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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西先生和太太在第二天早餐时惊异地见到表兄疲惫的样子。他看上去像是因为什么伤心的原因,整晚都没有睡过,追问之下,他简单地叙述了他所知道的头一晚的事情。当他形容克劳福德小姐在出门时的态度的时候,伊莉莎白惊讶地叫出声来,但是忍住没有说什么。他又讲到他如何去见姨妈,想从她那里得到解释。他等了好一阵,直到客人几乎都走光了,他才能单独和她一起,但是就这个问题,他很难跟她谈得拢。当问到她是如何对待克劳福德小姐和格兰特太太的时候,她承认她的确是对克劳福德小姐说了很重的话,但后者的态度让她生气。那天晚上她所说的话都是没有错的,她确信克劳福德小姐是一个最不受欢迎的人,她根本不应该邀请到家里来。
    “我的天!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伊莉莎白叫道。“你说什么了,罗伯特?”
    费兹威廉上校回答说他抑制住了自己,但不是容易的事。他的姑妈不能改变看法,只是说克劳福德小姐和她哥哥对伯伦特家族所做的让人震惊的行为,又说这些事情虽然只是她听到的,但在伦敦肯定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的侄子说,那个哥哥也许做了什么,但克劳福德小姐是没有罪过的。可这对她没有一点效果,她不认为她是听了没有根基的流言蜚语而攻击和侮辱了自己的两位庭上之客。
    “这更让她比任何时候都生气”,费兹威廉继续说:“她说那不是流言蜚语,而是一个确凿的事实,虽然她明显地保证不能透露消息的来源,但是佛拉尔斯的名字被提到过。于是我肯定了我所猜测到的这个可恶的事由的来源了。”
    “这真是糟糕透了,”达西沉重地说:“我们非常痛心。我为你感到遗憾,费兹威廉,更为克劳福德小姐和她的姐姐感到遗憾。我不认为这件事能够解决,姨妈方面的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的道歉都是没有用的。为了克劳福德小姐,最好尽量不要提起。佛拉尔斯一家会挑唆其中,但是她的朋友会做出分析而不加理睬的。这个故事里面真实的成分不多,应该是吧?”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任何有关的事。”费兹威廉说,但是伊莉莎白很急迫地加进来说:“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一切。我从安·温特伍斯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我没有提到过,因为重提这种事是没有意义的。克劳福德小姐的哥哥的确和华斯伍斯太太私奔了,她本来是伯特仑小姐。在她结婚以前,他曾经对她很不好,先是获取了她的感情,又没有要娶她的意思。克劳福德小姐跟这个家庭的人是朋友,特别是他们的两兄弟之一,比较年轻的那个伯特仑。他对她有意。自然地,离婚的丑闻使两个家庭关系破裂。我想不怀好意的人们可以以此为由怪罪玛丽,但我认为不应该这样。”
    “为什么温特伍斯太太知道这件事?”达西问道。费兹威廉上校看上去不大关心这些,他站起身来,离开了食不知味的早餐。
    “因为他们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位海军军官,叫帕里斯的年轻上尉,跟伯特仑一家也有关系。他的姐姐和其中的儿子结了婚。实际上这个女孩儿是在孩童时期就被这个家庭收养的。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我想佛拉尔斯是昨晚从叶茨先生那里听来的故事。我不认识这个人,我要问问安·温特伍斯。”
    “你知道我的意见,就是,越少谈论越好。”达西说。他走到窗前,把手放在表兄的肩上,亲切地说:“不要太伤心了,我亲爱的伙计。至于克劳福德小姐,等她消了气,会看到这不是你的错,格兰特太太看上去是一个讲理的女人,给她时间思考,就会做出适当的反应的。”
    “我希望如此。”费兹威廉上校回答,但是从他的声音里,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希望。
    “我希望我们可以多呆上一、两天,为这件可悲的事情做点什么。”伊莉莎白说:“我们也许应该推迟出发。”
    “不,伊莉莎白,我们不可以这样做,这样是不明智的。”达西决然地说:“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说服姨妈和这两个女士和好。如果我们自己或者罗伯特要去表示什么的话,我们最好稍后再做。另外,罗伯特,你和姨妈是怎么样的情形?”
    “我恐怕我们最后都很生气。”费兹威廉说:“我们争吵的那么厉害,这是难免的。我才不在乎这些,现在她知道我站在克劳福德小姐一边,她是不会想见到我的。”
    “虽然你这样说,达西,我认为我们可以帮上一点忙。”伊莉莎白插进来说:“让我们把车取消了吧。我们可以跟屋主说我们会呆到星期一。”
    费兹威廉请求他们不要因为他做出如此不方便的安排,达西也不愿意在这一刻改变他的计划,当马车到了门前的时候,伊莉莎白虽然很不情愿,但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她觉得当初不应该说服克劳福德小姐去凯瑟琳夫人的晚会,那么这个事情就不会发生。在做出发的准备的时候,她在头脑中盘算着与这件事有关的人离开巴斯之后的种种计划。当所有的事都打点好了,行李都上了马车,她和费兹威廉上校一起走到楼下,一边说着安慰和鼓励他的话,并保证说在停下的第一站就写信给克劳福德小姐,她还叮嘱他要耐心地等待,玛丽在这个对她来说很痛苦的事件之后的一段时间不想见他,但不要因此而泄气。他保证说他不会放弃希望,但是害怕这件事已经使他前功尽弃。“你真好,伊莉莎白。”握了握她的手,他说:“不管这件事结果如何,对你我都是感激的。但我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她从来没有对我另眼看待的理由,现在,又有了这件糟糕的事情,希望更加渺茫。”
    伊莉莎白再次地请求他看得更乐观一些,她和达西随后开始了漫长的回程。他们的表兄,跟前来送行的摩兰徳先生交谈了几句,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沉浸到他对克劳福德小姐的思念中去了。说真的,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心里。他的渴望现在又被保护她的名誉不受到威胁所代替。虽然有达西夫妇事先的劝告,经过长时间的考虑,他仍是决定首先到佛拉尔斯那里去,如果必要的话,去见叶茨先生,要求散发这些流言蜚语的人收回他们的话。他不指望像一个捍卫玛丽的武士一样,除非她温情地赋予他这样权力。但是他做为克劳福德小姐的朋友,凯瑟琳夫人的侄子,无论如何不能对前一晚的侮辱视而不见。跟姑妈的争辨虽然没有结果,他认为他起码应该这样更直接地把谬误纠正。
    他马上动身去了佛拉尔斯的旅店,安·斯蒂尔曾经给了他一个地址,要求他前去拜访而他没有去过。当他被带进房间的时候,他前来的目标之一就在眼前。叶茨先生正和佛拉尔斯夫妇和斯蒂尔小姐坐在那里,费兹威廉既没有跟他们握手,也没有坐下,就用一种尽量镇定的语气,对佛拉尔斯夫妇和叶茨先生说他要求他们马上无条件地收回他们对克劳福德小姐的任何诽谤,并到凯瑟琳夫人那里去澄清不实的指责。他小心地尽量不多提克劳福德小姐的名字,不去要求他们直接向克劳福德小姐道歉,因为他觉得他不应该代表她做出这件事。而且把这一切解释做不是因为不利的言论,而是女主人给她的侮辱,深深地伤害了她。他发现事情比预想的容易。他的话立即在听者中引起了混乱,他觉得有点可笑,心情也随之轻松了不少。罗伯特·佛拉尔斯夫妇和叶茨先生都没有反驳。他们都有一种喜欢随意发表议论、漫不经心又缺少内涵、喜欢留心鸡毛蒜皮小事的天性,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还算是有着可以接受的幽默感。在这个时候,事情对他们来说过于严重,面前有一个非常生气的绅士,正以一种威严的态度对着他们,他们只有极尽全力地辩解和否认,表示着遗憾,竭力摆脱对这件事的责任。罗伯特·佛拉尔斯,除了很有兴趣地听过这个故事之外,没有任何责任,但不久发现自己的妻子和她的妹妹捣的乱,她们两个又被叶茨先生质问为什么不遵守保证把这件事说到凯瑟琳夫人那里。安·斯蒂尔经不起这样的攻势,特别是她爱慕的费兹威廉上校在场的情况下,她就找到了最方便的办法,哭了起来。但是露西很坚定地自卫着,宣布说她只告诉了凯瑟琳夫人她有权力知道的。因为无疑地,如果叶茨先生所说的一半是事实的话,夫人是绝不会接待克劳福德小姐的。这样话引发了叶茨先生的辩才,他以一种从容可掬的态度,否认他所说的对于克劳福德小姐有任何诋毁,申辩说他一直把她做为一个女士而尊重的,她哥哥的错误不是她的责任。至于埃德蒙·伯特仑,人们都认为是他,对她不好的。“跟她一直在一起却没有向她求婚,我们都不认为他这样做是对的。”
    费兹威廉指出他不想知道任何详情,他来这里只是因为凯瑟琳夫人因为听到的事而给了她的客人非常不公平的对待。“不公平”是他选择的最强烈的字眼。因为这一点,为了所有的人的缘故,让她的想法从错误的印象中解脱出来是极其必要的。叶茨先生明确地表示,他很愿意到凯瑟琳夫人那里,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他全心全意地支持费兹威廉上校要佛拉尔斯夫妇同去的请求。佛拉尔斯先生看看朋友,又看看太太,很生气又很不自在。露西生气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但是叶茨先生迅速地恢复了他漫不经心又健谈的样子。只有他一个人送费兹威廉上校走到门口,用大量的微笑和鞠躬送他出门,并保证他会在一、两天之内告诉他会见凯瑟琳夫人的结果。叶茨先生是那种不会让事情把他搅乱很久的人,他也许还会期望着做为一个领头的角色见到凯瑟琳夫人。
    费兹威廉上校往回走,带着微笑回味着在那间屋子里时他们之间的相互指责。他又担心自己做的这些于事无补,因为他的姑妈更热衷于相信第一个印象而不是第二个。现在全部都决定于他自己对玛丽和她姐姐的影响力了。他能否在某种程度上对她所受的伤害成功地请求赎罪和谅解。他没有这样的自信。他带着深深沮丧的心情向她们的房子走去。
    [ 这个贴子最后由翎翅在4/25/2011 6:20:50 AM编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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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人说两位女士都在家,他在会客厅等了好一会儿,当格兰特太太出现的时候,她的表情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安慰作用。她没有请他坐下,说话的时候站在一定距离的地方。她简洁又正式地说妹妹的身体状况不佳,不能见客人。
      费兹威廉上校的心沉了下去,这是他最怕的结果,他忙回答说他知道在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后,他不能期待她愿意见到他家的任何人。但是他以他和他的表弟夫妇的名义,带来了最真挚诚恳的道歉,他完全知道到任何话也不能抹去使格兰特太太和妹妹所受待遇的记忆,但是他还是要把错误纠正过来,希望“凯瑟琳夫人知道这件事……”格兰特太太这个时候打断了他的话:“费兹威廉上校,我一定要明确地告诉你,提起那位女士的名字,对我和我的妹妹没有一点用处。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已经这样了,凯瑟琳夫人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不能改变。我不想提这件事,太伤人了。但是如果你要知道她对我们用的语言,你就会知道这不会让人忘记,我几乎说出‘原谅’这个词。”
      费兹威廉上校承认这一点,他告诉她谁是在凯瑟琳夫人背后制造这件事的元凶。他说虽然他不在场,但可以猜想她是如何被挑唆而生气的。他又说凯瑟琳夫人经过开导会后悔的,就像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之后都会后悔一样。所有这些话,对格兰特太太都没有效用,她逐渐清楚费兹威廉上校急于化解她们姐妹的痛苦,感谢他所做的努力,但是最后说她和妹妹看法是一样的,两家人从此最好不要再有任何来往。
      费兹威廉上校感到万分沮丧,他感到对方在赶自己出去,但还是打起精神问道:“但是格兰特太太,你不会把我们,我的表弟夫妇和我跟我姑妈做的事情归到一起吧?你至少一定知道,达西太太不能也跟着受到谴责吧?”
      格兰特太太表现出含糊的样子:“达西太太一直都很友善,”她真心地说:“我很感激。”似乎有一个“但是”没有说出来,费兹威廉小心地问还有什么原因,她终于说:“事实上是,费兹威廉上校,如果你一定要知道。虽然我不是完全同意妹妹的看法,但我理解她的心情,她在现在因为过于受伤不能做出不偏不倚的判断。她认为她当初不应该让达西太太来劝说她的,她受到达西夫人的请求去凯瑟琳夫人的晚会根本是一个错误。”
      “我的上帝!”费兹威廉破口而出:“她不能因为我的姑妈的行为而责备达西太太。”
      “当然不应该,”格兰特太太回答:“她责怪自己,我已经说了,但她后悔达西太太做了很多的努力去说服凯瑟琳夫人对我们表现出礼节。凯瑟琳夫人不喜欢我们,当她有机会表现自己真实的感觉的时候,她就会尽情地表现。”
      “格兰特太太,相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费兹威廉诚心地说:“我的姑妈现在被一些心肠坏又行为不良的人把握着,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她。”
      “也许是这样,我会考虑的。但这也不能让她的行为成为合理。”格兰特太太回答说。
      费兹威廉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三次,一边思考着。一会儿之后他走近格兰特太太,用一种压抑着他的激动的声音说道:“请原谅我,但是我不能把你的话做为结论,这件事当然是由你和你的妹妹决定,但是我认为你们不会把我们,我和我表弟夫妇因为发生的事件都一概否定,对于这件事你知道我们是又痛惜又谴责的。我可不可以见一见你的妹妹,只要几分钟时间?不是今天,我知道,明天好吗?我没有权利说什么,但是我想你是明白这对于我意味着什么。”
      格兰特太太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她说话的态度也变得友善:“我不想装作不懂你的意思,费兹威廉上校,但是坦白地说,如果你见到她,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的,她的感情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比你想象得要深得多。为了你好,最好不要再想见她的事,你不久就要离开巴斯,我们也将开始我们夏日的旅行。在将来,我们或许还会见面,那时也许会聚在一起重修我们的友谊。”
      费兹威廉的脸变得苍白,他虽然已经对这个打击有所准备,但还是希望着状况有所缓解。格兰特太太的话让他明白现在面对绝望以外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他不能马上回答,努力地控制自己,他坚定地说:“我只关心你妹妹的幸福,她的任何愿望都应该实现。”然后他鞠了一躬,很快地离开了房间。
      格兰特太太留在房间里,因为刚才的景象,她的心在痛。虽然因为玛丽和她的遭遇,她怀有怨愤,但也很不情愿地给来访的客人传达这样的信息。她很喜欢他,而且仍然喜欢他。她看到了他和玛丽之间的增长的亲密,感到很高兴。她认为他几乎配得上她亲爱的妹妹了。昨晚的事件把她的想法彻底动摇了。不管谁应该受到指责,但这是凯瑟琳夫人的侄子,她还没有从她的愤怒中完全脱出来,她就要说服玛丽对他公平,她很明白地知道,他不会就此罢休,她们还会听到他的消息。但是玛丽没有被说服。这个事件的震惊对她来说是巨大的,不仅来自不可理喻的侮辱,也来自不能忘记的过去。被埋葬的过去又死而复生,来到她的眼前。所有她深深遗憾的事,她对其他人的所为,所有她最希望忘却的,都在她的头脑中重现。在她刚刚开始了对眼前的幸福展开新的期盼的时候,在这人群和环境都应该和过去完全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但是,现在这个痛苦的记忆突然闯入,以一种巨大的、令人难堪的方式,损伤和玷污了她的新生活。玛丽的在一种极大的痛苦和一种极度的不安之中。她感到记忆的威力使她跌回了她刚刚挣脱了的那种不幸的、颓丧的、充满不愉快的心境中去,她感到旧日的影响又回来了。对姐姐让她回复的那个请求,她非常生气,她决心不再见他们任何人。他们都是一样的,傲慢又狠心,他们宠幸她,让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她希望她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人。格兰特太太尝试着为费兹威廉上校说好话,但是玛丽心怀嫉恨,听不进去任何不顺耳的话,回答说费兹威廉上校虽然是好意,但是他应该管一管他那可恶的老姑妈。她不愿意跟姐姐,甚至跟她自己承认,她曾经很喜欢这个男人,因为受伤的自尊、变态和愤怒的情绪,还有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现在正在把他赶离身边。
      格兰特太太只有努力地去劝解和安慰她。她看出最好不要跟她再谈论这个问题,只期待时间的消逝,环境和人事的改换,可以重新让玛丽恢复她的安详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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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需要抚慰的人其实是费兹威廉上校。他走回旅馆,带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痛苦感觉。失望上更加上了绝望,他感觉没有能力征服这个排斥自己力量。她被冒犯得太深,不会再见他或者听他说什么话了。否则如果有一点对他的关心,她也不会这样。如今,她彻底地切断了和他的联系,他没有一点机会用自己的方式争取回转了。他对姑妈的愤怒没有一丝消弱,即使她被说服之后尽力去补救这一切,对方也说了,这是无济于事的。没有人能够再做什么了。他叫来了仆人,告诉他明天一早他们就离开巴斯。然后就勉强准备进餐。
        他陷在在椅子里,整个夜晚都沉浸在悲伤和孤独的反省中。在将近九点半的时候,一张卡片被送到他面前,他惊讶地想起来,叶茨先生说过他要来访。
        这个绅士,衣装整洁,随和健谈如常,不久之后来到了他的房间。费兹威廉从来没有这样不愿意见到一个客人,可这个客人他不得不见。当对方说些应酬的和关于天气与日常事务的话,使一切都显得随便和自然,好像他恰好经过这里想起了有什么话要说一样。
        “是这样的,上校,”他开始说:“我今天下午拜访了凯瑟琳夫人,找机会提到了我们今天早上谈的事情。”
        “真的吗?”费兹威廉上校回答:“我希望你已经说服她了。”
        “在这一点上,为什么,”叶茨先生在椅子上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我几乎不知道,我遇见了一个很难说服的女士。但是我遵从你,我亲爱的先生,我尽了全力。说实话,我尽全力了。我按照我跟你说过的解释这件事,告诉她是被误导了。克劳福德小姐不是她所想象的那种人。在我们谈话结尾的时候,上校,我向你保证,我很尊重夫人的身份。她却很暴怒,宣布她再也不想听到那个年轻女士的名字和关于她的任何事,她对这件事讨厌透了。”
        叶茨先生停下来,似乎是在等待一个回答。费兹威廉说:“也许是她不喜欢看到自己做了错事。”
        “哦,不是,我认为这就是事情的缘由所在,她似乎不想把克劳福德小姐往好处想。我告诉她,我的意思是,跟佛拉尔斯夫妇说我奇怪没有人知道她的哥哥的事情,又说,我不理解为什么事情被扭曲了,我的话本来是一般性地谈论,没有对克劳福德小姐有恶意。于是她就盘问我,似乎要问个究竟。我几乎不知怎样做才好。最后我不得不指出因为我和那个家庭的关系,我不能把事情的细
        节说出来。”
        他又停了下来,费兹威廉被迫只好说:“我感谢你做了你能做到。虽然我恐怕没有什么帮助。”
        “没错,我也不认为有帮助,最后夫人带着怨恨说,‘虽然你否认,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为什么佛拉尔斯太太和斯蒂尔小姐要杜撰出一个故事讲给我听?褒贬克劳福德小姐对她们有什么好处?她们没有理由把听来的话用在恶意诋毁上。’我自然是回答说,我讲的是都事实。‘我亲爱的夫人’我说,‘你问为什么,原因正如大家都知道的,佛拉尔斯太太很急于把自己的妹妹跟费兹威廉上校确定关系,他把注意力放在克劳福德小姐身上,两位女士都很失望。’怎么了,上校?你看上去很生气,不要反驳,我亲爱的先生,朋友之间,不需要……”
        “我希望你在谈论你认为你所知道的事情方面能够节制一点,叶茨先生。”费兹威廉上校冲口而出。“这不只是她们,”
        “不对,我亲爱的先生,不知道的事!这一切显而易见,我看得没有错,甚至在你姑妈的晚会以前的时候,佛拉尔斯太太和她妹妹用那种态度谈论你,让我以为那天晚上你将会一整晚都陪伴斯蒂尔小姐,她是那样希望的。当然啦,我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看出来事情不是这样的。如果这还不够的话,佛拉尔斯那天晚上亲自告诉我斯蒂尔小姐钟情于你,他们打算如何如何。真的,想到他们跟凯瑟琳夫人是如此要好的朋友,凯瑟琳夫人是不会一点都不知道的。”
        费兹威廉认为没有必要让他说完这些令人讨厌的关于佛拉尔斯一伙人想要如何的话了。他的粗俗的饶舌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把客人打发走,再也不要听这些令人作呕的事情。他站起身来,冷淡地再次感谢叶茨先生的不辞辛苦地所为。那个绅士,不得不礼貌地接受暗示,也站起身来,虽然很不愿意结束谈话。他走近火炉,把脚伸在火苗上烤,接着说:“我不能该这样走掉,让你抱着凯瑟琳夫人没有信服这一点的印象。相反地,我认为她最后相信了。因为在我说了这些之后,她的态度改变了许多。刚开始她似乎有点惊讶,表现出很大程度的难以置信和义愤。问我怎么竟然有人胆敢有这样的想法和企图。我跟她解释,虽然我遗憾提供给她一些不愉快的情报,但这个意思不是我自己的。到此为止,她已经安静下来,看上去在思考,然后她谢了我,说要让我告辞,到旅舍后让佛拉尔斯太太和斯蒂尔小姐马上去见她。我不情愿当她的信使,我想她看出了这一点,因为她叫我回去,说不用了,她会写给她们。”
        “我推想,”费兹威廉说:“佛拉尔斯先生没有跟你一起去。”
        “哦,上帝,没有!我应该开始就提到的,但不知怎地忘了。我不能说服他一起去,我想他有些他妻子不想让人知道的更隐秘的内情。”
        “那可惜了,因为他也许会证实你的说法,并给凯瑟琳夫人提供更多的证明。”费兹威廉评论道。
        “毫无疑问,他也许会说什么的。但是如果连我都失败了,他没有可能会成功。”叶茨先生得意地说:“我亲爱的先生,我想你可以安然睡觉了。如果凯瑟琳夫人还没有认识到她的错误,她很快就会的。在这个时候,她也许正在向佛拉尔斯太太说是她们搞得她犯下这个错误。”
        费兹威廉上校相当有把握他的姑妈不会做这种事情,叶茨先生描述的会见和克劳福德小姐的恢复名誉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即使叶茨先生的解释使佛拉尔斯他们陷于不利,他们前一天所造成的伤害却丝毫没有被抹去。凯瑟琳夫人不会因为自己的朋友使她生气而倾向于原谅克劳福德小姐。费兹威廉猜测她会因为叶茨先生偶然透露出的计谋而生气,这种事对她来说总是让她生气的。他可以想见佛拉尔斯太太的聪明和现成的机智也不能避开这股怒气的激流的。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可怜的安慰,让他感到她会反对斯蒂尔小姐做为他未来的妻子,跟克劳福德小姐差不多的程度。想到这样的人做为可能人选让他非常讨厌,他为排除掉了这个烦恼而高兴。
        这些人已经做了最坏的事了,无论再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不能更进一步地伤害克劳福德小姐,或者让他的憧憬更加破灭了。
        以叶茨先生自己看来,他已经把这个事情处理了,其他人可以进行下去。但是费兹威廉上校尽力打断他,催促客人离开。说他要为明天的离开做准备。叶茨先生听到上校在早上八点离开巴斯,有点怅惘,他也打算在第二天离开的。他本来到同佛拉尔斯夫妇呆上一个星期,但是所有事情都让人生气,都是因为他告诉了佛拉尔斯太太这个让人讨厌的事情。佛拉尔斯太太还把他叫做说谎者!于是他想缩短逗留时间直接去伯客舍郡他姐姐那里。他恐怕不能在十二点以前准备就绪。费兹威廉上校可不可以推迟出发,跟他一同搭乘他的双轮马车?上校说很遗憾这不是他可以决定的事,说叶茨先生选择走是对的。一边在心里暗自地希望,这个好心先生根本就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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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达西夫妇走得很慢,等他们到家不久,就收到了表兄的来信。他从巴斯直接去了伦敦。费兹威廉上校在信中简单地他们走了之后的事情,他对佛拉尔斯夫妇和叶茨先生的做的工作,有着或多或少的收效,但是他对格兰特太太完全不成功的拜访,他没有提。所有关于叶茨先生跟凯瑟琳夫人第二部分的谈话,他写几个要点加上了很少的几点看法。他又加上自己对表弟夫妇的感谢,谢他们在这件事上的善意支持,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认为他最好暂时不要去彭伯里,用一些工作来填补头脑。他于是接受了他的一个哥哥的邀请,去采集军团历史资料。他打算呆在伦敦,这样他可以接触一些手稿和联系权威机构。他让达西不要担心他不会经常写信,赫斯特夫妇在伦敦的时候他将会去拜访他们。这样他将不会和“一个人生可能拥有的最好的朋友们”的联系中断。他最后这样写道。伊莉莎白对着这封信,深深地叹了口气,但又在这一刻安慰自己,想着格兰特太太和克劳福德小姐也向这个夏天在伦敦。达西,在某种程度上,感到满意,认为他的表兄表现得十分公正义气,他求伊莉莎白放弃把他们在将来的某个时间里再牵到一起的念头。“我亲爱的,费兹威廉,已经是可以信任地处理他自己的事物了的年纪了,眼下就是证明。”他对她说。
          “我不认为这证明了什么,除去凯瑟琳姨妈是我们一向熟知的,一个严酷的主观武断的老女人。”伊莉莎白回答道:“可怜的罗伯特!想到他被这样可恶地对待!像他这样一个纯正、诚实的人,在那些难以忍受的、没有一句实话的人们中间,是多么的无奈。”伊莉莎白特别蒂感到失望。自己希望的事情就这样意外而灾难性地结束了。她苦苦地责怪自己在这个灾难中起到的作用,遗憾劝说克劳福德小姐来参加招待晚会。她按照自己的承诺,在第一个机会就给玛丽写了一封信,在他们回到家一个星期左右的时候,他们收到了回信。让人失望的是,这仅仅是一个便条,简单、过分拘谨地表示对达西太太的感激和道歉,请求不要提起关于冒犯的事情,结尾说写信人怀有好的意愿,只是她不能用很长的篇幅表达自己而已。唯一看得出是玛丽的痕迹是附文:“我将会再写给你的,回头见,亲爱的达西太太,如果你不介意收到非常傻气的书信的话。”便条上的字很明显地看得出写信人的健康很虚弱。但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以此为借口。伊莉莎白很伤心,这时她觉得自己是被排斥了。她终于在一段时间以后,又寄出了一封愉快的信,写得是其它的话题,希望在新的基础上重新建立友谊。克劳福德小姐跟达西家有关的、痛苦的回忆,或许可以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清除。
          她和孩子们、和乔治安娜一起的时候,这些思虑仍然占据着她的头脑。乔治安娜已经回到了彭伯里,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好了很多。伊莉莎白注意到一直没有凯瑟琳夫人的消息,因为她预料很快就会有来信宣布夫人战胜了克劳福德小姐,但不会提到后来发生的种种。一天早上,当她的丈夫打开一封信的时候,她看出是从姨妈那里来的。她对信的内容早有准备,但里面的内容没有她预想得那么坏。
          信的开头宣布凯瑟琳夫人最近和女儿回到了家中,柯林斯先生和柯林斯太太以及所有的邻居们都非常高兴地见到他们回来。这个贤达的牧师和他的太太,在她们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就来罗新斯拜见她们。杰肯森太太还没有结束假期回来,她事实上还写信来希望多呆一个星期,所以引起了太多的不便,因为亲爱的安是那么依赖她。安的是那么善解人意!她也许没有继承母亲性格中的坚强,但是她是那么温柔体贴!人们有时候引她结交不值得的朋友,配不上她的忠心。这次在她们在巴斯就有这样事情。
          达西大声地把这封信读给妻子和妹妹听,到这里开始迟疑了,伊莉莎白催促她继续,说乔治安娜知道佛拉尔斯夫妇。她自己也想知道是否她们的朝代已经结束。
          “你和伊莉莎白也许已经听到了在你们离开的前一晚我的招待晚会的令人遗憾的结束。有个年轻的小姐,是伊莉莎白硬拉来让我赞助的,她以前的行为很不检点。我尽量不多说了,虽然我不认为这是我的义务去调查谁对谁错,但是我得到的这个消息非常肯定,所以我必须做出决断,向她指出我后悔把她带到我最近的朋友圈中来。我想她和她的姐姐,在某种程度上承认了我的论断的公正。所以我希望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但几乎同时,我发现给我这个友好的提醒我警惕克劳福德小姐的人自己,却用一种可鄙虚伪的暗地下手的方式对待我。你应该会猜想到我说的是罗伯特·佛拉尔斯夫妇和斯蒂尔小姐。我不想对她们的行为说具体了,反正是他们在巴斯的其余时间里,是一连串的极力地欺骗,以庸俗的邪恶的计谋来强化她们自己。他们利用了我的善意和我可怜的心地纯洁的安的对斯蒂尔小姐的态度,来设计出厚颜无耻的计划。我从来没有过这样错误,把他们当成值得我去感兴趣的人。我从来也没有遇到过如此恶劣而忘恩负义的人。你们可以想象我立刻给他们全家送去了通知,说因为我所给的理由,我们的关系从此结束。自然地,我也拒绝听取任何辩解。斯蒂尔小姐彻底地吓坏了,但是佛拉尔斯太太看到她的所有阴谋都败露无遗,表现出了她的真正本色。她失去了控制,在我的面前用了没有人敢于用的特别粗野的字眼。她想让别人听她说话,但结果是我离开房间,遣来仆人让他们出去,这样我才摆脱了他们。那个男人是一个软弱的傻瓜。从他管不住妻子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妻子和她的妹妹的行为怎样才是合乎礼法,他一点概念都没有。
          “可以很轻易地猜想出,在这个震惊之后,所有在巴斯的愉快都全部结束了。我们应该立即离开,但是安听到发生了的事情之后,身体就很不好,有一个星期都不能旅行。我对这件事的愤怒,至今还是无可言喻。”
          达西停了一下,伊莉莎白问道:“这就是信里所有内容了,费兹威廉?”
          “是的,”他回答道:“就这些,还有她的签名。但是这里还有附言,明显的是要你追读的。”
          伊莉莎白从他手里接过信来,读道:“也许是出于变态,伊莉莎白总是选择跟我的意见完全相反地行事。我建议你们在以后跟我信上提到的那个年轻小姐打交道的时候,要非常小心谨慎。”伊莉莎白双颊通红,放下了信纸,但立刻又拿起来重新读凯瑟琳夫人关于佛拉尔斯夫妇战败的一段。
          与此同时,乔治安娜急切地问道:“凯瑟琳姨妈是什么意思,达西?她写得很奇怪,是不是?这些人怎么用邪恶的计谋和计划对她了?她没有说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几乎不明白,”达西说,“但是你知道你姨妈以前也总是对人家失望,当他们想得到她更多的好处而她不准备给的时候。”
          “是的,她先是很喜欢人家,然后又忘记他们。”乔治安娜回答,“但是这次她好像真的特别地生气。伊莉莎白说你和她都不喜欢那些人,佛拉尔斯夫妇。”
          “是的,我们不喜欢,我们认为他们不可交。”达西说,“而且不管你的姨妈以什么理由和他们吵架,无疑地她最好这样做。”
          乔治安娜觉出了她不应该再多问关于佛拉尔斯的事了,就放下了话题。这正是达西所希望的。这是一个不屑一顾的话题,他们让他比对姨妈其他的追随者都厌恶。他高兴听说他们破裂了。他没有兴趣知道原因,伊莉莎白很了解这一点,于是避免和丈夫对姨妈的信做更多的讨论。她不能忍住对“邪恶的计谋”的暴露偷偷地微笑了。这样的天性她很快地就猜到了,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们本来不该得到凯瑟琳夫人如此的待遇,但是因为佛拉尔斯太太对克劳福德小姐不可原谅的行为,伊莉莎白对他们从伯特尼街被撵走的方式,也就没了一丝一毫的同情。
          乔治安娜找到机会问伊莉莎白关于克劳福德小姐的事情。“那是你告诉我的你的一个朋友,对不对,伊莉莎白?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凯瑟琳姨妈把她说的那么坏,似乎是很不友好。”
          “是很不友好,乔治安娜。当然是因为凯瑟琳姨妈完全是被误导了。她听信了一些恶意的谣言。而且在那天我们走了之后,对克劳福德小姐非常地无礼。我从罗伯特那里听说了,他比我们走得晚,而且更坏的是,结果是克劳福德小姐深深地被伤害,我恐怕,对我们全家都有了看法。”
          “哦,我很遗憾。多可惜呀。能不能补救呢?你肯定能够把事情纠正过来的,不是吗?”
          “我希望如此。当然,我会尽力做我能做的。如果我从此不能再见她,我会非常遗憾的。”
          “她一定很迷人,从你所说的看来。”乔治安娜红着脸,含羞地问道:“罗伯特表哥也喜欢她吗?“
          “是的,我想他很喜欢她。你知道,她会谈竖琴,他则是特别喜欢音乐的。“
          “是的,我知道。”乔治安娜说,又小声地加上一句:“我记得他总是喜欢听我演奏,多过喜欢跟我交谈。”
          “不要因为这个伤心,乔治安娜,”伊莉莎白说,亲吻了这个年轻姑娘的漂亮眉毛,“你知道罗伯特对你抱有最大的尊重,你会发现,下一次你们相见你们会是最好的朋友。”
          乔治安娜带着一种忧伤地微笑着,她总是感觉到,她一定要成为她崇拜的表兄希望的样子,但是一定是没有激发对方爱情的能力。更糟糕的是,自己也没有热情。伊莉莎白很理解她,经常试图给她更多的自信,使她不要看低自己。但虽然她越来越不拘谨,一点点地开朗起来,更多地相信自己的判断,但她原有的胆小的、依靠爱的人的引导 的习惯仍然很强,伊莉莎白时常拒绝为她做决定。但是在帮助下她要以平衡地选择,或是根据标准判断的时候,她的选择可以说总是准确和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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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五月的中旬,预期詹姆斯·摩兰德的访问彭伯里的时间快到了。他们在巴斯的时间是令人失望的,在那里相识的人们中这个年轻人带给他们的却是纯粹的欣喜。达西在这期间对他的好感加深了许多。他们一直有通信,这样可以使摩兰德在离开巴斯之前,接到通知说邀请他不久以后来访问。年轻的牧师带着欣喜和感激收到这样的信。这样也使达西增加了帮助他的满足感。虽然这份工作不是收入丰厚的,但是对他来说足够了,他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一份位置,在多山而荒瘠的乡村地区,对他这样的身体状况来说,就自然要考虑新的职位。他和达西之间有关此事做了一次很简短的谈话,是达西离开巴斯之前的一天进行的。摩兰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他连忙第二天早上专程到旅馆向他的朋友们致意并和他们道别。当时在门口没有很多的时间交谈,摩兰德感到很难表达在这个自己如此关心的事情上的意思,但是伊莉莎白和丈夫用几句好心话,就平复了他的心情。他们很热情地重复了邀请,让他在结束和伯蒂斯凯尔一家的旅行的时候来和他们住一段时间。
            自从他们回到家里,金普顿的老牧师辞职了。这个职位的空缺已经公开了。他几个星期以后就会离开,牧师的辞职就可以给摩兰德的拜访提供一个了解这样地区和会见将来的教会人员的机会。彭伯里不在这个教区之内,和金普顿有十八英里之隔。但是两个地方的联系很紧密。这中间经常有来往,因为迪斯伯劳格花园,是宾格莱夫妇的家是金普顿教区的中心庄园,牧师的居所离这个资助人的居所只有一英里半的距离。摩兰德非常高兴地知道他的紧邻是达西先生的连襟兄弟和达西太太亲爱的姐姐,又和达西夫妇有一箭之遥,这真是太完美了。
            摩兰徳在下午的时候抵达彭伯里庄园,正好可以有时间一起晚餐,餐前他们在会客厅聚集的时候,他被介绍给了达西小姐。
            乔治安娜的腼腆通常会使她羞于见到陌生人,但是这个年轻人开朗的面容和令人愉快的毫无做作的风度,让他在第一眼就把人吸引住。他们很快地就坦然地交谈起来,摩兰德对于他将来住的地方的任何事情,都有着深深的兴趣,向他的主人热切地询问着问题,乔治安娜刚刚在迪斯伯劳格住过,在那里的时候,经常拜访老泰勒先生和太太,所以她可以比她的哥哥嫂嫂更具体地告诉他关于这个房子和花园的事情。这个晚上充满了交谈和音乐,很快地就过去了。摩兰德先生得知第二天早上所有的人都会乘车去迪斯伯劳格花园去吃饭。早一点动身,他们可以还有时间走遍村子看看教堂和牧师的住所。
            天气很助兴,行驶过达比舍郡异常美丽的山谷是所有人都感到畅快的,对摩兰德更是特别的惊喜。他似乎感到他长久以来的目标,恢复健康、在友善的环境下继续工作,就要实现了。达西为了不使他希望过高,告诉他这个教区人群分散而且道路很差,天气特别冷,在暴风雪的天气里,远处的农舍几乎无法到达。有些农夫有自己一套很固执的想法,很难相处。但这些话都没有作用,没有让他有任何疑虑,只有崭新的鼓励,使他更加想投入工作中去。
            伊莉莎白赞同他的热情,但狡黠地提醒说他也许对那个房子会有些失望,它看上去也许很大、好像一幅画一样,但是曾经住过泰勒夫妇和他们的七个孩子,她恐怕不是一个很适合单身汉的居所。
            “它太大了,我肯定。”摩兰德回答说:“但是你知道,我不需要再添加家具了,除此之外,在我完全安定下来之后,我立刻就让我的妹妹萨拉跟我一起住,如果她可以离开家的话。
            乔治安娜对这个妹妹很感兴趣,詹姆斯·摩兰德于是就根据她的要求介绍了他在福勒顿的家,他的兄弟姐妹们。除了他和凯瑟琳,还有八个兄弟姐妹,凯瑟琳现在是亨利·蒂尔尼太太。她明显地是他最爱的一个,因为他提到她的时候,眼睛放光,充满了笑意。他希望她也能来帮助他安排,但是他们住在伍德斯顿郡,离巴斯有四十英里,在萨摩萨特的另一边,太远了。
            达西先生一行个人,驶过了金普顿村,在十二点过一点的时候,停下来,放下了主人、他的妹妹和年轻的客人。有太多可以看的了,乔治安娜走起路来不知疲倦,她愿意和先生们一起,等一段时间以后马车会从迪斯劳伯格来接他们去吃比通常较早的晚餐。伊莉莎白继续了两英里的路,在一个很漂亮而崭新的意大利式房子的门前下了车,受到了宾格莱和简的热情迎接。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有见面了。
            宾格莱听说来的是什么人,马上决定步行去找他们。因为这个季节天气温暖,阳光明媚,姐妹两个散步去了花园。在那里她们可以坐到被房角遮掩的长凳上,看着整个花园的美丽景色。一株株栗子树正在开花,还有山楂也开着一丛丛的白色和粉红色的花朵。迪斯伯劳格不是像彭伯里那么气势宏大和壮观,但很优美、很有家的味道。那园子特别地可爱,他们在那里开辟了果园,灌木林和草坪,还有用花木围绕的露台,倾斜地延伸到花园中去。宾格莱夫妇很喜爱花园,在住在这里的两年中,他们增加和改进了不少的地方。
            “我太高兴你来了,丽萃,”简开始说道:“我有很多要说的和要问你的。你带乔治安娜回家以后我就没有见到过你,快一个月了。你真地认为她好多了吗?”
            伊莉莎白亲切地肯定了这一点,说乔治安娜的精神是这几个月以来从没有地好。简又担心地询问费兹威廉,伊莉莎白尽量捡一些好的话说,因为她不方便提到在巴斯发生的事情,她不能满足简说他很好。转向一个安全的话题,她开始谈摩兰德先生,称赞他的谦虚、懂事,一再说她相信宾格莱夫妇一定会发现他是一个很好的邻居。简认真地听了,并保证尽力帮助和支持这个被极力推荐的新牧师。她显然地若有所思的样子,伊莉莎白看出来了,问她有什么新的消息。
            “我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简开始得有点犹豫:“但是你也许猜的出来,我接到了莉迪亚的一封信。她要出国,伊莉莎白,想想看,很快就要!可怜的莉迪亚!韦翰的军团要的西印度群岛驻扎,他要她一起去。”
            “我不认为这样就算是‘可怜的莉迪亚’,”伊莉莎白笑着回答:“你有一个极端的同情心,简!我认为莉迪亚将会非常喜欢西印度群岛的,虽然也许她很讨厌海上旅行。”
            “哦,不是的,她说她不会喜欢那里的。那里很热,她不能忍受被黑人仆人侍候。她说,唯一的安慰就是军团里没有很多的女士随行。不会超过六个,没有一个比她年轻。”
            “因为有那么多都不去,我认为她可以安排一样也不去。虽然我承认我认为她跟韦翰一起比较好。”
            “是的,你很对,我相信,伊莉莎白,她说她比较倾向于呆在英格兰,韦翰说他不希望她这样,因为他在海外没有能力支付她在家里的费用。”简叹了一口气,“他们这样对话,很让人伤心,我真心希望他们不是真的这样想的。”
            伊莉莎白情愿不回答这个问题,她接下去说:“我想她跟你要钱了?”
            简承认是这样的,说莉迪亚需要适于西印度群岛的衣服,而那些东西看上去都很贵。她又说莉迪亚想要在她离开之前来达比舍郡,如果给她汇一笔款的话,简还没有回复她的建议。
            “不要,我不认为有必要这样。”伊莉莎白说:“好啦,简,我当然会给你一些银行支票,你和你的一起寄上,条件是不要让莉迪亚知道是谁给她的。但我希望它们是用来支付欠给纽卡索的工匠们的钱,那笔钱肯定不少。你可不可以让她给你一个欠款的清单?这样你可以先付清其中的一部分。”
            “我会试着做的。我会问宾格莱。但是没有人喜欢这样帮助莉迪亚。她总是想要最好的东西!她要邀请姬蒂一起去西印度群岛,你认为怎么样?父亲当然会提供所有的费用。”
            “对于莉迪亚的要求,我已经不会再感到惊讶了。”伊莉莎白说:“但是我希望姬蒂足够的判断力,连考虑此事的可能都不会给。”
            “哦,不是的,她知道这件事不会被允许,但是这个提议会让她心动,可怜的姬蒂!她以承诺来这里拜访做为理由,她就要来了,你知道,这个月底。”
            “那么是安排好了的?我很高兴,她一定要来彭伯里,她和乔治安娜会很高兴再次相聚的。”
            “是的,没错,我希望她跟我一直住到秋天,我让她来得早一点,但是她已经得到了伦敦一家叫做奈特利的人的邀请,她很渴切地接受了。父亲看起来也同意。”
            “是的,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他们是嘉丁纳舅舅和舅妈他们在伦敦的朋友,在布鲁斯维克广场住的。”
            “我想不是那个奈特利一家,是他们的亲戚。不管怎样,我们不久就会知道的。我随时可能会接到姬蒂寄来的信。告诉我们她在伦敦的地点,还有她离开的时间,宾格莱会去把她接来的。”
            “宾格莱什么时候去城里?我想知道有没有可能安排他护送乔治安娜一起去。达西想去来着,但他会很高兴不用前去,如果宾格莱不会觉得不方便的话。”
            “我肯定宾格莱会很高兴这样做的。她要去赫斯特家里吗?我听人提到过。”
            “是的,赫斯特太太和卡洛琳两个人都写来信,求她去看她们。我想不会超过一个月,因为如果凯瑟琳姨妈知道她这么近的话,肯定会想要她去罗新斯去的。乔治安娜不喜欢离开家里太久,我们也不喜欢让她离开太久。”
            “我可以理解这一点。她的性格这么柔顺、富有同情心、开朗又聪明。跟她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愉快。你把她调教得这么好,伊莉莎白。我曾一度感觉她很难接近,但她现在这么随和和文雅,所有人都会一见到她就喜欢上的。我认为费兹威廉一定会遗憾他的损失的。”
            “我亲爱的简,让我第二十次地告诉你他不会遗憾,没有人会失去他根本没有拥有的东西。他们的心从来没有在一起过,现在你将会看来他们各自都会幸福地结婚,他们的友谊也不会受到损害。如果你在巴斯见到费兹威廉,你就不会在他身上浪费你的遗憾了。现在我们起来走走好吗?我想看看你的丁香是不是比我们的长得快。”
            三点钟的时候,其余的人都被带回来了。摩兰德先生被介绍给了宾格莱太太,他发现她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对他的新的家的热情,很有赞同心。
            他充满了计划,对所有事都感到兴趣,从那美丽的小教堂,到牧师的居所那长满了金银花的露台。达西承诺当泰勒的家搬出去以后,尽快地做一些修整和装修。关于损坏了的烟囱和新墙壁的讨论是宾格莱非常热衷的话题。他给这位年轻的客人看了迪斯伯劳格花园的几个房间里的东西,还有大部分的马厩。想看看是否对他有什么用处,希望他接受。
            他们没有时间继续做他们今天已经开始的事情,因为四点半客人们要乘马车回去。让宾格莱护送乔治安娜去伦敦的建议被提出来并且全面通过了。宾格莱也要去他的妹妹家里,但什么时候去或者他要在伦敦呆多久等候姬蒂·班奈特都是无关紧要的。他听说有一个舞会姬蒂想去参加,举办的日期不是很清楚。
            他们决定出发的日期取决于从伦敦的亲戚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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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摩兰德被说服在彭伯里多住上一段时间,一直到他的新居一切就绪为止。估计不会迟过六月底。泰勒急于尽快地把手上的工作跟接替的人做交接,摩兰德也不是一个光说不做的人,他很多时间都在书房里,阅读或是和佛拉尔斯先生一起工作,偶尔也帮助他做些教会里面的事情。这两个男人从摩兰德来以后结识,因为他们的个性相似,自然地相互吸引,现在已经发展成为友谊。摩兰德希望仿照他过安静、简单的牧师生活。佛拉尔斯夫妇最近才来到彭伯里。就像前面提到的,他们和这里的前任交换了职位,在布兰登上校去世之后不久就离开了达拉福德,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和达西夫妇有很多来往,虽然伊莉莎白从巴斯回来以后,看见佛拉尔斯太太就非常喜欢她。见识过佛拉尔斯的另一支,她更加欣赏爱德伍德比他的亲戚高尚得多的品质。佛拉尔斯这个人很安静,又很特别,不爱表现自己。他的妻子是一个有着少见的高贵气度的女人,有温柔却很坚强的性格。达西夫妇庆幸因为新来的客人使他们有机会更多地见面,他们安排了多次的散步、驰车,或者出游,充分利用这六月的晴朗天气提供给他们的机会。
              这群人的数目最初的减少是因为乔治安娜的伦敦之行。那是在这个月十七号那一天。这件事是他们一直谈论的,乔治安娜很期望着,带着兴奋的心情去见老朋友。卡洛琳·宾格莱和路易莎都很喜欢她,在她面前也尽力地不表现出她们心肠冷漠、世故庸俗的个性。当乔治安娜像往年一样坐在马车里,有宾格莱陪伴,女仆坐在对面,她突然感到离开了她最亲爱所有一切,进入了一个令人心惊的、不熟悉的世界。好心的宾格莱试图解开她的惆怅。开始谈论一些高兴的事情,讲到她将在伦敦见到的朋友。除了她的女东主们之外,有姬蒂·班奈特和安妮斯利太太,还有提到有可能碰到费兹威廉上校。伊莉莎白已经提醒过她了。开始使她退缩,但之后她为这可能的场面调整了情绪。第一次见面,难免是会有痛苦的,但早晚都要经过。最好是在人多的场合见面,几句平常的问候,他们就会平静地面对未来。于是,她努力以一种欢快的语气回应宾格莱的话,旅行对她来说也没有那么乏味了。第三天,他们来到了格劳斯文诺街,正好是赶上晚餐的时间。
              卡洛琳和路易莎对她百般殷勤,整个晚上她们都在谈论为娱乐她而做的计划。
              在预定节目的具体内容中,宾格莱谈到的那个舞会也在其中。因为她们也认识乔治·奈斯里太太,她给她们、她们的哥哥、以及年轻的朋友都发出了邀请。宾格莱询问舞会的日期,说会影响到他的行程。他的妹妹们听说姬蒂·班奈特小姐正在奈斯里夫妇那里,都极力掩饰她们的惊讶。
              “我以为,查尔斯,当初你说要来这里接她,她和她的舅舅和舅妈一起呆在格里斯车直街的。”宾格莱小姐说。
              “跟你说实话,我也不是很确定。”宾格莱回答说:“简告诉我说她将会呆到舞会以后,但是我不知道她在格丁纳夫妇那里还是在奈斯里家里,直到我来这里之前才得知。我认为,这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很大的区别。奈斯里夫妇住在普特兰广场,这就是其一。”宾格莱小姐说。
              “是吗?我很高兴这样,那么我就不用驱车到很远的地方去接姬蒂了。”宾格莱很高兴地说。他走开去跟赫斯特先生讲话去了。留下妹妹们猜测着班奈特小姐是怎么和乔治·奈斯里夫妇认识的。乔治安娜不知道,但是猜出女士们虽然尽力不表现出困惑,但是很不理解有一个住在齐普塞区的舅舅,怎么会认识如此名流。
              “你有没有见到费兹威廉,路易莎?”宾格莱过来加满咖啡的时候,向他的大妹妹问道。
              “真是的,查尔斯,多么愚蠢的问题。”赫斯特太太大惊小怪地回答道。“他在城里我们当然经常见到他。”
              “很好。你告诉我他在这里,我回去之前一定要见见他。”
              赫斯特太太含糊的回答,她和她妹妹都很担心不让乔治安娜感到尴尬。她们不知道她是否可以忍受公开提起费兹威廉,所以尽量不提他的名字。卡洛琳立即开始谈论另一个话题,但是乔治安娜看出了她们的用意,觉得不能任从那种无知的错觉使她的朋友们有错误的印象。于是她鼓起勇气,红着脸,但是声音清晰地说:“是的,我希望表哥这个月在伦敦,伊莉莎白和哥哥让我给他带了很多话,如果我见到他的话可以告诉他。”
              她看到女士们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宾格莱注意到路易莎给他的咖啡杯里倒了太多的牛奶。卡洛琳接下来,低声说:“哦,是的,无疑地他会来的。”乔治安娜于是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宾格莱放下杯子,拿出了记事本,在妹妹们给他安排的各个事项的后面,记下了费兹威廉的地址和他所去的俱乐部的名字。
              乔治安娜发现赫斯特太太和卡洛琳非常希望她和她们第二天一起去鲍特门广场会见乔治·奈特斯里太太。
              奈特斯里太太,以前是爱玛·伍德豪斯。自从她结婚以后,她可以更加地施展她的社交影响力,她一直是很喜欢社交的。从老伍德豪斯先生去世以后,她劝说丈夫加入了议会,不久就会去丹威尔做短暂的访问。现在他们全部时间都在伦敦。这个安排很适合爱玛,在这么多年千篇一律的乡村生活之后,她一直希望过有些不平静的和变化着的生活。奈特斯里先生仍然对自己的农庄事物有很大的兴趣。他后来又成为弟妹约翰·奈特斯里太太的委托人,赫特菲尔德的不动产是他在她父亲过世的时候交给她的。所以他在伦敦和乡下都有很多事情要做。而爱玛,虽然喜欢丹威尔,但是已经厌倦了那里的人群,特别高兴地在伦敦结识了一大群人,她喜欢招待他们,对他们的性格和事业都有很大的兴趣。
              奈特斯里太太的舞会成为每年六月举办的一件盛事。这一年,她特别积极地筹办,想把它搞得尽善尽美。在姐姐的家里,她遇到了格丁纳太太,她的丈夫一直是约翰·耐斯特里先生很近的生意伙伴。格丁纳太太带来了她的外甥女凯瑟琳·班奈特小姐,一个身材苗条的、花样年华的少女,漂亮但不是很惹人注意。奈特斯里太太很喜欢她的言淡举止,也喜欢她在谈论舞会的时候她兴致勃勃的热情。爱玛立即请求她的姐姐在那天把班奈特小姐带来舞会。在那天晚上,在她的再度观察和考虑之下,她进一步决定,邀请班奈特小姐到鲍特门广场去住。还有比这更好的安排吗?伊莎贝拉在舞会上不会留到很晚,而年轻姑娘们喜欢跳到最后,她,爱玛,可以有班奈特小姐帮助准备工作,还可以事先就把她给介绍舞伴认识。是的,班奈特小姐当然非常漂亮,比她刚看上去还要漂亮,这么苗条挺拔的身材、浓密的头发、精致白皙的皮肤,她将会是一个成功!这将会像去年那样,那个舞会上的女孩是奈特斯里太太的特别的朋友和门生,在舞会上成功地和当天出席的最有资格的王老五威廉·曼佛斯爵士订了婚。爱玛在回忆这个情景的时候仍然激动不已。这件事完全填补了她当初索菲亚·兰诺斯的欣赏事情上的失误。奈特斯里先生一直持着怀疑的态度,但也不得不承认,人们有时候会跟命运安排给他们的人结合。今年没有威廉·曼佛斯爵士,这是事实,但班奈特小姐还年轻,她还有很多时间等待适合的男人出现。实际上,只有她,才能把她带到伦敦的场合,这样才能有各种的机会。而她的舅妈格丁奈太太明显地不能帮到她。
              这个想法的结果,是给格丁纳太太一个礼貌的便条。荣幸地请求班奈特小姐尽快地来格里斯车直街小住。姬蒂对这个安排高兴极了,将会做为奈特斯里太太的客人来参加舞会,每天到处拜访、购物,还有其他的娱乐,空闲的时间只够换件裙子。她的母亲和姐妹们都很照顾她,所以她不缺少漂亮衣服。她不久就忘记没有被允许陪莉迪亚去西印度群岛的遗憾了,而且很快她又庆幸自己没有去。
              在奈特斯里经常来访的人里面,有一个年轻的海军上尉名叫威廉·普莱斯。她去年春天在去过巴斯的那个叶茨先生家里见过一面。叶茨先生在凯文迪士广场住,他的妻子是威廉·普莱斯的表姐妹。他们请求这个年轻人每次来伦敦就把这里当做家。年轻的普莱斯最近在为一个叫安德米达的舰艇做事。他需要把船放在波兹茅斯修理,他把这段因等待而空闲下来的时间用来学习信号和射击的课程。因为他很想尽快地晋升。他发现除去努力工作,他还要使用其他的方法。在现阶段他住在伦敦,和海军上将保持联系,努力结识所有的上级军官们和有影响力的人物。在其他时间他拜访他的姐妹们。她们住在北安普顿郡,他也去看波兹茅斯见他的母亲。一个具有杰出的仪表、极大的魅力和不凡的才华的年轻人,他获得的与之相应的欢迎,也不可能不喜欢安适的住所和他的朋友提供给他的快乐的伦敦生活。奈特斯里太太非常喜欢他。还有他的弟弟,大卫,一个印度公司的职员。两个男人都喜欢来这里拜访,特别是欢迎他们的女主人中又多一个漂亮的、热情的、率真的女孩子,她毫不掩饰对他们来访感到的高兴。
              大卫·普莱斯比她小上两、三岁,姬蒂·班奈特只是觉得他是一个让人喜欢的男孩子。但是对这个年轻的水手,她的感觉很不同,不久她就发现威廉·普莱斯的来访在她的生活中成为最重要的事情。他来之间她想着他,他来到时她的眼里全都是他。他走之后她把他的每一句话都细细地回味。虽然她不能在这些话中读出任何多于一般友情的意思,她还是任自己快乐地希望着下一次会有更温暖热情的话。
              可怜的姬蒂从十六岁以后,就一直秘密地渴望结婚,现在似乎命运在向她招手,为她安排了这样一个热心的女主人,总是给她邀请和各种机会,给她送来了如此动人的爱情偶像,让她钟情。这样一个海上征战的英雄,岸上也表现地同样突出。一个相貌英俊的英雄,有稳定的职位和一定的积蓄,在现在这个时候,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只有和班奈特小姐陷入情网。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不认为,这件事会水到渠成地展开。
              奈特斯里太太自然是这样想的,虽然她避免明确地说出来,她以赞同的态度鼓励姬蒂报以希望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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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件事情上,舞会的重要性是不可以忽略的。爱玛梦想着像去年一样辉煌的收场。她邀请了很多的人参加,并且要越多的舞伴们越好。于是赫斯特太太要求把她的哥哥,达西小姐也欢迎地被加上了,只有一个遗憾就是他们的朋友费兹威廉上校在这个季节不能去任何舞会。姬蒂很高兴又能见到乔治安娜。当赫斯特太太一行第二天来访的时候,她利用谈话的间隙,在奈特斯里太太微笑地点头之后,把乔治安娜叫到另一个房间,给她看她的一些新的物件。乔治安娜特别喜欢那帽子和长外衣,金链子是奈特斯里太太的礼物,还有玫瑰色的舞裙,将在那个被反复提到的场合第一次穿出。姬蒂的头脑很明显地装满了这件事情。她总是提到,从她很急速的、神经质的举止上,乔治安娜猜想她在这件事上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你在这里非常快乐,姬蒂?也许我没有必要这样问。”当姬蒂又去打开一件薄纱长裙的时候,她说。
                “哦,非常,非常快乐。极其快乐。”姬蒂热情地说道:“奈特斯里太太真好,来这里的人也都那么好,你不知道,乔治安娜,看看,多漂亮呀!这是真正的印度薄纱,颜色特别适合我。你会喜欢的,因为我是用伊莉莎白给我的钱买的。”
                “是的,亲爱的,当然啦,我很喜欢。”乔治安娜回答道:“但是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你在格丁纳家里呆了多久?”
                “我不记得多久了,我六月一号来这里的。哦,我不知道我怎样离得开这里!乔治安娜,让我告诉你!我一直这样想,我不知道该怎样做。不管啦,毕竟这还没有发生。”
                “你当然可以猜到,”回答乔治安娜带着感情的询问眼光,她又接着说:“只有一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除了奈特斯里太太,没有任何人知道。太美妙了!乔治安娜,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乔治安娜回答说:“但是我想是可能的。”
                “真的,真的,是可能的!真的会发生。当你见到他时,你会知道这有多么容易。你将会在星期二晚上见到他。我想知道你是怎样看他的。你一定要给我说实话。”
                “亲爱的姬蒂,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你是说你已经订婚了,还是快要订婚了?”
                “哦,不,不,不!”姬蒂叫道:“你没有懂我的意思。我希望,我还不知道他是否愿意。有的时候我觉得他是,可是随后又,他看上去没有一点意思,那才让人难受呢,比你想象得难受多了。但是你会看到的,你会做出判断。我将会依赖你的安慰和忠告。特别是宾格莱要求他去迪斯伯劳格去住的话,我的意思是说,说服他这样做。”
                乔治安娜没有被说动,但是她的腼腆使她不便在这件事上问更多的问题。如果她是姬蒂,她不会对任何人这样说的。但是姬蒂明显地渴望同情,表达着希望和恐惧感情和理由,夹杂着对威廉·普莱斯生动的描述,强调了他的做为一个军官的勇气和杰出素质,他做为一个男人的和蔼可亲,他做为一个舞会上完美的舞伴,还有奈特斯里太太对他很高的评价,还有他所拥有的男人感性。乔治安娜,带着情愿的兴趣,她知道姬蒂有几次对没有对她有任何反应和兴趣的人想入非非,但在这个事情上,从她的讲述中,似乎这个青年男子是值得姬蒂的热情的。他们是在奈特斯里太太的主持下相见的,他经常来这个房子,考虑到这些,他也很有可能爱上了姬蒂。无论如何,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她,鼓励她也许会证明是错误的,这将会是最残忍的好心。于是,含糊地说些希望朋友幸福的话,她也认为一定要等到舞会的那个晚上,才可以了解到姬蒂的梦想如何真地能够实现。
                她们聊得太久了,她不得不提议回到客厅去,害怕奈特斯里太太会觉得对她失礼,但是她还是很高兴不再被姬蒂为她的事情的逼问。她们走下楼梯的时候,她可以用轻松的话把问题回避了。姬蒂没有得到满足,她知道跟乔治安娜不能提费兹威廉上校,于是用一句话回答她收回的话题。“我真的希望你也可以遇见一个像我亲爱的普莱斯先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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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以后的几天对两个女孩儿来说很快就过去了。这几天被应酬塞得很满。她们没有时间安排再次见面,除了在舞会上瞥见了她几眼,她都没有在宾格莱离开伦敦之前再见到姬蒂。乔治安娜深深地遗憾着。她只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得很顺利,期待着几个星期后在达比舍郡再见。同时,还有很多朋友要见,如果没有对见到费兹威廉上校的惧怕感一直悬在头上,乔治安娜一定会过得非常开心的。宾格莱去看望了费兹威廉,说他现在伦敦,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见到他。她的计划有一个小小的改变,因此需要暂时离开赫斯特的房子。这让她想象可以避免见到他。但是到了舞会的那一天,在家里的时候,有很多客人正好在房间里,她听到了有人宣布他的名字,又看到他走进房间,她感受到痛苦的一击,随即她又为自己哪怕只是一瞬间失去了镇定而感到生气。她鼓起勇气面对这次偶遇,继续着和赫斯特太太的两三、个朋友的谈着话。她很庆幸她们是刚刚认识的人。几分钟之后,她看到费兹威廉上校向她走来,是宾格莱小姐带他过来的,她好心想要使这个场合越随便越好,为了不使乔治安娜感到不舒服和感到罪疚。卡洛琳欢快的声音并没有让她安下心来。“费兹威廉上校很高兴地听说你住在我们这里,乔治安娜。”她把手伸给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候了他。她的脸漫上了一层深深的红晕,她觉得周围所有的人在注意她。现在轮到费兹威廉上校来让她解脱了。他询问她旅行的情况和她哥嫂健康,几句好意而自然地表达的话,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乔治安娜把眼光放在了他的身上,突然很吃惊地看到他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变老了许多,并且疲惫病态。一种惊恐攫住了她的心,她以为自己或许对他外貌上的变化是有罪的,但这种感觉又马上过去了。没有疑问地,他们的分手对双方都是好事。但是可怜的罗伯特表兄,他在受苦,这是明白不过的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的同情不知不觉地升起。甚至当卡洛琳·宾格莱站在边上,她尴尬地几乎不能跟他说话。他显然和其他人有事情,所以想用几句话来结束谈话。
                  “我想来看你,无论如何,乔治安娜,”费兹威廉说:“我很忙,你知道,我不经常出门,而且你总是生活在永久的快乐漩涡里,我这样想。”一边说一边笑着。乔治安娜试图用同样的情绪去回答,告诉说她们有很多好的计划,人们也都很友好,但是她没有在漩涡里生活,实际上,第二天她将离开到格劳斯文诺街,到老朋友安妮斯里太太那里安静地住上几天。她住在汉斯普雷斯,跟伦敦的喧嚣离得很远。
                  “安妮斯里太太?”费兹威廉重复道:“当然我记得她,她会很高兴你去的。但是,赫斯特太太和宾格莱小姐怎么能忍受离开你,即便是一个星期?”
                  乔治安娜急忙解释说这是一个很突然的决定,她的一个老朋友去看过她,请求她如果可能去也看看她,因为安妮斯里太太要去印度了。她去那里和最近丧妻的儿子住在一起。也许会有许多年都没有机会再见她的以前的学生了。乔治安娜很高兴有这样的机会在个时间去看朋友。她现在的女主人已经默许了她花一个星期的时间来陪伴安妮斯里太太。
                  “但是下一个月要在格劳斯文诺街补上,我想。”费兹威廉上校说。
                  “我不知道,我相信伊莉莎白和我的哥哥想让我回去。当然我也喜欢在这里。”乔治安娜说,她的口齿有些结巴,她为自己感到羞惭,如果卡洛琳没有站在那里这么近地看着这一切!她不相信如果在什么地方和一群陌生人中的话,跟罗伯特表兄谈话也会是这么痛苦的事。这样的想法促使她问他是否会去奈特斯里太太的舞会,问得很随机,但她极想知道他的回答。
                  “我恐怕不会去,乔治安娜。我想我的年纪对于舞会来说有点大了。但是我希望你玩得高兴。”
                  “哦,罗伯特表哥,你的年纪并不大,但是你……”她发现自己有些鲁莽,所以有些含糊地说:“你看起来有些疲倦。”这本来不是她想要说的。
                  表兄亲切地看着她,用微笑回答了她的话,当他似乎要离开的时候,乔治安娜急不择言,甚至让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她拘谨地说:“我希望我们还会遇见,即便你不去跳舞。”
                  “我也希望如此。乔治安娜,我们当然会的。我应该找个上午的时间来,带你去堪星顿花园去看看。”
                  乔治安娜感到虽然情形没有很大的好转,但是她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他们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当费兹威廉刚迈出一步的时候,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说道:“我可以来安妮斯里太太那里看你吗?她也许还记得我,而且我稍后会不在伦敦的。”
                  惊讶又高兴,乔治安娜的脸又红了。她热情地同意了,费兹威廉将受到欢迎是无可置疑的。他询问了安妮斯里太太的地址号码,然后鞠了一躬走开了。这个时候宾格莱小姐正在走过来明显地是要打破他们之间的谈话。乔治安娜不得不听她们姐妹俩说了几句。她们唏嘘她不得不经历这样难过的几分钟,但意外地看到她不但能和费兹威廉上校交谈。又见到表兄让她感到的只有高兴,别无其他,她觉得可以像伊莉莎白所预见的那样,和他继续友谊了。
                  她用下午的时间写了一封长信给嫂嫂,告诉她发生的事情,但是她没有说表兄的情形,以免家里为他担心。她说他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好,希望伊莉莎白能够劝说他来彭伯里,因为他肯定在伦敦工作得太辛苦了。她在结尾写道:“我明天再封上这封信,亲爱的伊莉莎白,我也许可以跟你说说舞会的情况,还有姬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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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想到这个晚上的时候,姬蒂确实是她思虑中的主要对象。在梳妆打扮的时候,姬蒂玫瑰色的丝绸长裙比自己白色的缎子裙子和珍珠更多地占据了她的头脑。在赫斯特先生和太太一行人进入前厅的时候,奈特斯里太太正在迎接客人,这两个女孩子交谈了几句,乔治安娜得知这个晚上的英雄还没有出现。因为来了一大群人,姬蒂又和她分开了。所以后来的情况是,他们的女主人把威廉·普莱斯亲自介绍给了达西小姐。
                    当她见到这个有着高贵的前额和蓝色的眼睛的青年男子的时候,乔治安娜第一个想法就是,姬蒂喜欢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跟他一起的每一刻,她更加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她很希望喜欢他,热心地想找出他可以赞美的地方。这个机会立刻就来了,这个富有快乐感染力的、精神高昂的年轻人,举止中有一种不变的亲切,他几次请求她跟自己跳几个舞。她注意到头两个舞他是跟姬蒂跳的。从姬蒂发光的眼神还有迎接他的急速的脚步,乔治安娜猜出他们是事先约定好的。到该是乔治安娜跳的时候,她发现除去完美的一切之外,他的舞也跳得完美,他在舞池里曳过,似乎很享受每一个舞步。不知怎么她羞怯地说了她的想法。
                    “是的,的确,达西小姐,我很喜欢跳舞。我从很早就会跳了。那时我个子小小的,你可能都看不见我在房间里,更不要说和我跳舞了。我相信,所有的人在是孩子的时候,都曾经这样胡闹。在军舰上每个人都得学,为了舞会做准备。”
                    “有很多舞会吗?”乔治安娜问道。
                    “是的,当我们停靠在一个地方,总有人抓紧机会开办舞会,有的是私人的、有的是执政官办的,也有军团或者是某个人物举办的。人们头脑中似乎有一个既定的海军和跳舞的联系。不管怎样,如果有几天的时间安静下来,总有人就会找几个乐师,把地板打上蜡,我们就要去表现一番。所以我决定最好喜欢上它。”
                    “你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喜欢你必须要做的事情。”乔治安娜心不在焉地说。
                    “这不能算是幸运,不是吗?所有人都可以这样做。”威廉·普莱斯又继续说道:“我认为你也可以。达西小姐。”
                    “不,不是。我特别不喜欢我必须做的事情。”
                    “但是如果你一定要去做,没有别的办法,所以你就可以决定喜欢它。不是吗?这样会使事情容易得多。”
                    这对乔治安娜来说是新的观点。她想了一会,才笑着回答:“我相信有一些事情你永远也不会喜欢做,比如坐面朝后地在马车后座上。”
                    “我知道有些人不喜欢,但是我相信,如果再想想,就可以找到让自己感到不那么反感的方法。”年轻的上尉以很高的热情回答道:“比如说,”他想了一想,“窗子开着,如果反着坐,风雨也不会弄坏女士帽子上的羽毛。在夜间闭上眼睛,可以想象往前行进,反正也看不出来。”他用询问的神情看着乔治安娜,她正在享受他的笑话,一边笑一边说:“我说你幸运是说对了。普莱斯先生。你好像是有绝对的自主来抵抗所有的不利。请告诉我,如果你现在滑倒了,摔断了腿,你将会有很长的时间不能跳舞了,你会怎样安慰自己?我想知道你的原则是不是永远适用。”
                    “达西小姐,现在你把我逼向了一个死胡同。我只是说如果我不得不做一些无味的事情,而且没有办法避免。我用最简单的语言告诉你,你说的事情是有办法避免的,那就是不倒在地上摔断我的腿,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说清楚的。如果这种事情真地发生在我身上,我将设法安慰自己,虽然我还不知道要如何去做。是的,我想出了一个办法,但是我不会告诉你是什么。”
                    “他的意思是说他会让姬蒂坐在他的旁边跟他说话。”乔治安娜想到:“我想知道他病了的时候会怎么样?我相信他肯定还会带着这样高兴的笑容。”她说:“我不像你这样坚强,普莱斯先生。我很害怕,我也许永远也不要去想如何因为断了腿而怎样安慰自己。”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经历那种痛苦的哪怕二十分之一,达西小姐。”他回答,他的欢快的态度暗淡了一会儿:“虽然这个想法帮助我通过了我的考试,但是那不是很好的回忆。”
                    “这,真地发生在你的身上吗?”乔治安娜问,脸上现出了惊恐的表情。从认识这个新的舞伴到现在,还没有经验过这样的消沉。不情愿地她把手臂让他扶着,跟他走开去,她很想知道威廉·普莱斯的不幸过去。这个年轻男人,很担心这是否吓着她了,在她身边走了几步说:“没有关系了,达西小姐,因为你看见了,今天晚上保证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宾格莱是她今天的男伴,他询问她舞伴的名字,乔治安娜说了她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事,形容他是姬蒂的朋友。宾格莱记起来听姬蒂说到过,他很喜欢他的样子。他总是被新鲜的面孔所吸引,说想认识他。乔治安娜期望着当她和宾格莱跳完舞的时候,介绍他们认识。这样,不知怎么,姬蒂和普莱斯先生在一起跳舞,他们偶然地会在舞池里经过他们。乔治安娜看到她的朋友通红的脸颊放发着幸福的光彩。在舞曲结束的时候,他们返回了人群中,宾格莱和乔治安娜四下找着座位,这时奈特斯里先生跟他们打招呼,想给他们介绍叶茨先生和太太,说他们很想认识他们。这个名字对两个人来说是陌生的,面孔也是陌生的。这对夫妇过来,叶茨先生带着他通常的那种自得的样子,他的太太,穿着时髦,看上去也相当好看,但是她的面部表情总不时显出疲劳和不耐烦的样子。
                    这位女士跟宾格莱谈起话来,乔治安娜这边了解到叶茨先生早就听说过她的名字,一直希望有幸跟她认识,他已经在巴斯跟她的哥哥和嫂嫂认识了。乔治安娜回答了他对哥嫂以及费兹威廉上校的健康的询问之后,叶茨先生跟她说,如果她见到上校,希望她向他转达他的问候。
                    “我想他现在在伦敦。”乔治安娜说。
                    “啊,是了。我想是这样的。那个女士也在伦敦,我想。”乔治安娜向他回以不解的表情。叶茨先生明显地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这件事,就说:“请一定向他表达我热情的问候,告诉他说请原谅我。很不幸我对他帮了倒忙,但这很容易纠正的。我看到了这一点。凯瑟琳·德·伯格夫人,我相信,已经做出了补救。你知道凯瑟琳夫人吗,达西小姐?你的姨妈?当然啦,请原谅我,我应该记起来的。请你也跟她提到我,你今年没有去巴斯,是吧?那好,你没有损失什么。那可不是什么好的日子。”
                    乔治安娜只是躬身行了一礼,叶茨先生知道的关于费兹威廉上校的事情使她感到不快。她还没有时间去分析,但本能地、她把这些和表兄的低抑的情绪联系起来。接下来她的同伴开始谈论起更受欢迎的话题:“我想我看到你和我的表弟在跳舞,威廉·普莱德,很精神的年轻人,不是吗?”
                    “他是你的表弟吗?”乔治安娜很惊讶地问道。
                    “是的,确切地说,是我妻子的表,。她母亲方面的。但是我们跟他认识很多年了。他就像我们家里人一样。多半时间都是在我们伦敦的家住。虽然我经常跟我太太说这对我们不是什么褒奖,因为他总是跟我们的孩子们玩,我们很难让他离开育儿室。”
                    乔治安娜觉得这应该就是没有错的了,普莱斯先生温和性格和“快乐的微笑”,那很符合他的性格。她进一步询问他的海军生涯。叶茨先生最喜欢谈论自己或者跟自己有关的事情,立刻开始描述威廉在圣多明哥战役的杰出的表现,还有他在夺取法国军舰和捍卫军人的颜色上面表现出的超凡的勇气。他把宾格莱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了。乔治安娜很感激他问的问题使这个故事讲得更多,她很想表达自己的仰慕之情但又不能说出来,只能用表情来表现。关于他,她看到的听到的越多,就越高兴有这样一个年轻的英雄。从他现在表现,她更加赞赏姬蒂的眼光,并为这样值得的对象奉献出她的心。她期望有机会从普莱斯自己那里听到他的故事,如果这件事情可以按照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就会有很多这样的机会。她决定这个晚上和他一起的时候谈论姬蒂的事情。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他增进了感情的保证。他知道她和姬蒂是朋友,谈论姬蒂的事情,将自然而然地在他们之间形成一个纽带,他们也会相互更加了解。
                    晚餐后不久,威廉·普莱斯又第二次地邀请她跳舞,舞蹈中的第一个间隙足够进行交谈,乔治安娜开始说道:“谁在和班奈特小姐跳舞呢?你知道吗?普莱斯先生?”
                    “那是车吉尔先生,奈特斯里夫妇最好的朋友。我相信他很不错,但是班奈特小姐跟我说她不喜欢他。”威廉·普莱斯笑着回答。
                    “她为什么不喜欢他,我想知道。”乔治安娜问。
                    “哦,我不知道。我猜,他和我有一天在这里争吵来着,我的意思是,我被说得很惨。是关于猎狐的事情,也许他说得对。但是班奈特小姐很友好地站在我这边,对车吉尔先生在战争中获得勋章的事很有点不服气。”
                    “姬蒂对朋友很忠实。”乔治安娜说。
                    “是的,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儿,奈特斯里太太也是一个最好心的人,她对我和我的弟弟都很好,我从来没有这样享受过我的假期。”
                    “这个房子一定让人住得十分愉快。”乔治安娜说:“我知道,班奈特小姐很舍不得离开这里。”
                    “是的,她得走了,很可惜不是吗?还是要去很远的乡下。我不应该这样莽撞地讲话。达西小姐,我记起来那也是你的家。但是当人们相隔那么远,他们会害怕再也见不到面了。你不会跟着班奈特小姐离开伦敦吧?“
                    乔治安娜解释她的计划,这时舞蹈指令下来让他们重回到舞池。不久就发生了一个小事故。威廉·普莱斯身旁的一个女士转身太急,踩到了自己的裙子,于是就滑了一下又跌倒在打了蜡的地板上,把脚扭伤了。年轻的上尉急忙跳上前,把她很小心并且很有技巧地抱了起来,又把这个面色惨白,疼痛难忍的女士抱进隔壁的房间,在那里奈特斯里太太和几个朋友连忙去照顾。一个仆人被派去请医生。威廉·普莱斯回到乔治安娜身边,告诉她关于那个女士的消息。她似乎是很严重地扭伤了脚踝,正在接受处理。
                    “可怜的人儿!”乔治安娜战战兢兢地说:“我为她感到难过,那一定很疼。我很怕她那里断了。”
                    “不会,虽然挺严重的,但幸好没有什么地方断了。我看得出来,”年轻人回答:“你以后不要做诸如此类的坏的预言。达西小姐,你知道它们会变成真的。”
                    乔治安娜在他的脸上看到寻找着答案,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哦,普莱斯先生,你是说这是我的责任了,你可真坏。我当初只是假设摔断腿,而且是你说你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到底是怎样发生的?是在战斗中吗?”
                    因为这个突发事件她不敢再跳舞了,威廉把她引到椅子上去。他不肯以叶茨先生的方式叙述整个故事,只是笑着说那是跟在舞场上跌倒一样光荣的事情。“我们中的一个在一次城堡的攻坚战中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我很愚蠢地跳进了像雨点一样掉下来的石头中间,其中一块砸到我,所以我很严重地受了责备,又被送进医院,在最忙的时候,住了六个星期。”
                    乔治安娜很感兴趣地听着。相信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会把她的舞伴表现成不同的样子,她问:“你的考试是怎么过的?”
                    “我只是有一些书,一个好朋友用他最大的力量帮助了我。所以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学习课程,所以勉强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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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又谈了一会儿,直到威廉又去找另一个舞伴。乔治安娜被她的女主人带走,到了一个小桌子旁边坐下和格丁纳先生和太太一起喝咖啡。格丁纳夫妇对她来说不是陌生人,她表示很高兴又见到他们。
                      “格丁纳太太真好心不是吗,达西小姐?把姬蒂借给我这么长时间。”奈特斯里太太说:“我觉得我可以忍痛离开她了。我们一起过了愉快的日子,我将会很想念她的。”
                      乔治安娜说这样做是对的。格丁纳太太又加上说:“也许她明年还会来看你。”
                      “真的,我希望如此。我欢迎她任何时候都可以来。但是明年,你知道,她也许就不是那么自由了,照顾她自己的房子会需要很多精力。”
                      “当然可能是这样。但是看起来预计得太早了点。”格丁纳太太说。
                      “早,哦,不,我不这样认为。在这个圣诞节之前,如果要我帮忙买结婚用的衣服,我应该不会太惊讶。”奈特斯里太太回答,诡秘地笑着。
                      格丁纳太太表现出疑问的惊讶。乔治安娜感兴趣地等着听奈特斯里太太将要说什么。她把她当做在这个事件上最有权威的人。
                      她的女主人继续说道:“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就行了。你知道,格丁纳太太,我认为我可以确定地说,因为你是姬蒂的舅妈,达西小姐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可以想象这对我来说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看到两个我喜欢的年轻人都这样对对方感到兴趣。”
                      “那是毫无疑问的。”格丁纳太太说:“但是请告诉我,奈特斯里太太,那另一个人是谁。”
                      “你今晚见过他了,格丁纳太太。那个年轻的海军军官,普莱斯先生,我给你介绍的那个。”
                      格丁纳太太很想知道详细的情况。奈特斯里太太介绍了关于威廉·普莱斯的事业和他的前途。关于姬蒂,她确认说她相信两个人都是相互地感到吸引,两位很快就会订婚,只等她的朋友们通过了。
                      格丁纳太太也认为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如果这个年轻人是像奈特斯里太太想的那样。又说对她的大姑子来说,那将会是一个多么高兴的事。班奈特太太总是想让姬蒂安定下来。
                      “普莱斯先生跟我们想的一样,我跟你保证。奈特斯里先生将要会替他回答的。但是,请不要向任何一个人提起这件事。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好了。我会渴望这件事顺利自然地达成结果。”
                      “我很明白。我们就这样等着姬蒂告诉我们吧。”她的舅妈这样说:“你是怎样看的,达西小姐。姬蒂跟你提到过这件事吗?”
                      乔治安娜说她提到过,对于更多的提问之下,她感到如果奈特斯里太太赞同这件事,那会让姬蒂非常高兴。奈特斯里太太让她对这个年轻人发表赞许,她很诚心地这样做了。她从桌边站起来,感到所能做的只是对这两个人表示祝贺了。
                      一分钟以后她见到飞跑过来找她的姬蒂。姬蒂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奈特斯里太太晨间一个安静的角落,两个女孩子在被屏风挡住的一半的沙发上坐下来。
                      “我走之前非常想见你,乔治安娜。”姬蒂开始用兴奋的语调说:“我以为我再也找不见你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因为我们星期五早上就要出发。现在请告诉我你对他是怎么想的。你可以做判断了,不是吗?他不是很完美的吗?不是很英俊、高贵的人吗?他跟我讲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是的,没有错,亲爱的姬蒂,他是。”乔治安娜带着温柔的同情回答说:“我很理解你的感情,我确信任何人都会因为获得这样的人的情感而感到非常骄傲。”
                      “哦,我真高兴你这样说,你知道我得到了吗?有的时候我这样想,有的时候我又不是很确定。奈特斯里太太认为我有。”
                      “我知道她是这样想,我听她说了。她不会让你误会的,姬蒂,我确定。她对你的事情非常关心。”
                      “是的,非常。她一直都非常好心,没有她我不可能做什么,她为我做了一切,她想到了一切。今天晚上,当她分配最佳舞伴的时候,我站在他的身边,但也不是很近,他没有请我,我想他是在等待是否可以请我,因为我们已经跳了不少次了。她看着他说:“普莱斯先生,我没有给你选择任何人,你选班奈特小姐怎么样?”那样好心的方式,不会使我感到不自在,好像已经被计划好了的,于是他就过来把他的胳膊很有风度地伸给我。总之,我们没有讲很多话,我太高兴了。我问他是否喜欢我的裙子,他那么高雅地夸奖它,说像玫瑰一样。”
                      “他是一个最让人中意的伙伴。”乔治安娜说:“我对他的话总也听不厌,他经历的那些奇妙的冒险!遇到一个有如此经历的人好像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只是用谦虚和简单的话来描述这些事。我们平静的生活中很少遇到这样的男人。”
                      “哦,那些事情是那么可怕,我听到的时候被吓坏了。如果我和他结婚,我将永远不要让他出海了。我怕他回来的时候会少了一只胳膊、一条腿、或者一只眼睛。”
                      “但这是他的职业,姬蒂。”
                      “我知道,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职业,这是他唯一让我不喜欢的地方,除了那制服。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在他的身边,是没法比的。”
                      “哦,姬蒂,好像制服有那样的作用!不要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傻话。”乔治安娜感到揪心。
                      “是呀,也许是很傻,但是的确有不同,你知道,宾格莱一晚上都取笑我,说他们从乡下为我找了一个年轻男人,我肯定会喜欢,是肯普顿的一个牧师。好像认识威廉·普莱斯之后我有可能会去注意一个神职人员。”
                      “也许这样比较非常不同的两种男人是不公平的。但是摩兰德先生很好呢,姬蒂,我相信你也会这样认为。”
                      “我相信我不会。我不想见到他。我离开这里以后怎么会认为其他人好呢?哦,如果我可以在见普莱斯一次,只有一次,只是为了确定,但是就像他说的,一个人怎么能看上达比舍郡那种荒野地方的人呢?”
                      “姬蒂,音乐开始了,他们要叫我们了。”乔治安娜说着,站了起来。“不要太不高兴或者太担心,不要表现出太多的感情,我相信如果你有耐心,一切都会有好结果的。”
                      “你真是这样看吗?这是何等的安慰,但是我希望他今晚就会说什么。奈特斯里太太认为他会。”
                      “亲爱的姬蒂,不管什么时候发生,我祝你拥有全世界的幸福。详细地写信给我,还有,我说过的,耐心和自制。现在我们得走了。”
                      姬蒂握着她朋友的手,乔治安娜试图在她们走向舞厅的时候让她镇静下来,谈论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她担心这个女孩子滚烫的面颊和紧张的举止会使事情露馅儿。当她们进入房间的时候,宾格莱小姐见到她们,问乔治安娜想不想回家,因为赫斯特太太想走了。
                      “是的,我随时都可以。”乔治安娜说:“我想我和宾格莱先生还订了一支舞,但是他不会在意放弃的。”
                      “查尔斯在那边,和普莱斯先生谈话,我已经跟他说我们要走了。他肯定在等我们。”宾格莱小姐说,又带着她穿过房间,姬蒂没有跟去。宾格莱先生热情地招呼她们,叫道:“这里,姬蒂,过来帮我恳求,我想让这位年轻的绅士十一月来迪斯伯劳格来打野鸡。但是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可以。我从来也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推脱。如果一个人有权力在他想要的时候告假,他就应该可以。”
                      姬蒂听到这些话,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从来也没有想到她的愿望一下子就如此辉煌地接近实现。但是她发现了一个没有料想到的盟友宾格莱小姐。她支持哥哥的邀请,和他一样,她被年轻的上尉优雅风度和他良好的名声所吸引。威廉·普莱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每一个人,说着他如何感激但又不能肯定的话。他最大的快乐是他被接受。宾格莱小姐施用了一切的力量去说服他,姬蒂明亮的眼睛也胜于语言。乔治安娜稍微转向一边,突然感到很累很没有精神。赫斯特先生和赫斯特太太,这时这走过来,看见她的样子就说了出来。
                      “乔治安娜累了吗?”宾格莱说:“那么让我们走吧。你们不习惯呆到这么晚。如果我把你带回去这个样子,我不知道达西太太会怎么说我。你知道,普莱斯先生,我们是邻居。那么就这样说好了?如果你可以走得开就来我们这里。我希望没有什么问题。你不会接到地中海舰队的命令,是吧?”
                      “不会,先生,”威廉笑道:“我想今年既不会是那里,也不会有其他的命令。”
                      “好,好,我祝你好运,我离开城里之前会再见到你吗?”
                      威廉的回答开始变得否定,当宾格莱小姐带着所有人走向衣帽间的时候,转过身来问普莱斯先生他是否不会来格劳斯文诺街来看望她们。她叫她的姐姐正式邀请,赫斯特太太照办了,他也礼貌地接受了。接下里是让人混乱的告别和拿衣服,三位女士上了马车,两位男士打算步行。乔治安娜热情地与姬蒂拥抱告别。她很担心,因为她知道宾格莱小姐的安排对她的朋友来说意味着什么。奈特斯里太太的舞会给她最后的印象就是威廉·普莱斯站在门口向她们招手再见,然后就登上台阶近了门厅,姬蒂正等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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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费兹威廉上校来到伦敦,他想这里应该最有可能再见到克劳福德小姐。他开始文字的工作仅仅是为了打发时间,等着他所期望的事情出现。
                        两个月过去了,他才听说她来了,仍是和她姐姐一起。几天以后,他来到双方都认识的一个朋友家里,他知道她也会去那。当时的情形是,她问候他的态度有点尴尬,既不热情,也不冷漠。他很难从这简短的相遇中发现她是怎么看他的。另一次的会面似乎更有希望一些,但是他们还没有交谈几句,沃尔特爵士和艾略特小姐就出现了,谈话友好地转向了新来的人。费兹威廉被迫站在一边,看着克劳福德小姐转向他们,没有一点不情愿的样子。他就和格兰特太太说话,试图建议一次郊游或一次聚会。但是这位女士很犹豫地回答说,没有妹妹的同意她不能安排什么。费兹威廉请求允许去他拜访,请求被接受了,可第二天他前去的时候,发现女士们和几个人一起去里查蒙参加聚会去了。男仆人接待他,告诉他是克劳福德先生的聚会。上校一个人留在那里,心情沉郁地猜想着沃尔特爵士是否也跟她们一起去了。
                        在离开格兰特太太的房子之后,他去拜访了赫斯特的家,也没有见到他希望见到的人。几天以后,他去了安妮斯里太太在汉斯普雷斯的住处。他不敢相信,他婚约解除之后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一切好像都退回到了当时的情景。在格劳斯文诺见面的时候,他的心跳得很厉害,从她的风度上他看得出他的出现不会让她反感,于是进一步的见面会有助于重新建立旧时的表兄妹关系。这样也会使他们的朋友感到高兴。以一种惬意的心情,看到前来相迎的两位女士。发现乔治安娜看上去很好,也没有上次见到时候的含羞和慌乱。的确,几个月中两个人的尴尬情形似乎都无形化解了。她很高兴地回答他关于奈特斯里太太的舞会方面的问题。
                        “看上去无疑地是一个成功,我以前不知道你对舞会有这样的热情,乔治安娜。”她的表兄微笑着说:“这比巴斯的聚会强多了,我想?”
                        “哦,巴斯!”乔治安娜喊道,声音的高度和强度都表示着不满:“你可以嘲笑我,罗伯特表哥,但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舞会,甚至宾格莱先生都这样说,他一定是去过很多的。”
                        “几百个,如果不是上千个的话,我这样认为。”她的表兄说:“宾格莱的鞋匠肯定挣了他不少钱。但是,谁是为如此快乐做出贡献的舞伴们呢?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我注意到你提到过两个普莱斯先生,卡特连长还有迪克森先生,还有谁吗?”
                        “哦,我忘记还有谁了,当然还有赫斯特先生和宾格莱先生。但是他很差劲,我几乎吓得不敢动。有格丁纳先生,然后还有叶茨先生,但是我没有跟他跳。你记得他吗,罗伯特表哥?他说他跟你在巴斯认识的。”
                        叶茨先生谈论他遇到她亲戚的方式,弄得乔治安娜很不愉快。她不想跟费兹威廉上校提这件事,然而他后来说的话抵消了第一印象。她渐渐地说出了他的名字。当他抬眼望着她的时候,她看到他的面色变得阴暗,说话的声音也变了,她立刻又后悔了。只听见他努力地说:“是的,我们在巴斯见到过。那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场合。如果不是那样的情形,也许叶茨先生是一个不坏的人。”
                        “我不认为他特别让人喜欢。”乔治安娜迟疑地说:“但是我想,他看上去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
                        “是的,是这样的。如果叶茨先生什么事都做不了的时候,他尽可以使用他的舌头。”费兹威廉上校轻松地回答:“我们不要去管他的事了,乔治安娜。我们打算去坎星顿花园散步的事情怎么样了?安妮斯里太太愿意让我陪你们两个在这个晴朗的上午前往那里吗?”
                        安妮斯里太太愿意前行,两位女士穿戴整齐,一辆出租马车被叫来了,把他们送往一英里以外的坎星顿花园,乔治安娜在路上一直保持着沉默,她不想猜测表兄的私生活,但是在没有知晓的情况下引起了他的痛苦,让她不由得想赎罪,想帮忙。她虽然不想去想,但还是想知道在叶茨先生、罗伯特表兄还有在巴斯的、现在在伦敦那位女士之间的关系。这跟她是没有关系的,她没有知道的权力,但她实在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罗伯特表哥这么伤心痛苦。等一等……哥哥大声宣读的凯瑟琳夫人的那封信……巴斯的女士……伊莉莎白的朋友……误解……乔治安娜突然明白了,她感到一种惧怕和兴奋,她好像抓住了一条线索,当马车停下来,不得不下车的时候,她驱赶开各种思绪回到现实中来,这使她感到一种高兴。她靠近安妮斯里太太身边,试图不再去挖掘别人的秘密。她热情地回应着安妮斯里太太赞颂美丽景色的话。在明媚的六月里,花园确实是最美的时候,人们身穿鲜亮的服装,高兴地漫步,为景色增添了一种欢乐的节日般的气氛。
                        他们转了几个地方,费兹威廉跟几个认识的人打了招呼,乔治安娜也开始想到她也许会遇上认识的人。但她的注意力被安妮斯里太太低声的议论吸引了。一个异常美丽的年轻女人,被两位男士陪着,正在向他们走过来,这位女士有深色的皮肤,神情活跃,她美丽的眼神似乎正在看向他们。当两群人逐渐走近的时候,费兹威廉行礼,女士和她的朋友们回礼。她似乎要停下来说什么话,但又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过去。安妮斯里太太看到了他们认识,笑着对她的同伴们道歉:“我请你原谅,费兹威廉上校。我不知道你认识那位女士,真的,她是这么可爱的一个人,难免让人品头论足了。”
                        “我很同意你的话,安妮斯里太太。”上校回答说。乔治安娜看到他似乎努力地轻描淡写地谈论和以自我克制地应付发生的事情。“很高兴你说出了我在遇到克劳福德小姐的时候一直想说的一种感觉。虽然没有语言能够形容出她的特有的魅力。”
                        “是因为她的神情,不是吗?”安妮斯里太太说:“如此充满了变化和光彩,那种生动的肤色,优美的头部,一眼就可以注意到。我可以想象爱慕她的不乏其人。”
                        “的确很多。”费兹威廉说:“她不乏裙下之臣。”
                        他被一个绅士打断了,就去跟他谈了一会儿。女士们继续向前走。乔治安娜的头脑里充满了涌动不息的想法。她回想起克劳福德这个名字,正是那个遭到凯瑟琳夫人不友好对待的伊莉莎白的朋友。但是,她不喜欢承认这个事实,害怕谈论起整个事简对她的表兄是痛苦的。他们到底是怎样,乔治安娜禁不住很想知道。但唯一她清楚知道的就是表兄深深地爱慕这个女人。她的心充满了对他的同情,为了他的感情也因为他困难的处境,如果有困难的话。也许克劳福德小姐不喜欢他?可是她看上去好像想说话。是不是因为朋友和亲戚影响着她?他曾经提到“裙下之臣”。但是他们是怎么能把克劳福德小姐和费兹威廉上校分开,她是否真地爱他,他很高贵、很善良、很真诚不是吗?乔治安娜的想法使她的脸变得通红。迅速地推断着不知怎么相互矛盾的答案。但是每一个都更加对自己证明了:她对他的爱,是兄妹之爱,希望他幸福地结合。她没有想到要帮助促成结合,她对自己对其他人生活的影响的能力过于低估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有机会向表兄以某种实际的形式表示同情。她甚至试着计划怎样去做。她还难向他敞开心扉,所以不能跟他谈论这件事,而且这件事也绝对不能告诉安妮斯里太太。
                        幸运似乎向她降临,当费兹威廉回来的时候,安妮斯里太太说她有点儿累了,天太热,她想休息一会儿。“不要跟着我。”当费兹威廉走向座椅的时候,她马上提议说:“如果你们不累的话,你和乔治安娜一起散散步好了,也许你们可以走到演奏音乐的地方。我的朋友塞克瓦尔太太在那边,我去和她一起,等你们回来。”
                        表兄妹于是二人走在了一起,乔治安娜不知道怎样开始,但觉得不能浪费时间,在几分钟之后,她打破了沉默,羞涩地说:“我想我听到过伊莉莎白提到克劳福德小姐,你们在巴斯和她认识的,不是吗?”
                        “你听说了吗?那很好。”费兹威廉说:“我忘了你可能会知道她的名字,是的,我们在巴斯认识的。”他好像要继续说更多的什么,停了一下,他却说:“关于她的事你问伊莉莎白好了。”
                        乔治安娜感到失望,但她告诉自己不能期望更多了,她没有表现得让人足以信任,他又怎么能够对她有足够的信心呢。他们又走了一段路,费兹威廉在一组座椅中发现两个空位,正好在草地旁边,就问乔治安娜是否愿意在折回去之前坐上一会儿。这里是一个可爱的地方,在树荫之下,对面是一片人工湖的平静水面。乔治安娜很愿意地说:“好幸运,正好有两个座位,到处几乎都坐得满满的。”
                        “通常是这样的,天气晴暖的时候,人们来这里坐上整整一个上午。”费兹威廉回答着,就坐在了她的身边,但没有继续他们刚才的谈话。乔治安娜不愿意有这样的沉默。她的表兄被有关克劳福德小姐的思虑围绕着,没有意识到乔治安娜为了他而焦虑又孤独的心。他揣摩着:跟玛丽在一起的另一个男人,一定是她的哥哥,亨利·克劳福德。他们长得有一点相像,另外,他符合了玛丽跟他描述过的形象。她当时说话时笑的样子和她的语气,他都记得很清楚:“亨利不是很高,费兹威廉上校,不是,我愿意说他各方面都很好看,只是不够高,很瘦并且黑,相貌平常。但对我来说,无疑是英俊的,我有没有说过这一点?如果你见到他,你认得出来吗?”
                        上校现在又见到他了。这是第二次,只有几步之遥,跟他的妹妹一起走向他。她的另一边是沃尔特爵士。
                        玛丽同时也打量着达西小姐,在她身边的上校说道:“你好吗,克劳福德小姐?我很遗憾上次拜访没有见到你,请允许我介绍我的表妹,达西小姐。她从她的哥哥和姐姐那里听说过你。”
                        向他回礼的时候,玛丽的脸变得很红,但还是立即接受了他的请求,停下来对她的哥哥用很低的声音说:“亨利,你们继续向前走吧,不用等我。”对于乔治安娜来说,克劳福德小姐被带到她的面前,是如此的惊喜,她秘密愿望竟然的成了现实。她忘记了自己,居然没有了平时的羞涩和拘泥,站起身来直视着克劳福德小姐那可爱的富于表情的脸,她相信表兄喜欢这个人。实际上,害羞的反而是玛丽,因为从费兹威廉上校的行为上,她不能不又一次地看到他的大度和做为一个被她排斥的朋友表现出的忠心。
                        他们之间交换了几句关于天气和环境的客套话。克劳福德小姐转向乔治安娜,询问关于达西先生和达西太太的情况。这个话题更使乔治安娜放松,她轻松地做了回答。玛丽仍然只对她说话,礼貌地询问她来伦敦的旅程和她逗留的时间。费兹威廉请求克劳福德小姐坐在他的座位上,在稍微地反对之后,看到周围没有空位,她才坐下了。他在她们傍边站了一会儿,为了使她们更自由地谈话,他走开了一点。
                        “你和你的姨妈凯瑟琳·德·伯格一起住吗?”在他听不见她们谈话的时候,克劳福德小姐问道。
                        “不是,”乔治安娜回答:“我姨妈不在伦敦。现在我正在和我的家庭教师安妮斯里太太一起。但是我是来拜访其他的朋友的,赫斯特太太和宾格莱小姐。”
                        “我知道了,你的表兄现在正在和你一起吗?”玛丽又问。
                        “哦,不不不,”乔治安娜笑着说:“他已经在伦敦独自住了一段时间,你来伦敦以后没有见到过他吗?”
                        玛丽说见过费兹威廉上校一、两次。随即又小声说她认为达西一家和他好像是一家人。乔治安娜同意这一点。
                        “他的确和我们家人一样,我的哥哥和嫂嫂对他非常关心,他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了。”她回答。
                        “仅此于我的哥哥,他是我认识的最善良的,最好的人。人们不是很容易知道他有多好,因为他很谦虚,又不表现自己。”
                        乔治安娜感觉到自己也许赞扬得过于激烈了,未免有失风度。但是她不管克劳福德小姐怎样看她,只要她对表兄有好感就可以了。这似乎没有冒犯克劳福德小姐,她淡淡地笑着说:“他很幸运有你、还有达西先生夫妇做为他的拥护者。”
                        “同样地,”乔治安娜急切地说:“不管谁说到他,他的朋友们都会很拥护他的,他对他们都很忠诚,不管他们走到哪里,他也不会变,在他们需要他的时候,他不会让他们失望。”
                        “我想我知道一个人也不会使他失望,达西小姐。”克劳福德小姐说,仍旧笑着:“但是确实,”她又说:“我认为你说的都没有错。谁能比他的老朋友更了解他呢?我知道他甚至在生他们的气的时候,仍然对他们很忠心,这是一种很高贵的品质。”
                        乔治安娜虽然没有完全明白玛丽指的是什么,但从心里同意这一点。她们开始谈到其它的话题。上校也回来了,又向玛丽提出了他曾跟她姐姐提出过的建议。
                        玛丽的回答是“他很好心”,“那很好”,但没有应承。当问到他可不可以来访再商量的时候,她回答“请前来”。但她和姐姐又似乎有很满的约会,所以在这个星期内她们都不会在家。这个时候她站起身来,好像很想回到她的朋友中间去。克劳福德先生也正向这边走来,于是费兹威廉上校躬身道别,一边说他下个星期再去拜访,又说虽然他愿意和亨利·克劳福德结识,但不适合把他介绍给乔治安娜。乔治安娜,看到克劳福德小姐将要离开,就握起了新朋友的手,小声地说:“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我们还会见面。”
                        “是的,我希望我们再见面,我会很高兴的。”玛丽热情地回道:“你经常出门,我毫不怀疑我们会的,请你代我问候你的嫂嫂和达西先生。”
                        乔治安娜答应了,就和费兹威廉上校走开了。她对他不无羞涩说,她很欣赏克劳福德小姐的美貌和魅力。
                        “我真高兴你喜欢她。”他回答道:“我想你会的,虽然我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遇见她,伊莉莎白说过邀请她来彭伯里,我希望有一天她会来,如果我们去一个水边聚会,乔治安娜,你一定要来,你可不可以说服安妮斯里太太带你前来?”
                        “我想我可以,如果我到时候还是和她一起的话。但是你知道的,我星期六下午就回格劳斯文诺街去了。”
                        “那么,你一定要争取,我怀疑宾格莱小姐不会愿意接受这样的单纯的娱乐。”
                        乔治安娜笑了,他把河边的聚会看做是一个特别的形式的娱乐。他们走回安妮斯里太太那里的速度很慢,因为费兹威廉总是碰见一些朋友,其中一个拦住他们叫道:“不要忘了星期五晚上你要跟我们一起在去看西登斯演的《麦克白斯》。”
                        “你会去吗?罗伯特表哥,我真嫉妒你!”乔治安娜说:“我们有下个星期的票去看她的《约翰王》,但是我听说麦克白斯夫人是她演的最好的角色。”
                        “我很惭愧地说我还没有看到过她的任何表演。”费兹威廉回答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看。所以我理应补偿失去的机会。我会在星期六上午用我的描述来给你补充一下感觉。”
                        “太好了,我可以给伊莉莎白写信告诉她。这个星期有好多事我要告诉她呢,来到这个美丽的地方,见到了克劳福德小姐。”
                        在他们回程的行驶中,乔治安娜心想表哥看上去比在伦敦的时候高兴了很多,他们谈论着计划去汉普顿庭去吃晚餐,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得很令人愉快。的确,费兹威廉从和玛丽自巴斯分开以后第一次感到心安了很多,虽然他还不能跟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她的举止虽然只是出于礼貌,没有一丝旧日友情的暗示,沃尔特爵士仍然一如既往地让她挽着手臂。可费兹威廉觉得每一次会见都会为他进一步靠近她打开了一点道路,他决定一直追求,不让在巴斯造成的障碍阻挡他,而是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机会。就像这样,乔治安娜偶然在场,介绍她们使他更接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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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以后他和朋友去剧场的时候,他就是抱着这样的目标的。第一幕完后,他环视剧场,发现克劳福德小姐和几个朋友一起正在一个和他有一段距离的包厢里,他马上考虑如何上去和她说话。他虽然不认识那个女主人,格兰特太太不在场。从那个太太和那个绅士站起身来欢迎前来包厢的朋友的样子,他猜想他们是和沃尔特爵士和艾略特小姐有关的人。为了在为时最长的第三个幕间休息时前去那个包厢,费兹威廉决定利用朋友来介绍自己。
                          第二个幕间休息时,鬼使神差地发生了些令人不快的小事。费兹威廉跟他一个朋友,斯鸠伍德将军的妻子在交谈,他是将军请来的客人。从她那里他知道了在场的人的名字和一些有关的事情。她在伦敦住了很长的时间,认识很多人,人们把她当做一个很活跃的人。虽然她所给的消息和她传播的方式,有的很可信,有的又很夸张。她的听众通常很快就忘记了,直到事后被消化吸收。总之她的话也许可信度不是很高。她观察到了艾略特包厢里的人,就主动引起费兹威廉上校不大情愿的注意。他不想谈论,或者听人谈论克劳福德小姐和她的朋友们,就马上表示了他认识其中的一些人。斯鸠伍德太太很感兴趣,问他是不是认识那位迷人的克劳福德小姐。如果是这样,也许他可以解释为什么她要和那个讨厌的老花花公子沃尔特爵士结婚。费兹威廉上校尽最大的力量掩饰他的惊疑,回答她说他不知道她将要结婚的事,也从没有听说过。
                          “那么,你是伦敦唯一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了。我亲爱的上校。你到哪里去了,竟然不知道这个新闻?至少有五十个人告诉我这件事了,而且他们都是从最可靠的来源得到的消息。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美丽的人儿,把自己丢给那个老傻瓜,身无分文又老得可以做她的父亲了。除了名衔和他的裁缝把他弄得好看一点,他什么都没有。我真是不理解这样的事情,只能理解为她已经厌倦了单身生活,想安定下来而已。”
                          “我肯定那里面有什么误解。斯鸠伍德太太。”费兹威廉插进去说:“我最近才见到克劳福德小姐,她……没有说任何关于订婚的话。”
                          他停下来,感到他的反驳是那么无力,没有任何证明的支持。
                          “瞎说,我亲爱的先生,你一直在书里面生活,否则你就会听到了。你没有看见那边那个矮个子,胖墩墩的年轻男人吗?他是叫约翰·索普先生的。那天晚上他在我们家里说出的这件事,还断言说几个月之前他在巴斯就听到过这件事了。”
                          “我很确定克劳福德小姐在巴斯的时候没有订婚。”费兹威廉上校只能点到为止地说。
                          “那么,我只能说你不够通达。如果你不接受我说的话,最好从别人那里证实。人人都可以看出这样的结果,自然艾略特家里是竭力促成这件事。沃尔特爵士想要一个漂亮的太太,但他的剩下的财产又供不起,他一定要选择一个两者兼有的人。艾略特小姐想在两家之间建立联系,是为了亨利·克劳福德先生,他还没有结婚。他不是个好东西,当然啦,她不在乎那些。你知道他是哪一个吗?就是那个黑黑的年轻人,站在包厢后边的那个。”
                          费兹威廉被这番谈话搞得极端不安又反感。他努力地制止,说道:“你现在肯定是很满意了,斯鸠伍德太太,你为你所有的问题都给了答案。”帷幕的升起带来了解脱。他静静地坐着,没有注意到表演,陷入焦虑的思绪之中。斯鸠伍德太太明显地不是这件事情上最能听信的人,他感到他一定要从其他的人那里听到这个消息他才能够相信。完美的班柯的谋杀的场景在表演着,对他来说,却是听而不闻,他的眼睛不停地搜索着上方的包厢里面。他只看得见克劳福德小姐的白色外衣,还有沃尔特爵士时髦衣服,在离着不远的地方。帷幕落下的那一瞬间,他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往出口走去。很多的男士们都在这一刻离开座位,所以他发现他陷入人群,不可能很快地移动。这时他听到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他看见两个朋友,是他以前在军队上的同僚。他们坐在一排座位的最尽头处,正不耐烦地等着。他还是走过去和他们谈了几分钟,又发现一个朋友,罗斯队长,正在侧身从通道挤过来。帕默先生也跟过来了。费兹威廉知道他是个少言寡语的、甚至有点孤僻的人,但是完全可以信任。他不会对别人的隐私私和毫无相干的事情感兴趣。
                          费兹威廉跟他小有交情,考虑了一阵之后,他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帕默,你知道沃尔特爵士的情况吗?”
                          “知道我想知道的吧。”他回答说:“一个愚蠢的家伙。我认为,如果把他装到镜框里再上一层釉彩,那就比他现在的样子更有用一些。”
                          罗斯队长笑着表示同意,说他知道关于沃尔特爵士的一些事,并叫他们见证一些人间是多么地不公正,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可以找到一个年轻迷人的妻子。“那么这是真的了?”费兹威廉用尽了他的毅力:“那么沃尔特·艾略特爵士将会结婚了?”
                          “绝对是真的。”罗斯队长说:“你知道跟谁吧?那个在包厢里跟他一起的女士。”
                          费兹威廉不用看,他最害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了。他问:“这确实吗?”他的朋友们似乎觉察到了他的激动的情绪,所以很快地回答他说:“是的,这好像是谈了很久的事情,现在决定下来了。我昨天晚上在俱乐部,艾略特正在那里吃晚饭,他让我们为他的健康干杯,因为他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所以在场的人毫无疑问地庆祝了他的定亲。”
                          “另外,你有没有记起来,”罗斯队长又加上去说:“那天晚上我见到艾略特小姐,她说当克劳福德小姐从法国回来的时候,她父亲可能会有一些有关法律上的事务要做出安排,她希望会有一个喜庆的消息要公布?克劳福德现在在那里,可想而知。”
                          “法律上的事务可能是有关艾略特自己的事务。”
                          另一个军官笑道:“你认为人们事前会这样轻易地把自己的事情公之于众吗?他一定是有理由感到很自信才这样的。好啦,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大的遗憾,克劳福德小姐对他来说太好了。不过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这样玩弄男人了,现在她发现自己卷入太多,收不回来了,或许是艾略特厉害,管得住她,不像那个拖拖拉拉的年轻人伯特仑。”
                          “为什么,是的,除此之外,比起一个在乡下的人,这还是个不错的选择。”罗斯队长接着说:“我想他们会在凯利齐住,上次我见到温特伍斯,他告诉我他的姐姐,那里的住客,将会搬走。”
                          费兹威廉感到他再也听不下去了,但还是努力地又一次转向帕默先生,问他是否认为这个传闻是确实的。帕默先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是的,当然了,为什么不?没有一点可以怀疑的理由,我们亲眼见到,亲耳听说,我的妻子和她的母亲明天就要上门去祝贺呢。”
                          费兹威廉上校几乎不知道他是怎样离开的,他的三个朋友会怎样想他。斯鸠伍德将军在大厅的外面遇见他,也不理解他为什么匆匆地告别。他只知道他不能回他的座位,再看到那个占有了他全部心灵的女人和她将要结婚的爱人在一起。他一定要独自呆着,在黑暗和安静的地方,让自己回味和承受他所听到的和意识到的一切的打击。他疾步走过街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只感到自己被打败了,不仅是在巴斯的那一次,而且是完全和终级地未经宣战先就惨败的失败。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和经过头脑中的痛苦念头搏斗,嘴里悲伤地叨念出事情的经过,虽然在这样痛苦的时候,过去所知所经历的片段也没有什么困难地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她在巴斯对他倦怠的态度,那肯定是事情的开始。他没有让她充分地爱上他,使得她对凯瑟琳夫人的攻击具有抵抗力。那个意外事件把他打倒了,包括他的表弟夫妇,把他从玛丽·克劳福德小姐的心里完全抹去。当他在伦敦又见到她的时候,他又尽力挽回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而这个地位其实已经被占据了。这就是为什么,她似乎不想表现得过于友好,因为已经太晚了?他被迫自己相信这些,他其实很容易相信任何不利于她的人格,心地的判断,这样可以减轻他的痛苦,他认为他自己没有成功地得到她,但是她接受沃尔特·艾略特的事实,让他长时间地感到震惊和难以相信。她,有着天赋的才华和美好的身体,她的高贵,她的感情,她的天生丽质,委身于庸俗和虚伪沃尔特爵士,还有他的女儿,在巴斯时她似乎对她并不友好。她居然认为这样的男人是合格的,还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他,这太过分了,是疯狂。似乎她是放任自流地坠入一个旁观者所能想象的境地。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的朋友,他们在哪里呢?她肯定被人提醒过,费兹威廉冲动地大步走到门口,然后又停下来,苦笑着自己的愚蠢,瘫坐在地上。他做为被拒绝的求爱者,经历了通常所有嫉妒的种种,像一个十九岁的男孩子!他或者其他人又能够怎么样去做?克劳福德小姐有绝对的自由去选择。她有哥哥,也许是因为他的缘故她这样做,而且于沃尔特爵士的性格,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回想今晚听到的议论,费兹威廉不得不得出一样的结论,意识到艾略特小姐,玛丽的朋友,也许很促成这次联姻。亨利·克劳福德,在女人的煽动下软弱和立场不坚定,使他自己掉进艾略特的陷阱。他的妹妹,虽然对沃尔特爵士没有什么好感,希望安定下来,她的财力也不需要依赖未来的丈夫,就选择她幻想的地位和让她感到吸引的头衔。
                          整件事多么残酷,多么肮脏!令费兹威廉心碎的影像没有一点像是他的玛丽。真实的玛丽对他在短时间里表现出的自己,不是这个样一个令人不屑的人。对于他所了解的她,将来是什么样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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