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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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对孩子的爱和牵挂,不在慢慢的日子了细细感受,不会懂。我这一辈子，结一次婚，生一个娃，当年能生而不生，当年境界高。二十多年前就知道：生了也白生,白生就不生。在美国快二十五年了，常和太太议论我俩合作最好的事，俩人英雄所见异口同声，没生老二。当年我们出国，是渴望自由。中国太计划了，“连人的生育都计划”。年轻就渴望自由，渴望自由奋斗在自由天空。
我们和我们的孩子有四年不在一起，因为穷，因为忙，因为我们在人家的国家要从学说话从头学起。孩子来我们身边时，已经是五岁多了，真漂亮。我常指着女儿对人说：你懂不懂美女是什麼意思？有孩子的家才是真正的家。我和太太把攒了多年的爱全都给了女儿。
我们家的小美女小时候跟我很好，大家说她长得像我，我嘴不说，心偷着乐。美国也是尘世，人活就得挣钱。我不和孩子孩子妈一起生活，哪里有人给钱多哪里就是我的窝。家是我的灯塔，家是我的航母。有家的男人在外，干活再多，干活再累，一想到家，心就暖和。隔几个星期，回一次家，家里俩女人的欢笑，总让我的小眼更小。家是一个男人身上力量的源泉。我爱我家。
努力并欢乐着的日子过得飞快，女儿一见一个样。女大不光不由娘，也不怎麼听爹的话。在女儿十四五的时候，我和女儿有过了一次战争。战争的缘由和经过都记不清了，但我们父女俩的感情一次就崩溃。差不多十年了，我俩井水不犯河水，樱桃不招大梨。俩人彼此都不想改变，彼此认着彼此的道理。要说想改变，我曾想过，一家人干嘛要记仇，流着一样血。但女儿不想改变，只想牛，不想变。中国人不妥协，要为真理而斗争。
我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但有时稍稍有点认死理。女儿是我们这里的私立高中毕业的，好像我们这小城的中国孩子，就她上私立。我喜欢女人有点贵族气质，哪怕是没落贵族的气质。女儿真有了些贵族气质。
养独生子女的父母，其实都想当孙子。人有满腔的爱，没处给是很难受的，就都给孩子。比如我老婆和我，家里的所有事，都是我们自己做，家中的小佛爷，先是像地主，后来像皇上，再后来她出家了，家就只是她的911。连给家里尽点义务的感觉都没了。再她追求喜欢，遭受困难的日子里，爸妈给她一切。理解和支援。
女儿的成长跟我的想象太大相径庭了。这世上最难是改变。有一年，我大喊：CHANGE,NO MATTER WHAT。我看不得女儿糟踏东西糟踏钱，只享受服务不服务。我和女儿有了一次战争，大喊大叫对大哭大闹，中文汉语对美国口语，“宜将剩勇”对到处逃窜，她说要叫警察，我说只管叫，你丫不叫是孙子，（反正她听不懂），你妈说过给送饭。好在她逃，胳膊没能拧过大腿？
战争是不流血的政治，政治就是追求正义，正义就是道理。十年，也不知道女儿懂没懂道理，但她有着死不认错的习惯。十年，我病了，死过逃生，在走向老。人世间的道理心里还在追求，但脾气温润了很多。常想多为我的两个女人多做点事，喜欢看她俩朵颐我做的好吃。一家人说说笑笑，我心里就乐开了花。
一年前，女儿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要保持美好身材。女儿在外边名声很好，大美女，一米七，能说会道，文笔精妙。还很会捣治，还说好不嫁人。当妈的说起就杏眼放光。三口家难得有坐在一起说说话的时侯了。女儿很会伤老爸的心，行家里手，无师自通，伤人就要伤透，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
我常对着夕阳，看满天晚霞。想遗传是个什麼东东？遗传是一阵风？遗传是一场雨，遗传是一团雾？遗传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看不见摸不着但又真真实实的鬼斧神差。世上就有一种人是嘴硬心软牵挂在心里的人。我不懂女儿，不过听她妈说，她很聪明。
女儿从小就自己管自己，饱读过了很多书。在这个当男难当女难当爹当妈难的时代。跟孩子说话，要三思而后说。不能给孩子说我们吃过多少苦，遭过多少罪；唱过多少红歌，背过多少语录。人生教育的最好教育是生活。我的大半生就只从美国跟导师学了一句话：生活（方式）只要是自己选的，就永不后悔。
看着女儿把在我看来可以过得更好的日子过得乱七八糟，我常背后难过。因为牵挂。自己伤心，人家欢畅；自己难过，人家海阔。鱼总想跃，鸟总想飞，女儿总想牛，牛总想倔。当爹当娘得学会不牵肠不挂肚，孩子有他们自己追求的幸福就行了。
我们活在一个传统走弱的时代，黄昏里的父母跟朝阳里的女儿早在价值观念上差了十万八千里。我们把孩子养大了，让孩子受了好的教育，我们把爱想都不想算都不算全给了。给人类增添了一个人，给人间奉献了一份爱。
日子里有多少真理？只是些喜欢不喜欢。当个沉默爹。我珍惜和女儿的隔阂。尘世里有太多无奈,但也有很多可爱。每到春来，我“独立小桥风满袖”；每到秋来，我眺望长空雁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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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3/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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