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COLOR=rgb(255, 255, 255)][SIZE=14px]牋牋牋 绿意生灵曲[/SIZE][/BGCOLOR]
[BGCOLOR=rgb(255, 255, 255)][SIZE=14px]牋牋牋 六月的太陽伸了個懶腰,一腳踢開春日的溫吞,把天曬得通藍通藍。加州的雨早跑去阿拉斯加撒歡,那裡正上演《雪與雨的狂想曲》。這邊卻只剩幹裂的棕櫚樹,在風裡咳嗽得沙啞。[/SIZE][/BGCOLOR]
[BGCOLOR=rgb(255, 255, 255)][SIZE=14px]牋牋牋 後院有棵多年前朋友送的無花果樹,是個拉丁裔老兄從他老家帶來的小苗。如今它長成一把撐開的「羅傘」,葉子茂密,枝條間吊著一顆顆胖嘟嘟的果子,看著像倒掛的陀螺。熟透的果子咬下去,軟糯得像要化開,甜似兒時偷嘗的蜂蜜水,那滋味從舌尖一直暖到心底。[/SIZE][/BGCOLOR]
[BGCOLOR=rgb(255, 255, 255)][SIZE=14px]牋牋牋 說它「無花」,其實是個誤會。它的花躲在果子裡面,不露臉。看不見不等於沒有,只是太過低調。我們吃的那一整個「果」,其實是花托加上花器官混在一起的產物。植物學家叫它「隱頭花序」,聽著像門秘術。真要給它改個名,不如叫「藏花果」。[/SIZE][/BGCOLOR]
[BGCOLOR=rgb(255, 255, 255)][SIZE=14px]牋牋牋 哪怕蜜蜂暫時缺席,後院仍舊喧鬧。雛蜂鳥在樹間發出稚嫩的叫聲,像樂章在葉子間跳躍;彩蝶在花叢中撲閃翅膀,輕巧如風拂過的歎息。突然,一道綠影呼嘯而下,是久違的「六月金龜子」。它身披翠綠鎧甲,殼面還刻著個金色「丫」字,像盔甲上的徽章。兩排帶爪的小腳乍一看嚇人,但一閃一閃的,倒有幾分神氣。有人說它身上藏著金子,也難怪它這麼耀眼。[/SIZE][/BGCOLOR]
[BGCOLOR=rgb(255, 255, 255)][SIZE=14px]牋牋牋 但風頭太過,也容易摔跟頭。那天,它在花叢上空連番俯沖,耀武揚威地振翅低鳴,仿佛自己是個騎士。不料幾個小時後,它橫躺在地上,像臺熄火的微型坦克。六腳朝天,動彈不得。螞蟻成群而來,黑壓壓一片,圍住它,肢解、拖拽、吞噬。它的小腳還抽搐了幾下,最終沒能逃出蟻潮。我看得心裡發緊,趕緊用水趕跑了螞蟻,把它埋在無花果樹下,回饋點養分,也算是另一種歸宿。此刻,我竟有些釋然,仿佛也在埋葬自己的執念。[/SIZE][/BGCOLOR]
[BGCOLOR=rgb(255, 255, 255)][SIZE=14px]牋牋牋 采果時,才發現不少果子傷痕累累,泛黃的皮上布滿被啄食的細口。傷口像在控訴:它們本可以更甜更美。望著院中成群的麻雀,我有點泄氣。它們輕快地啄食,不只掠走果子的滋味,也撕破了我對自然和諧的幻想。[/SIZE][/BGCOLOR]
[BGCOLOR=rgb(255, 255, 255)][SIZE=14px]牋牋牋 我試著掛了幾張光盤,用反光嚇鳥。盤子在風中旋轉,陽光在其上跳舞。看著它晃啊晃,我忽然想:這到底是防護的盾牌,還是我們人類拿來自以為是的「法寶」?我們試圖用小聰明去改寫自然,但真能贏嗎?還是在打破原本的平衡?[/SIZE][/BGCOLOR]
[BGCOLOR=rgb(255, 255, 255)][SIZE=14px]牋牋牋?我把殘果埋回樹下。忽然想起莊子的櫟樹——無用之木能終其天年。那麼這些被啄過的果子,也許也是另一種「成全」?腐爛的果肉滲入泥土,化作來年枝頭的新芽。[/SIZE][/BGCOLOR]
[BGCOLOR=rgb(255, 255, 255)][SIZE=14px]牋牋牋 或許自然的法則注定矛盾:唯有經受掠奪,才能孕育豐饒;唯有枯萎凋零,方能迎來繁盛。綠意綿延、聲息交織、生命的起伏跌宕,共同譜寫後院這首獨一無二、生生不息的生靈曲。[/SIZE][/BGCOLO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