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湖,离县城较近,三十多公里而已,骑自行车、摩托或搭车去,都不是一件难事。我去过好多次。
记得十八年前的8月1日,同学聚会。一二十个同学骑着单车,兴冲冲直奔桃花湖。我骑着一辆男式单车,借来的,除了铃铛不响,啥都响。宁子,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偏偏车子就出了状况,眼看着同学们已骑得不见踪影,她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我豪气干云地挥挥手说:“来,我搭你!”她小心翼翼地上了车,我把车子骑得飞快,一路上,太阳像晒鱼干似的炙烤着。进入桃花湖的十多公里都是煤渣路,历尽艰难,终于看到了桃花湖水库。白花花的阳光下,我们在大坝前合了张影,个个眼睛眯成一条缝。桃花湖尚在深闺,未经污染。苍翠的群山如螺髻,在烈日下慵懒地氤氲。桃花仙子汲泉处无迹可寻,一陡峭岩璧仞,岩上依稀可见几个大字“石破天惊,仙山第一”。因体力消耗过大,大家没有了继续探寻的勇气,只得匆匆打道回府。宁子改坐一男同学的车子回家。桃花湖的素颜未及掀开面纱,就这样不经意间被抛在了脑后。
十八年后的四月。敞篷军车在平整的水泥路上行驶。车上站着、坐着年轻的战士及意气风发的文艺爱好者。越深入湖区,路越是弯弯绕绕,时时会有枝桠擦身而过,我们不得不蹲下身子。可是,万绿丛中时不时闪现一簇簇野杜鹃,惹得我们惊呼,指指点点,忘记了身处 “危险境地”,枝桠擦过裸露的胳膊,留下刺眼的划痕后扬长而去,我们只能徒呼奈何!
泛舟湖上,阳光暖暖的。湖面波平如镜,游船划过,燕尾似的波纹粼粼,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四面环山,影子倒映,湖里的山和本色的山连接,真让人疑心湖中别有洞天,桃花仙女是否曾住在那深幽的湖心?欲赤脚撩水,又恐惊碎了仙子的玉宇。坐在船头,天,不甚明朗。远处的山自然就影影绰绰如仙山了。湖岸停泊着一艘小船,无桨无楫,采莲舟般大小,斜迤着,似一个久远的繁华的梦。纺锤形的一小沙洲进入视野。特惹眼。尤其令人惊奇的是,它与湖里的倒影相合,像极了一明黄色的桃核!记得小时候很喜欢捶开桃核,剥出里面的仁,积攒够了就送药店,换来钱买棉花糖、红姜等小零食。嘴唇吃得黏黏的,红红的。做女孩时的馋嘴令人好笑,但回味无穷。
飞水岩瀑布终于到了。它躲藏在山坳里。蝴蝶兰沿路绽放,灵慧的蝶舞时不时蹲下,爱怜地给它们拍特写。离瀑布还有百把米,“轰轰”的响声已斥耳而来。两旁是悬崖峭壁,绿草水雾雾一片。瀑布就在几十米高的悬崖上喧虺。浪花倾泻而下,曲曲弯弯在石头间流淌。调皮的拂晓妹妹干脆赤脚下水嬉戏。石子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会滑倒,看她那爱极喜极的样儿,我不禁莞尔。吴营长童心未泯,挽起裤腿在水中摆pose,大家自是逗趣一番。拍照不太好拍,水雾迷蒙,一会儿身上就已湿润润的,有人打起了喷嚏。没法,恋恋不舍告别。
离开桃花湖时,野杜鹃仍是一簇簇鲜妍招眼,余晖洒在上面,山们突然变成了别上红花的新娘。桃花湖呢,像极了琥珀色的女儿红。深埋的美酒经年酿藏,香味扑鼻,醇厚绵长。桃花湖呢,天上人间的等待,只为与可心人儿共饮一醉。
真的很好,十八年后,重新找到生命激情的入口,清楚地感觉被天地和生命爱宠的滋味。从这里撑篙出发,沿着初夏的湖面而上,清溪泄玉,杜鹃放焰。原来,人生还有那么多那么丰富的情节可以一一来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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