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嘸吟齋瑣記》之〔同文君靈會私語〕

楼主 李國參 于 2010-01-15 17:01:01
《嘸吟齋瑣記》之〔同文君靈會私語〕
同文君灵会私语
     这段情缘(或说爱吧) ，妳我都难捨难离，莫可奈何的。昨夜妳离去时，无语就是语，说的是惺惺相惜，是命。每当妳来探望，都是我沉陷无以名之的心情之时来，妳默默无言为何？我知道是昨夜妳告别太迟，我连打个盹儿回味同妳未说完的话的馀音意趣都无，妳又来了。知道妳来的心理。妳我相惜相共相知数十年，早就是人家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是的，就是这个一点通的共感，妳又悄然来至，表情流露如春花怒放。其实现在隆冬腊月，圣地卡刚下了场小雪，飘落地上即溶，在我家草地上化作虚无。我出门去看雪，猜想这场雪能下多久？身心寒透，离明媚春日远矣。这场雪下得无诗情画意。
     每逢下雪，我不会错过看雪飘灑。第一次看雪是很多年很多年前的事了，都是妳提醒我去望雪怎样飘灑。那刻举头望海飘飘浩渺白茫茫；望天灰暗沉沉似要压下来，然後就下雪了。满眼飘灑鹅毛似的雪片，我竟满甲板跑，然後靠到船舷栏杆下接雪。後来，就是後来，我与妳私语，妳说：雪如我灵魂深处飞腾的精灵，你要写下来。於是妳不是展纸磨墨，我用的是香港买来的拍纸簿铅笔，写了这场雪《隆冬。细雪。故人》。从此，雪成了我最爱。妳告诉我，我和妳诞生无雪的江南又江南的海山村子。我与雪无缘之後的他乡又他乡，偶然地与雪结缘了，看雪之白美透感觉。这是妳後来提醒我的，都一甲子了，真不知我中妳妳中我怎样的情缘恩怨，这才最真。
     今日妳半夜敲醒我，很容易就把我从梦呓里拉起来。数十年都是这光景，妳中有我，我中有妳。如昨夜妳我来到美华文学社，我仍然欢喜在〔漫话人生〕漫遊。我一眼就见到江南先生结束他的《网蟲》之後，引来更黐缠的南亭先生，贴出洋洋灑灑的长篇《色。慾》。这个老先生真比妳我老气横秋，还是以他打座禅修的德性体悟人活著的色和慾世界，也是作家永恒探索的人性，妳作为我心镜一下子就反照我。我眼睛不好使，妳贴耳细声说：长篇不能一下子阅读的，要细读细思，下载。於是我算也意会了老亭长。譬如日前读到有个文坛学究竟生先生讲佛论色空，接下来谈儒学老子莊子，这都是我学识无法进入的堂奥。妳知我不是望门兴歎，是儒学老子莊子这些学问，虽然都是中国国民性的体现，日常生活的哲理真理，毕竟的竟先生的门内功夫，不是我的学识能探究的。我下载进《竟生文集》，就给妳领来遇会高来高去的心之初。这个教授一直以一种冷幽默笔法写他的世间情，写我和妳面对的变革年代人性困鬥的社会现象。
     妳就是知道这也是我探究的人性。我知妳笑我老傢伙，常藉文字遊戏激射心灵深处压抑的关於人性遊戏的明和暗之间极乐和悲苦的矛盾，人性以演饰悲剧角色居多。因此，南亭老的点亮心灯，和心之初幽默人性，让妳想起我写过那篇《无令式先生生命秘密》，怎样演绎妳我的恋爱观。人类那末矛盾，人性演生的战性也永远矛盾，因此妳叫我藉性苦闷把身体贩卖给西班牙妓女，告诉她对西班牙海盗殖民拉丁美洲大陆的残酷历时数百年演生的东西方文明抗争的人类历史。为甚麽妳要让我读《丰饶的苦难》(索飒著．云南人民出版社)爆发了我酝酿廿年的小说，最後以无令式的心路历程演饰？我想是妳要我藉无令式这个小说人物说他读书和飘泊的心灵体会，无令式先生说：『哲学思维与行为準则的认知的矛盾性，数世纪以来一直成了人类生存环境的错误指导方向。现代美国政要们製定的行为哲学，或称之为征服哲学，至今仍一贯致之。由大学者之言，我的思维受到的启示，无庸说是学者学术深层的影响，敬仰她高贵的人格。想到美国一直承袭西班牙老殖民者的霸权主义，无庸说也是人类欲和平生活的深层挫折。西班牙文明被美国文明取代之後，我在生之年有幸航行拉丁美洲，并一直想偷渡美国，我的行为準则跟个人的文化认知很矛盾，但生存量环境的追求，无法掩饰我对人生追求的虚荣心。』(《无令式先生生命秘密》，作者写小说时伊拉克战争爆发) …无令式先生在西班牙海盗後裔孙女西班．蓝媚怀里如梦呓反射意识的青梅竹马春秋小姑娘，而春秋已嫁给留学美国的孪生哥哥傅百汇成了嫂子。嫂子不育，才有暗恋的青梅竹马春秋爆发的人性与爱的矛盾，藉不是乱伦的借种继承傅家遗传的中国血缘，傅百航和春秋已把中国文化种子融入西方文明了。文君，妳知我一直想说这些话，我个人认知的夫子提倡的〔天下为公〕。
     这些都是过去同妳恋爱的情景，不必道破黐缠为何？老之将至，梦中时时惊识与死神相遇的情景，妳就会悄然细语：归不得吔哥哥。人不那麽容易就死，尤其想念未完的心事，正待遊戏调度心情的虚构故事。日前我半夜醒来，妳来悄悄说：「哥哥，带你来美华活动的风中秋叶写文窥你。我读了很感动也很难为情。」我理解妳难为情。我想回应风中秋叶先生的知遇文情，总有知音相逢的感想。妳知我之所难马上鞠躬致意，想的就是秋叶先生个人文学批评观点，妳的难为情是想到「标榜」这个形容词，风中秋叶是爱屋及乌的感情，妳知我承担不起。妳知我天性爱胡思乱想，天马行空式的虚构小说故事和人，凭藉的就是飘泊者的心态很沧桑，因为性格粗俗率直，接触的都是草根草民，上不了场面。如现在敢把写下来的偷渡人蛇图像贴给有心关怀人蛇命运的文友阅读，似乎都是妳和我黐缠的率性反射，心灵私语反射的文字遊戏始终还是我的宿命之感，妳知会我如此，就当像是风中秋叶先生怀抱的中国心吧。他确是最怀中国心的学人，我打第一次踏进他和夫人共创作的中国式庭园就心领神会了。最感动我是他夫妻在园林正门嵌上隐喻儿女名字的〔筠华园〕，门联曰『小园容君静，大地任人忙』；妳想说是他把一颗中国心带进庭园，已在此播下一颗中文化种子。      
     妳和我关注的小说或散文的语言，今日就读到陈善壎先生给他的文化友韩小蕙的信说了，说很那末透彻。妳知我理解善壎先生的话，又一下子难作个人心语表白。善壎先生致韩小蕙函语说散文与小说结构的虚与实融通——「写作有“无中生有”与“有中生无”，我喜欢“有中生无”。“无中生有”，那“无”是人物、故事的虚构，“有”是作家创造的艺术真实，小说就这样写；“有中生无”，那“有”是人物、事件的实在，“无”是作家在实在人物、事件中发掘出的美，散文就这样写。它们又相互融通，小说的“有”与散文的“无”相互融通，都是作家的创造。这种融通是怎样的？你举过《追忆似水年华》的例子，还有，“已成为公认的90年代散文经典之作”的史铁生的《我与地坛》，“韩少功先生就撰文说《我与地坛》显示了该年度小说创作的丰收”， 大致说清这种融通的意思。」这是善壎先生引韩小蕙说的个人看法。善壎先生说的「融通」，正是我理解的小说和散文之间的虚与实的融通关係，其实早就是散文和小说情节的相映情景。唐宋传奇故事不是由散文转化而成吗？到近代如叁言二拍之类的拍案惊奇，或蒲松龄的聊斋故事，都是小说故事受优良的中国传统散文影响发展的融通作用创作的，我想是。
     就现代散文给我的印象，我非常欢喜香港大散文董桥先生的散文。董桥的散文非常文化性，他不断以个人对中国文化的底蕴传达作者的文学信息和感悟。就董桥写文化掌故而言，他随意拿家中收藏一幅古董画或雕刻品，就引出一段个人与原作主人的意识流程，反照了我们熟悉的时代环境，因而达到以散文说故事的效果。我随手引董桥先生《故事》集里的〔拜月〕一文开头写：『小时候我在舅父书楼里翻看过好几叠老上海的《点石斋书报》，老报纸《申报》出版的十日刊，连史纸石印，图画很多，书法好看，偶然遇见杜就田写的八分字尤其心喜不已。』董先生在文前配上一幅谢之光《拜月图》作他〔拜月〕文的起势。我就觉得他以拜月的缘起，在故事、人物(董桥) 、心理等层次融通了我读小说经常理解的元素。
     董桥先生的散文和善壎先生的散文笔法不同。董的小品是他个人编读写的《小风景》色彩，反照的他的阅历，给读者提供丰富多彩的文化精神紧扣的作者的国学根基。董桥是在喫茶点支烟然後煮字(董桥是老烟枪) ；反之陈善壎，他是伏案回思大开大盖的时代环境，然後写《杏花园的白蝴蝶》。那只白蝴蝶怎样飞进他的杏花园——即作者诞生之地，然後投影他成长的江山大地。同样，我读了刘荒田先生的《梦回荒田》，都是他心路历程反照时代缩影给读者的体悟，让我看到一个非常年代给散文大家刘荒田的心灵，就是散文与小说融通的结果…这样想来又引我天马行空式推想世界了。妳要我马上停止想像，回到妳半夜驾临斗室的心理。我还是想说完这句话：善壎先生的《杏花园的白蝴蝶》，我理解的也许就是他说的散文与小说的融通和虚构的真和实的互相映照吧。妳想告诉我是：勿论由无令式先生的血缘投射青梅竹马春秋，或董桥先生的文化掌故，至陈善壎先生的白蝴蝶，刘荒田先生《梦回荒田》的经验种种，都是小说和散文作家的良心反映。我就是带著这个心情被妳领进风中秋叶那个中国式的文化庭园作客，我和妳都体悟他的中国心，是人性化的心灵反照。
                                   1/13/10呒吟斋
                       
回复
1楼 文刀 于 2010-01-15 21:45:04
什么叫做“坚持不懈”？
什么叫做“孜孜不倦”？
读《同文君靈會私語》你会被受感动。

推心置腹，无所不谈。在轻松的文笔里面有一种坚如磐石的不可摇撼。
“种瓜未必得瓜，不种瓜必不得瓜”这道理我懂，但这片瓜田，你就不要说了，我种！
终生与文君相惜相知相共，心有灵犀一点通。美华园全体文友向你敬礼了——
亦师亦友的李国参先生！

                                                                文刀
                                                            2010年1月15日
回复
2楼 风中秋叶 于 2010-01-15 22:59:41
老李充满感情的文字，另我读来感概。我理解你是真正用心阅读的美华文友，真正用心记录人生的香港作家，而且只有文学是你的挚爱，文字是你的心语，拿起笔你才是激情洋溢的老者，所以，只要你爱读就读，想写你就写吧，我永远是你文字的粉丝。就如文刀所说“‘种瓜未必得瓜，不种瓜必不得瓜’这道理我懂，但这片瓜田，你就不要说了，我种！
终生与文君相惜相知相共，心有灵犀一点通。美华园全体文友向你敬礼了——
亦师亦友的李国参先生！”
回复
3楼 邓治 于 2010-01-16 00:04:18
國參先生的文章，樸質多情，味之不厭。
回复
4楼 蕭振 于 2010-01-16 01:20:50
借文刀话：
什麽叫做“真情毕露”？
什麽叫做“感人至深”？
读《同文君靈會私語》，你就知道！
回复
5楼 翎翅 于 2010-01-18 05:40:07
“妳就是知道这也是我探究的人性。我知妳笑我老傢伙，常藉文字遊戏激射心灵深处压抑的关於人性遊戏的明和暗之间极乐和悲苦的矛盾，人性以演饰悲剧角色居多。”
国参先生《同文君灵会私语》，如灯下倾听友人倾心诉说，绵绵细细，情真意切，意味深长。
国参先生此心此情，鉴如明镜。
回复
12 　

电脑版 Page created in 0.0938 seconds width 3 quer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