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花心靈映照諒山遇仙境致了。她望著張月妹迷惑的樣子,知道適才自己向甕公唱唸的仙姑歌她不會懂。然而,今夜是她和人蛇妹締結金蘭之夜,則因人蛇妹子隨姐念想的諒山來兮去兮。她命運的圖騰給妙齡少女挑逗了,有她終生遺在諒山山蔭尼姑庵的道師仙蹤,有她向似醉也裝醉的甕公哥傾情的細說從頭——
山外有山天外天。山外有山顯仙蹤。我和兵跪倒山泉屾石間,望著山蔭那幢翠綠掩映門牆青瓦照眼的山屋,已知身在何處了。一聲狗吠應山,連山都唱和了。命運告訴我,我和兵置身世外仙境了。諒山山泉山蔭尼姑庵就在眼前。諒山深處流泉化作高山流水如仙樂。那正是祖父講過山有仙則靈。…狗吠應和了山蔭颯爽,山蔭流泉在晨曦籠罩裡四合涼氣。就是這時候,翠綠掩映門牆下出現了「活菩薩」——如雪的長髮披挂至腰下,隨一身灰暗袍襬迎風晃蕩。仙人的臉額發光,朝陽映照下閃爍我想不上來的光澤。仙人腳前有隻狗仰望藍天山蔭,一聲犬吠彷彿天地靈氣連綿不絕。我和兵由跪伏而蹲下,驚疑地凝視這個仙人和看家狗。這就是我命運邂逅的蓮花寶座仙人,我心靈投奔的觀世音菩薩啊!我打心靈呼喊著仙人觀音孃。
—我靈犬吠,我就知天外有客進山。白髮道師聲如歌聲應山泉。
我的驚喜不是莫名。我的兵怎想呢?我未問我的兵。但白髮仙人迎迓我和我的兵。
—進山有緣人,亂世有情人啊。…道師聲音就是仙音。
—山泉山氣氣若師傅的靈韻先知,也隨天地靈氣遺棄山外山。道師聲若颯爽山風。
仙人連串的仙音融合山泉之音,我似懂非懂。命運被諒山仙蹤引導,跪拜師傅足下敬天拜仙,我怎想?我有想也無想,都因天地作證了。我的兵呢,他怎想?…我想過他怎想,也不想知道他怎想。其實,我也來不及思量他和我進山未來如何?因為他是命運帶給我的兵,變成命運生死攸關,才有進山尋菩薩;現在證實天外天和山外山,證實山蔭有仙,我叩首和哭喊「觀世音菩薩」有根源。…
「原來大妹子修道成仙啊,失敬失敬。」甕公到此不能裝醉了。
他摩挲著自己的小甕壺,如似大夢初醒。
「甕公哥,讓大妹子敬你一杯。」想著適才英雄救美,我說。
「聽妳講完妳和兵的浪漫恩怨才乾杯。」我見到他眼睛凝淚。他是我見過的江湖人的有情淚。他是為我激動了。
(細妹釘,試想我怎能不盡情講諒山呢…男人有淚不輕彈啊,妳懂嗎?妳還未邂逅真正有情人。姐曾經江湖又江湖,遇上一個海上來的飄泊者,就是妳甕公契爺啊…但我還是把感動隱藏心靈,笑他黐,是妳姐伍月花發姣兼作狀。懂嗎?大陸妹。…)
「甕公哥,我和兵在仙姑設的庵堂點香叩頭拜師,從此就是仙姑的關門弟子,仙姑說的。甕公哥,我講我和兵學藝從頭:甚麼江湖情呀,修養道行呀學識呀,都打日日點香打座學起。太極緣何?就是我半夜起來打座的太極圖。道師命令我和兵打座練丹田督任氣脈神功。她領我沿著太極圖練推手,直到天旦白。我的兵白天幾乎整天被道師命令打井水呀種菜呀在山窩口種水稻和蕃薯…甕公哥,你說自己是鄉下人,你是大陸文革時代黑甚麼類?甚麼兔崽子知青,這些我懂。但神仙境界你見過嗎?我覺得桃源仙境就是神仙境界,我這樣想。我是諒山妹子,怎不懂。」我開始講尼姑庵學藝了。
「大妹子,請妳細講學藝。」甕公哥感情地。
「我的兵除了耕地,從未見仙師教他學藝。」我說。
「講妳學太極功境界啊!」甕公哥感情地。
「道師每日教我讀老子和莊子,講他倆是不同朝代仙公。甕公哥,艇王是大學生,讀過我道師仙姑命令我默記的《道德經》和莊子先生書吧。但我就不太明白仙師為何叫我讀死書。她打座房除了那把太極劍和幾套藍封面線裝書,庵堂除了她的寵物貓和守山狗,真正得道成仙,山外山高人啊,甕公哥。」我說得得意忘形。
「有意思,我妹子得道吶!可是妳為何離開諒山背叛師門呢?」甕公哥其實追究的就是這個根源,我一時羞愧萬分!
「甕公哥…你知道我…」我怎細說背叛師門呢?
這些都是我和我的兵進山和離山後的因果,是我後來進山又離山念想師傅的仙蹤的心情。然而一去不復返的我對道師和對青山,遺下多少遺憾和慚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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