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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年返鄉散記之《重返大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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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國參 于 2007-11-14 16:01:24
02年返鄉散記之《重返大鵬城》
2002返乡散记之 重返大鹏城
我们由城南门进城。跨过拱形城门,就由城墙右侧的石阶梯拾级登上城楼。我站在齐腰高的古城砲台下,眺望由城门伸展开去的城南大道。城南大道两边峨立高矮不齐的石屎楼,远处是王母墟,再远是连绵的山峰,指点一望无垠的海湾。靠城边有几间观光小卖店,进城和出城的观光客,都在小卖店里外留连。适才,我观赏过[大鹏所城]展览室;现在眼底下,八面威风的城墻——南北东西四个城门,贯通四面八方古镇街。我像重温古镇漫长的历史。
据[大鹏所城]的历史文献所载:古镇历史可追溯至新石器时代中晚期,已有先民居住大鹏湾,发现古迹遗址就有六十七处。著名的有咸头岭沙丘遗址,有下沙和叠福的古曬盐场遗址等等。春秋战国时期,大鹏湾先後是越国、楚国属地。秦统一中国後,属南海番禺县,汉後归博罗县。东晋属新设宝安县管辖。南北朝时承旧制至唐。明洪武二十七年(一叁九四年) ,朝廷设大鹏守御千户所城之後,大鹏城成了防倭防盗的海防军事重镇。(註一)
四十四年前,我来过古城,在大鹏城小学校作代课教员,待过一段短暂的日子。因为自已也是大鹏湾子弟,因此这段教书日子也念念难忘。我离乡後生活香港,也因爱塗鸦弄墨,曾写过这段住城教书的心境。不过,说来笑话,那时怎知道故乡古城原来有那麽悠远幽古的历史。那时,我祇知道大鹏城出过清朝赖恩爵将军
,也知道有个追随东江纵队的神枪手刘黑仔。其次,也知道东坡先生贬谪惠州时,也到过古城,因之也有东坡亭。孤陋寡闻如我,於今重踏石板古街,穿过古巷簷下,彷彿也来重缀年青时足迹,感受大异其趣了。
十八岁时,我已慕名登赖将军府第,跨越府第麻石门槛,然後儜立於天井,窥望天井後面的将军府内堂。也许是将军府门太深,我只望到赖将军的画像(?)和底下的神台。府内堂深幽昏暗,我望不出甚麽名堂。将军後人是否仍在?我自然不知道。我还记得有个戴凉帽(即客家妇女和妹子戴的凉帽:帽大圆顶,用薄竹片编织,涂金黄色桐油,大圆边垂细褶的布幔,既遮阴也档雨,十分美观也古气)的婶子由内间出来,见到我这陌生人,只问我找谁?我告诉她不找谁,只来看看,问她是否赖家人?她望著我十分好奇的摇摇头。那回冒昧的造访赖府,我没丝毫收穫,但也没丝毫失望。其实也算满足了一时的好奇心。那时,我是否也抱著来寻求历史踪迹的心思呢?我想有。那时我不知道大鹏城还有个跟红毛鬼打仗的有刘起龙将军,无缘拜访。
於今,我又来访将军府第。府第依然府第,依然麻石天井,依然内堂昏暗,赖将军的历史存在府第。但,时代变了,将军抗击荷兰鬼英国佬的丰功伟迹,却以别样情调告诉来访者。府第有管理人引导观光客,没有当年我见过的戴凉帽客家妇女。门首,道光皇帝题字门匾,金漆虽淡褪,但依然映一派将军府气象。府门前有两只石麒麟守护将军府,还有两座石鼓。我还未进将军府窥其堂奥,已不禁肃然!
跨进府门,迎面墙上有幅赖府分佈图,我当年未看过。按图慢行慢探望,将军府的幽深结构,引我遐思赖将军的历史。因为伴遊的人催得急,我未细读赖将军的生平历史文献,就急急出了赖府。
我们走过石板小巷,来到刘起龙将军府第。这座府第就在城南石板街左侧,与赖府只是一街之隔。刘起龙是清道光年福建水师提督。据府内文献说,刘将军府於一九八四年被深圳市政府列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与赖将军府同属〔大鹏所城〕历史遗产。刘府为四合院建築,门上府匾题[将军第] ,字十分遒劲,彷佛也显示了将军当年的威武。由府第侧门内进,内里厢房、後院结构複杂,且逢天阴雨沥,越过天井到了正厅,里面光线暗淡,我们不便穿院过房参观。我急急浏览了正厅壁上垂掛的刘将军家谱示列图表,阅读兴趣倒放在一篇记录刘将军轶事的文章。文章说将军廉洁勤劳著名,凡年中大节皆令家人别铺张豪华。有一年,他母亲六十大寿,他预先告示家人勿大事张扬。偏偏他舅父爱沽名钓誉,暗中私受重金礼物,连他母亲也受蒙骗。母亲大寿之日,他早把御赐花翎朝服置令尊大人遗像下。他预告母亲,这天称病不返府第。岂知大寿这天,天不作美,适逢大雨滂沱。舅父的八人大轿浩浩荡荡,乘风冒雨来到府前,却不见外甥刘将军迎接,十分不悦。怎料大雨里闪出一名丁勇,向舅父大人奏说:将军有病,不能回家为母亲祝寿,寿礼从简。人上人舅父火了:母亲大寿,有病就不尽孝心了?还算威振将军吗?差遣一个小喽囉回府就算敬母孝母?说完一杖就当头打小丁勇。下回怎分解呢?文章接下来,自然丁勇现身,原来丁勇是刘将军乔装。将军当下斥责舅父目无皇法,见到帝赐花翎朝服不跪拜,目空一切云云。参观振威将军府而读到一篇文录,不能不说是重返大鹏城的小小收获,是我十八岁时未曾探访将军府的小小补失。
一行人离开刘府,我提议重返大鹏城的最大心愿:去访问我当年代课的大鹏城小学校。微雨霏霏。我们沿石板街行行望望,慢慢拾级而上步入城中深处。快到城北与城东之间,我儜立石板街高处眺望古城,欲找寻幢寺院式的大鹏城小学。我们越行越到城中深处。我跨进一片大树掩映的场地,确定是当年学校操场,後面一列破落的「庙屋」是学校。眼前景象荒凉,我熟悉也陌生。细雨迷濛,显然也迷濛了我的心事。四十四年好漫长,怀抱寻根和回顾少年情怀的美意;然而,可惜进城前我未想过:几代人的聚散如何?风云聚散如何?我跨越操场,登上一级级石阶,欲到那毗连的矮矮瓦簷底下张望,然後倚门坐下来。我回忆当年上课下课的情景。学校後面有一派山林,有清澈的流泉,山後有座小亭子。传说东坡先生坐过小亭子,因此也叫东坡亭。
伴我遊城的叔父、我弟、弟媳、姪女及村兄弟们,也许知我心性,也许不知。一行人在空旷荒凉的校址东张西望,也许大家兴味索然,惟有我沉酣在少年往事里。古城民居移风易俗了,古城已成了历史遗迹,只供观光客遊览,学校自然迁地新建了。这样想来,我也找到了慰籍。因此,我叫叔父用他的傻瓜照像机帮我照了两张像;一张以眼前旧校作背景,一张以大鹏古城作背景。我儜立婆娑榕树下,遥望微雨笼罩下的古城,彷彿感觉自己已重温了古城历史,也被古城拥抱了。今夜,东坡先生也许托梦於我,我欲步他的诗韵词意,也学人填首词,也叫〔古镇寄怀〕吧,我以为这是意思了。
边关横笛我来吹,
书声无处觅书声。
婵娟芳踪难寄信,
空留旧爱压新城。
再吹横笛声声声,
都道新词换旧声。
(註一):上文资料引自[历史文化名镇—大鹏镇]‧纪志龙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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