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人生

[随笔]难忘的日子---- 瞎侃，闲逛

楼主 心之初于 2009-11-20 10:43:18

[随笔]难忘的日子---- 瞎侃，闲逛

瞎侃

除去神聊唠嗑闲諞（陕西话的闲聊），还有一种能让人里的一些闷烦（好些事看不明白）能够喷薄而出烟消云散的方式------瞎侃。

我唯一的哥，一九七三年就患了精神病，几十年吃药，智力不高，但还活着。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盼我回家，不光是因为我救他的命，还因为就我还对他有尊重。任何人都渴望尊重我从来都叫他“哥”。他现在自己的生活都不太能自理了，但在每天清醒的十一，二个小时里，还能帮我们老母做些琐事，日渐进步，想着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不孝有三”，我有一，他有二，“父母在，不远游”，病哥哥几十年和老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谁能预料？人生就是撞大运，这是我曾经对中国的宏观看法。

我哥有个朋友，前几年下了岗，有病，有老婆，老婆有钱没房，他有房没钱，俩人不同床。这人挺豪爽，脸黑，黑里有黄，黄里透着绿；爱喝酒，爱和我哥厮混，互相帮忙，一起瞎吹。这哥们走了的老爸曾是个官，他娘居然还和习近平王储他爸的前妻是同事。“中国人民站起来了”时出生那一代人，当年把青春洒在农村，把热汗灌在土地，留下个没读过多少书的脑子，和现在不中用的身子。很多人现在是当下城里最悲惨的一些人。幸亏他们乐天，幸亏他们坚强。

他俩爱听我侃天下大事，我比他俩见多识广。我也常请他俩吃饭：饺子，羊肉泡，红烧肉，刀削面，馍夹肉，吃嘛嘛香。吃着吃着，便想起“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想起“敬爱的毛主席”，想起“红旗漫卷西风”，想起“长空燕叫霜晨月。“离天三尺三”，“惊回首”。“不周山下红旗乱”，“天兵怒气冲霄汉”，“前边捉了张辉瓒”；“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党领导干部向前，“收拾金瓯一片”，官商分田分地真忙。

“东方红,太阳升”，一个必然，一个偶然（每个人的出生都是偶然），偶然挨着必然，必然裹着偶然。必然偶然，偶然必然，三十年折腾，三十年乱玩。人生几个三十年？否定之否定，机械和辩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历史规律的不可抗拒，不可抗拒”，美帝国主义还没玩完，咱社会主义有了“特色”？穿个“马甲”，举着老人家思想伟大红旗，也不管老人家还在天安门前睡着？。“忆往昔”，到处标语到处红，听不着的莺歌，看不见的燕舞；看今朝，到处腐败到处黑，到处的“莺歌”，到处的“燕舞”。据说现在全国的妓女已经超过了五百万。“咱们工人有力量”，咱们工人没了钱。在河东转河西的节骨眼上，咱们工人被牺牲了，没了脾气；“鸟儿问答”，鸟儿自问自答。

“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为我们送来了马列主义”，而马列主义，现在大概只有陈良宇，还在豪宅牢房里学吧？

瞎侃，虽说没啥意思，但很多精神正常和精神不正常的跟新中国同步长大的人，在记忆尚未失去，生命还在继续的“在哪都是等死”日子里，瞎侃或许能给点生活的勇气，能让他们有片刻的欢娱。改革开放并没改变他们什么，只是改得他们更没钱了。在这只认钱这个爷爷，其他爷爷统统不认的时代里，有人走运，有人倒霉，倒霉的人往往很有意思。生命就是锅里被炒的豆豆。“人生有几？良辰美景，休放虚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只想“醒来明月，醉后清风”。

闲逛

时间只有时拿出来些浪费，才会更知它的宝贵。这二十多年，我回国过五次。思乡，越来越多胃思乡。除去东西变多，路变宽，车变多，人变稠。很多文化的变化我已完全不能理解人在这种文化里在怎样生活。

我好像从来没有逛过这么多的街。一方面因为我的康复需要散步；另一方面因为我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走在这片我长大的土地上。我用我的执着，把我的很多自语半尺半尺地走在这片土地上。

西安城，以钟楼为中心，有东西南北大街，约一千米，是城墙，经过前些年的修复，好像听说使中国保存最好的城墙。西安的城墙有多长？董文华大概也不知道，有十二个城门。两三个星期里，我几乎把城里走遍。才几年？当个步行的人，越来越难。大道上乱跑着数不清的大汽车小轿车；人行道上也停着很多车，各车种很全。逛街，得像耗子，还不能走直线，也不知身后的猫累不。像我这种间歇性行走的人，时不时地得停，常被后边刹不住步的人给碰着，幸亏我块大，吨位足。

记得过去有首歌，叫<逛新城>,唱得很欢快。那会的女儿多好！还和老爸逛城。古城新新了，街道的两旁，几乎全是店铺。西安人不像北京人那样用京片子吆喝：“走一走，瞧一瞧”；他们只是用高音喇叭：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铺前，人们“斗地主”，人们下象棋，人们打麻将。要不就躲在暖和的角落，跟你远距离对话。十字路口旁的街道上，停着很多简易车，等着拉客。大叔大婶们，不幺喝，不喊叫，只在那里让眼珠迷蒙呆呆，像雕塑。说老实话，看着让人很难受。

西大街，改造得不错，路边的建筑，修得古香古色；十字路口处，除了指示人行的红绿亮牌，还有很多穿“将校”衣的协警。武警交警协警，帮着大家和谐。西大街的两旁，有数不清的小巷，大多居民都是心里有真主的回民。因看过《穆斯林的葬礼》，我对回民是好奇加尊重。戴白帽的男人，披黑巾的女人，时不时从我身边走过，要用“一白遮千丑”的眼光看，回女都很漂亮。

逛街，横穿马路是个挺头疼的事，因为车总是川流不息，没点胆子都不敢过。当年“山高路远坑深”，如今人多车众路宽；彭大将军走了多年，女彭将军还在歌唱。要按美国过路法过，大概永远也过不去马路。头几天我头晕眼花腿颤，没几天我奋我勇我敢。记住，遇到过不去时，要会站桩，全当背后有人喊：“站住，不许动”。

逛街，真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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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何茵于 2009-11-20 20:24:21

心之初的文字很有意思，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是笔源。
读心之初的文章很亲切，好像在跟老朋友、老哥聊天，不用城府，不用装客气。

请安。

2楼 muzhenang 于 2009-11-20 20:47:37

那个时候，话不能多说，报喜不报忧。

[IMGA]http://hiphotos.baidu.com/%B2%D4%C9%BD%C0%CF%CF%E7/pic/item/2461e53846213201b8998fc5.jpg[/IMGA]

现在变了，上面握手，下面穿小鞋子。

3楼 翎翅于 2009-11-20 22:49:00

我们这些游子，回到祖国，也就是胡吃海塞，瞎侃闲逛了。但心之初的侃，侃出乐子，侃出幽默，也侃出意思。他闲逛，也逛出了经验，逛出了门道。
由红烧肉，刀削面到“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到“鸟儿自问自答”，不断的思路，提出的是严肃的问题，也是很难解答的问题。闲逛由“父女逛新城”到“站住，不许动”，让人感到前者的欢快和后者的滞塞。时间流逝，旧貌换新颜，人却越来越多，道路也越来越难走了。

4楼 凛子于 2009-11-21 04:54:37

无论怎么说，在中国你心之初现在已经是个旁观者，而且是个站在过去里的旁观者，我看你已经是尽了孝心，解了馋，恢复了体力，还是乖乖回家吧，你听过那首乖乖回家的曲子吗？
老婆喊你回家吃饭了。

5楼 心之初于 2009-11-21 09:43:47

[QUOTE][b]下面引用由[u]凛子[/u]发表的内容：[/b]

无论怎么说，在中国你心之初现在已经是个旁观者，而且是个站在过去里的旁观者，我看你已经是尽了孝心，解了馋，恢复了体力，还是乖乖回家吧，你听过那首乖乖回家的曲子吗？
老婆喊你回家吃饭了。[/QUOTE]

还真让你说对了。旁观生活和真的生活不一样。两三个月，差不多算看到真实的当今中国的生活。人是渺小的，谁也那历史和人为造就的时代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自己还挂念的人留下真心的祝福，请他们记住我的笑脸。谢谢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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