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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约会》（小说）

楼主 shiyu 于 2004-12-15 06:54:09

[原创]《约会》（小说）

（一）

鼠标漫不经心地在终端上游移，寻找可以猎取的目标。一颗浮躁的心，仿佛需要找这样一个支点，漫无边际地飘荡总不是办法。

近来不眠的夜里他总爱上网逛逛。不经意间，也许只是一个随随便便的点击，就有一个未知的故事迎面而来。不见面、听不到声音的聊天虽然需要一些想象力，但很自在。必须承认，现代社会形形色色的消遣方式中，上网是最实惠、最自由的。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对于精神孤独的人们来说，舞厅和酒吧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局限性。在诊所没有病人光顾的时候，他便上上网，打发枯坐的时间，一关机，网上的世界全部消逝，不拖泥带水，乾净利索，似乎也没有什么后遗症。

夜里一觉醒来找不着睡意的时候，他也会下床，坐在计算机前找同样无眠的同类，跟一大群网男网女进行亲密接触，说一大堆杂七杂八经不起任何考验的“傻话”。这样的网上操作虽然没有任何临床意义，但他觉得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医患关系以外的另一种人与人的关系，比较有趣、没有生死责任。并且，上网的时候对方看不见你，你就不用管睡衣的扣子是不是松的；一头乱发是不是像枯草；眼屎粘在睫毛上胡子老长。心情好的时候，打一溜爽心悦目中文字，自娱娱人。气不顺的时候，找人抬扛掐架，间或胡言乱语。

来美国十多年，用计算机的历史更长，但真正成为网虫还是近一年来的事，这都得拜经济不景气的福。“９·１１”以后美国经济大滑坡，纽约几家医院都在裁员，他不幸也成了星期五黑名单上的人。现在他除了每周为联邦监狱里的犯人看两天病，其他的时间都泡在自己的私人诊所里。在纽约唐人街开诊所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竞争激烈几近残酷的地步，一条东百老汇大街，几十家诊所，有执照的、没执照统统挂着招牌看病。没有办法，白人谁会找亚裔的西医瞧病？大家只好挤在华人最密集的社区以求安生。然而，唐人街的居民多半是广东和福建的移民，他们的文化不高，信仰却很坚定，固执地信任家乡来到名医，不关心有没有美国正规的行医执照。

有时候，他站在自己安静的诊所长窗下，望着街对过写着“福建协和医院ＸＸＸ主任”的牌子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这些老主任医术高明，经验丰富，按理说，诊所门口排成长龙无可厚非，可他们毕竟没有美国的行医执照啊！像他这样通过严格笔试、口试和三年住院医生的痛苦磨砺，那条长龙理应摆在自己的诊所门口才对公平合理呀，瞧，这年月，还追求公平合理，他觉得自己实在滑稽可笑，甚至还有些不道德。

唐人街的病人多是爱来便来，没有预约，医生不在，他们就上别家诊所。为了多争取几个就诊机会，很多医生一周七天，一天１８小时守着诊所，不比囚犯来得自在。对他来说，常常一天看不到两个病人，如果不上网，他想他或许会疯掉。就像现在，又是一个无眠的深夜，他很自然地走到计算机前，去找那些相对熟悉的ＩＤ。曾经，也是这样的夜，在线上，他想变点花样，便开始查找新的网友，翻开第一页，发现一个名字很奇怪，“鱼儿”。在网上叫鱼儿，不就是给对方心理暗示么？来吧，我将是一尾自投罗网的鱼。鱼儿还用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女性头像。这些暗示加明示给了他某种鼓励，直觉她会是一个容易交往的人。

这么一琢磨，他也就大起胆来，虽然和她是第一次说话，但他没有一点拘束地问候，“你好！”对方没有回答。接着他又说了一遍你好，她仍然不答应。有点意外，难道是害羞？他又温柔地说了些好话，她依然没有反应。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不知是赌气还是使坏，鬼使神差打出三个字：“我爱你”！果然，她马上回话了，用英文说你好，还说对不起，接着解释说她刚学中文打字，用拼音，很慢，一着急都忘了，第一次和人聊天，很紧张，不拉不拉不拉，打了一串洋文。他松了口气，毕竟是她不会打字，而非他招人讨厌，心里不免有了些喜欢。小鱼，他这会儿还真希望她也在网上。

小鱼没上网，在屏幕前呆久了，他起身找烟，屋里绕了一圈，想起来了，烟早戒呀。他便去泡茶，经过起居间，沙发上放着一条毛毯，毯子有一大半已掉到地上。是刚才自己盖过的，余温还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家三口坐着看电视，看着看着他就发出鼾声。等妻女安然入眠了，他又双目如炬睡意全消。他习惯地望望女儿的房门，女儿长大了，过两年要上大学。现在不用愁她夜间蹬被子，却要为那一笔昂贵的学费发愁。在美国，要么穷光蛋，要么富得流油。中间一档的打工交税，虽吃得饱，但愁也不少，房子贷款、儿女上大学、担心被炒鱿鱼。愁到头发花白，罢了，罢了，愁有啥用？人不死，总有死不去的烦恼。

泡了一大杯龙井，他满满地啜了一口，咕噜一声咽了下去。喝茶已经是一种习惯了，他既没有品茶的雅兴，也没有品茶的能耐，基本上是牛饮解渴。近来喝得更凶，渴也喝，不渴也喝，莫名其妙。空茶叶罐子一听一听地往外扔，喝得嘴苦心更苦。海外漂泊十几个年头，早就麻木。其实，说海外是漂泊，好像严重了点，在国内不也一样是漂泊？没有着落的心是无根的浮萍，漂到哪儿是哪儿。

两年前回国，他见到初恋的情人，这不期而遇的惊喜，扰乱了他的神经。说到惊喜，喜的成份不多，惊吧，实际上就是手足无措。按理说，雾中花，云间月，旧时情，别有滋味在心头，可是，他却时时无端地内疚。刚见面的霎那，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是才四十一枝花的年龄么？怎么这样一身嬴弱疲惫？百病丛生的模样？头发松疏皮肤脱水不说，连那些要命的肌肉都毫无生机，甚至骨骼也脱了节似的。

“你都没有变呵！和当年一样精神。”她仰视的目光充满依恋，然后怯怯地问：“你是不是快认不出我了”

“哪儿的话？”他慌忙说：“你也没有什么改变啊！”说完他的心紧紧地缩成一团，真是相见不如不见呵！他听她谈了体弱多病的丈夫；谈了自己单位发不出工资的窘境；又谈了要负担上学的女儿。本来分手以后男婚女嫁，近二十年后重逢，对双方来说都已是过往云烟了。可她无可耐何而谦卑的口吻，让他产生错觉，好像当年负心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她琵琶别抱弃他而去。说真心话，他情愿今天她志得意满，鲜活地微蹙着眉，老半天才把他想起，名字记对姓叫错，那样的话，他的心肠还有着落。最后她掏出女儿的照片给他看，女儿几乎是她的翻版，他盯住照片看了半晌，眨一眨眼，眼角发酸。

她瞧他看照片认真的眼神，不觉莞尔，点一点头问：“很像年轻时的我是不是？”

“嗯。”他含糊不清地答着，脸就烫了起来。当初，他太天真太老实，小心捧着的宝贝，竟被别人的泥脚践踏了。愤怒，懊悔，痛恨又能怎样？

“木已成舟，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走罢，你会遇到更好的。”她的声音，从窄窄的门缝里挤出来，没有哀怨，而是一种满足的感喟。他明白了，失去的将永远失去了。大概从没有支配过她的肉体，在她面前，至今他的感觉还是精神层面的，除了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断，没有任何联想。也许正是这些极不具体的记忆，反而比较隽永，挥都挥不去。

他盯住茶杯里浮沉不定的茶叶，说不出美丑。叶片是暗绿色的，有的是腹面朝上，有的是背面朝上，无奈地张开躯体，像一种中年的哀愁。其实，这些年他并非衔恨度日，除了不成功的初恋，老天对他相当眷顾。学位拿到博士，体面的职业，甜蜜的家，温柔美丽的妻子，聪明伶俐的女儿。他很满意，但也很无聊。

忽然，此时他看见计算机屏幕上出现一行字：别忘了明天的见面呵！鱼儿。

和鱼儿在交往半年，交谈中他知道她不可能是小鱼，不是老鱼，也有中鱼了。彼此都有情场初战失捷的锥心印记，很快就拉近了距离。不知哪位作家或哲学家说过，经历过深深痛苦的人，才会对别人的痛苦敏感。有道理。其实他们在交谈中常常是自说自话，来来往往也不过是双方对往日心事的翻晒，说有男女私情似乎太遥远。人生不过如此，在前半生里，向前看后半生。在后半生里，向后看前半生。他们大概都要属于后者了。没有爱过的人，生命是残缺的。爱过，生命也难完整了。中年以后，虚长的岁月就显出冷静的理智来。对一个中年男人来说，他的耳朵再也没有
青春时代那样纯真，尽管如此，在偶然发现双方的住址相去不远的几天后，他居然还是约了鱼儿见面。不过，这会儿，他有些犹豫了，然后就开始觉得自己荒唐。这种年纪，这样的交往，似乎连儿戏都谈不上的。一阵烦躁，他想取消这次网友见面。

第二天是周六，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地点在靠他家偏近的一个小镇的中国餐馆。上午十点，他估计她已起床，又尚未出门，拨了电话过去，响了四声没人接，他留了话：“鱼儿，对不起！临时有事不能赴约，十分抱歉，改日再谈。”说有事也的确有事，下午妻子女儿要出门参加一个生日派对，不过他从不喜欢那种场合，常常缺席。

挂上电话他思索片刻，她在家？还是出门了？待会儿再试试吧。这时候才毁约，他有一些内疚。

（二）

屋里的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鱼儿刚好关上门，向自己的停车位走去。她提早出门为的是有充裕的时间去美容院洗发做脸，以及开错路的话有改正的余地。女人开车易出事的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冲锋陷阵飙车型。另一种是后知后觉无方向感型。她显然是后者。出门转几个弯儿就不辩东南西北。所以，她一般不上高速公路，只开慢车道。住处与公司的距离也不超过五英里。

她的五官不出色，但排列得体还算过得去。清秀不挨边，抱歉也谈不上。普普通通毫无特色，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看去面善，过目即忘。洋装是多年前的尺寸和式样，今天从箱底捞出来，免强套得进去，只是胸前的钮扣绷紧紧地让人心惊肉跳。胸腹部到臀围的脂肪被实实在在地捆住，勒得她进出气都碍事儿。一头胡乱卷曲的头发，盖住颈部，原本不长的脖子更是短得可怜。远望一眼，仿佛一颗包装粗糙的劣质糖果。

鱼儿的确是中鱼，早过了说爱的年龄，但对爱情还未完全死心。她曾经是一个男人的女朋友，后来就不是了。这事打什么时候开始，到什么时候结束，她也不太清楚。曾经是不是爱过，她也说不明白。就算是爱吧，初恋的情人在她懵懵懂懂之际成了她的妹夫，情敌是同胞妹妹。这种事爹妈都不便说什么，她也只好闭眼闭嘴心里安慰自己，他终是她父母的女婿嘛。他们的婚礼过后，她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多余，碍眼又碍手碍脚的人，不离乡背井还能如何？

来美后她也光顾过几家单身俱乐部，参加过由电脑红娘配对的约会，但每次都不了了之。老美一般外形都不错，人也温柔，但就是不来电，蓝眼睛和黑眼珠相看两厌，一来二去她也就没了兴趣。谈情说爱没乐趣，在大公司上班也没乐趣，以前股票好做的时候大家上班可以上网炒炒股，现在股票丢光了，公司里有中国同事就教她上中文网站看小说聊天杀时间，第一次上去就有中国男人朝她喊“我爱你”，她的心尖顿时发麻，都知道网络虚幻，当不得真，可是，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尽管那位女同事还开玩笑地对她说过，千万别当真哦，落网不能自拔就惨了，网络爱情呀，就是像徐志摩那首诗：挥一挥衣袖，作别网络的云彩，不留下任何一个ID号码。

然而，最近英国心理学家杰弗里·加文的一项研究成果却表明，网络聊天非常有可能使聊友们产生真正的爱情关系。在对４２个年龄从１９到２６岁不等的聊天常客进行了精心设计的个案研究之后，加文得出了网络聊天有利于建立真诚人际关系、甚至建立恋爱关系的结论。聊天，尤其是长期的聊天关系并不会导致虚幻的人际关系。加文还说，这种不见面的经常性交往能够使人们更为自由和诚实地进行交流，这反而有助于建立真挚的感情。如果双方感觉不错，一旦见面，就很容易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对于恋爱关系的建立大有帮助。

虽然鱼儿早知道对方有妻有女，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见个面，交个朋友有什么关系？她对自己说，他是医生，而她的妹夫也正巧是医生，对医生有些好奇而已。

有些女性脑子比身体发育得早，没多大就会在镜子前面骚首弄姿，偷擦母亲的口红胭脂，一天换三套衣裳。乖巧伶俐，很会取悦于人。再大一点了就留心身边比较顺眼的男孩，以备长大了留给自己作丈夫。鱼儿绝不是这种女人。她的刚好相反，身体发育得早，脑子发育晚。她粗枝大叶，神经粗大感觉迟钝，情欲性欲通通不强，不爱哭，所以身边也不留可以哭诉的女友或男友。至于有家没家更无所谓，有屋有床有一口饭就够了。上网是误撞误着，聊着聊着就有些不能自己。失恋之前对男人没有特别的好感，失恋以后她对男人也没有特别的反感。对于见面她似乎比他更积极一点，只想抓住青春的尾巴，来一次回光返照，然后安心地对青春的背影挥挥手说再会。

从美容店出来，她的心情无限好。剪了头发上了妆，凭空多了几分姿色。不坏嘛，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点儿潜力，一高兴，小费给了百分之四十，出门时她仔细收好店家的名片，暗暗叮嘱自己，以后每两周得来一次。大概高兴过头了，她一出店门就没了方向，一踩油门向相反的方向驶去。等到她发觉走错路时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重新看了地图，去加油站加油问清路线，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初次见面她不要迟到，最后心一横，上高速公路！显然，这个决定不过是又一个错误。

正从加速道上高速公路，她就看到一辆山一般高大的货车迎面压了过来，货车刚下高速公路时的速度仍然相当快，双方发现不妙，猛踩煞车，最终还是撞在一起。她在最后关头心一沉，叹了口气，哎，怎么又错啦！她的小车转了一百八十度，滚下路面。

她很清醒，不太痛，就是有些麻木，还有就是热。一股热浪席卷全身，不住地舔着她的脸。她想伸手摸索一下脸，看看是不是破相了，多美的一张脸噢，花了怎么见人？初次会面呢。努力了几次没摸成，手不知去向。她动动腿，好像腿也不听使唤，只好作罢。除了等警察来帮忙似乎没有更好的主意了。好，她终于听见警车的笛声了。快！快！先生，帮帮忙，快把我从车子里弄出来吧。我有一个重要的约会呢，不可以迟到。

不知警察用什么工具，一下就把她的车门给橇开了。她被拉了出去，嘿，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耶。心里高兴手脚却直哆嗦。他们把她放在担架上，往救护车上抬。不对，不对，她大声嚷嚷，我不去医院，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嘛，去医院干么？老美就是脆弱，破一点皮也要大呼小叫地去医院，我可没那闲功夫！警察先生，请你用警车帮我送到那家中国餐馆好不好？对，我有急事，帮帮忙，行行好，拜托了。

警车还未停稳，她就夺门而出。看见了，看见了，他站在餐馆门口的霓虹灯下翘首等待。嗯，这种站姿很动人，果然是一个风采迷人的家伙。她的笑容花一般怒放。来了，来了，对不起！迟到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跑起来比以前优雅，主要是一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轻盈，身轻如燕。是了，就是这种感觉！好像会飞。真是人扛7b喜事精神爽啊！可是，他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己呢？也没有听见她的话？都到了跟前了呀！他一本正经地左顾右盼。她不禁笑起来，他的五官与她初恋情人的几乎一模一样，居然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她的妹夫没有双胞胎兄弟啊，好意外的巧合！她真的没有料到自己居然没有忘却这张脸呢，一直以为自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为什么天黑得这么快？霓虹灯一明一暗，闪烁不定，她的双足轻飘飘地老是站不稳。然后，她就觉得冷，浑身上下都冷。那次被暴雨浇透就是这样的冷法，透心凉啦。她摇摇晃晃越来越站立不住，眼前也越来越暗，电力不足吗？她急起来，看见他低着头很沮丧的样子好心疼。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转身走了。喂，怎么走了？等等我，你等等我啊！

（三）

第二天一早，他泡好一杯热茶，到前院去拎那捆特沉的星期天报纸。当地新闻版头条，他默读，昨天下午一点四十七分，在八十九与九十一高速公路交接处，发生一起严重的小车与卡车相撞事故，卡车司机受轻伤。小车被猛烈撞击后翻下路面，因为油箱爆炸起火，车毁人亡。死者是位中年女性，身份待查。

由于八十九与九十一高速公路交接处离他家不远，他的目光在这个新闻上多逗留了片刻，然后翻到他最喜爱的体育版。

昨天他去了那家中国餐馆，白等了两个小时，还以为自己要爽约呢，没料到被对方放了鸽子。她不像是那样的人啊，他想，唉，人心叵测！[em41]

1楼 weiwangren315 于 2004-12-15 07:09:54

粗看了一遍
感觉前面的铺垫稍长了一点
与后文格调有点脱节：）

有时间再细看：）

2楼 Aihua 于 2004-12-15 07:32:10

谢雨点子施“雨”，先藏起来，明天看。看E！ Re:[原创]《约会》（小说）

3楼 流浪于 2004-12-15 11:06:29

施雨写短篇小说，几乎进入化境，信手而出，闲闲而道，从容优雅，每得妙谛。

4楼 Zengning 于 2004-12-16 00:14:33

文如其人﹐施姐姐就是給我這樣的印象﹕從容優雅

5楼 Fxhuaba 于 2004-12-17 04:18:55

前半部分的确有些臃肿！[em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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