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褚时健


　　套用一句话：有的人老了，他还年轻；有的人年轻，他已经老了。前半句用在褚时健身上，尤其贴切。监牢里出来，75岁再创业，最近几年把褚橙做得风生水起。了不起。25年前，我还是木匠学徒的时候，红塔山10块钱一包，那时木匠人工5块钱，整整两天的工钱。那时有句话，“蹩脚牡丹臭良友，马马虎虎万宝路”，外烟是万宝路，国产烟就数红塔山响当当，中年人可以不知道褚时健，但不会没吃过红塔山。

　　75岁，换了乡下人是到了晒太阳的年纪，多晒一个太阳算白捡、又多活了一天。可褚时健还是雄心壮志，创业种橙子。昔日，老头为了所谓的贪污坐牢，女儿的自杀，家庭的变故，自身的遭遇，没有击垮他，让我感觉，老头有一股正能量，铁打的意志。这是其一。其二当然是老头从监牢出来，自己的人脉关系还在。有人卖他的账。用乡下人诡辩的话说：“不识字有饭吃，不识人没饭吃”，话对话错姑且不论，可见人脉资源的重要性。

　　许多年前，在《读者文摘》上读到一句话，“人到中年，好比日达中天，更显高屋建瓴、光芒四射”。当时乳臭未干，不知人生深浅，认为这句话好，就摘录了下来。现在回头看这句话，年轻的肤浅一目了然。有了阅历，才懂得适用这句话的只是极少部分人。可气的是，尤其在当下龌龊的社会环境下，人生并非靠努力拼搏就能成就事业的。

　　跟章老师聊天，他说四十岁是个好年纪。我误会他“好年纪”的意思。我说四十岁对于我们这类没有任何资源的人来说，四十岁等于八十岁，太阳照在我们身上，也是多活一天算赚到一天。后来章老师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才恍然明白他是指艺术修为。这个我完全赞同，四十岁，正是艺术人生丰满时，见识、精力、理解力，都攀向顶峰，正是出作品的好年纪。

　　章老师说，二十年代，八十年代，是公认的上世纪黄金年代。有代人，就是好运气，在黄金年代里成长成熟并有所作为。辜鸿铭说，天下存续靠两道，不是王道，就是王八蛋道。有代人就是走霉运，譬如八零代人，我认识的很多八零代人，一无所有。对于这群人来说，虽然年轻，实质已经老了。社会给予他们成长、发展、创业的空间小之又小。社会禁锢程度高，没有锻炼的机会，就不可能有所作为。并不是每一个花蕾都能开成怒放的鲜花。他们只能在窒息的社会中沉沦。褚时健生于二十年代，从一介平民，慢慢历练，在八十年代把红塔集团推向顶峰，不能不说是沾染了时代的好运气。

　　人有过成功的经验，就会产生前行的勇气和信心，该干什么，怎么干，心里就有谱，不慌张，这类人在任何险恶的环境下，都是能人，褚时健就是如此。如果一生潦倒，对于一个75岁的老人来说，早就被生活击垮了，何来奢谈再次创业。《经济观察报》载《褚橙进京》，图片上的褚时健神采奕奕，精神硬朗，仿佛阎王爷把他给遗忘了。老头的面相红润，充满了生命的活力。我想他如果没有因为曾经成功过而铸造的信心，没有现在的人脉资源作支撑，早已和其他的破老头一样，蹲在墙角晒太阳了。

　　　　　　　　　　　　　　　　　　　　　　　　中华民国101年10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