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萦桑叶浴
                                文/段玉梅
   近几年来，每年二月十四日，都市赶时髦的青年男女，都如痴如醉地过起了情人节。
   在我心目中，每年农历七月初七，才是中国的情人节。
   我的故乡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小镇，小河从城中心蜿蜒流过，将小城分为南北两城，我家紧靠着小河南岸而居。一出家门，就到镇潢桥以北水门口。河埠头很宽阔，由青石板铺砌而成，能容纳十多个女人同时蹲下来洗衣服。那时，我经常跟随小姐妹们到小河边洗衣服，洗完了将衣服挂在小河岸边柳树林上晾干。我在一旁跟着她们到河里嬉戏打闹，悄悄地扶着河埠头青石板台阶学游泳。
   离桥北水门口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河浜，我并不知道它的源头在哪里，但远近有很多小溪涌入到这里，再由西向东流入淮河。夏天，河滩里还长着野生菱角和浮萍。河两岸绿草如茵，柳树成林，一年四季都点缀着各种各样野花：白色的水仙、紫色的喇叭花、黄色的雏菊、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儿。
   农历七月初七，传说中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相会的日子。每年这一天，母亲和小县城女人们一样，早早地争着来到河边，把采摘来的桑叶洗干净，拿回家放到热水盆里浸泡一两个小时。晚饭后，也是最紧张的时刻。母亲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将院中桌子摆上苹果、桔子、香蕉，领着我们坐在院子里，静候七仙女的到来。
   夜深人静了，七仙女快来了，我们都很激动紧张。母亲说农历七月初七的子时一到，七仙女到门前小黄河里沐浴。沐浴前，她到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人家门口歇歇脚。她到了谁家，谁家女孩子长大后，就像七仙女一样漂亮，谁家就会富贵平安。这时，母亲在屋檐下铺上一张竹编的凉席，凝望着星空，虔诚地点上香烛，祈求天上的七仙女下凡，祈求我们一家人都能富贵平安。
   我在缕缕青烟和阵阵花香中静悄悄聆听，母亲讲牛郎织女的故事。不知不觉中，我仿佛看到天上飘下几朵白云，七仙女驾驶着白云翩然而下，悄无声息地来到院子。她们提着鲜花蓝，把一朵最美丽的鲜花戴在我的头上。七仙女时而轻歌，时而漫舞。歌声悠扬，舞姿轻盈。我仿佛已入仙境，一切是那样的美妙。
   这时，母亲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说，梅儿，桑叶水浸泡好了，快过来洗澡，洗过了身上不会长痱子！
   朦胧中，我睁开眼睛在院子里四下张望，七仙女早变得无影无踪。噢，原来是我做了一个梦。
   花开花落，月缺月圆。小黄河水依旧长流不息。如今，人们朝拜七仙女的习俗渐渐淡化了，每年的这一天，女人们用浸泡过的桑叶水洗澡的习俗，却一直延续至今。而今，桥北边小河埠头受到工业废水污染，河水变得更黑更加浑浊和荒漠，柳树不见了，水土流失了，河岸周围环境再也没以前那么好了。
  如今，我再也不能在河岸边，采摘到那些五颜六色的斑斓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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