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滅人蛇顯像在心靈深處,剎那間張月妹不止人蛇之母眷戀的純粹少女,溶化在母也姐也妹也是慈愛,都由意識主導了。 (人間除了母親誰眷戀我呢…人蛇之母月花姐,妳是誰啊…) 她還未來得及細細思量,就全心全意被伍月花如母如姐的姿態統治,私心竊喜則如天意賜予。她愕然在激動呢也溫柔呢的阿姐話裡,毋寧說無容細想,順從是獨生女的意識,被伍月花的姐姿態淹沒。然後就是淋浴節奏。
張月妹見月花姐把她說的泰國流浪穿的少女睡裙掛上浴池前的壁衣架。接下來,眼前是月花姐放水姿態。姐伸手試水溫。空氣氤氳淡紅水氣。姐彎腰曲背的姿態。許是適才突然來至的意識作祟,她恍若望見母親的身體。伍月花隨意的姿態,讓她也隨意地低垂臉頰,乍然覺得今夜回到母親身旁。她有欲痛哭一場的衝動,腦海胡里胡塗地想著從未親炙過的父愛和失去母愛。
(父愛是甚麼呢?那末糊塗那末遙遠,連生動的笑臉都凝固在那張色彩誇張的照片上,永遠放在心裡飛越萬里長空飄泊汪洋大海。廿年啊,母親一場發高燒就不省人事了。而遙遠的天邊祇傳來非常陌生的父親聲音:「囡,甭哭。囡啊,甭哭喲!…」是甚麼的命運把死亡母親連接多麼悲傷的父女親情呢?!…怎料會腳踏實地叫邁阿米的美國大埠,艇王和甕公和想像中的人蛇之母的家…猶如天意…)
張月妹不由自己地雙膝蹲下,整副臉蛋埋進膝窩裡。
在甚麼樣的心喜心怯中被伍月花姐輕輕拍打了頭髮?張月花才抬起臉蛋畏怯地站直身體,敬畏地仰望心目中月花姐的瓜子臉蛋,心思已從逝世母親的哀愁歸來,對眼前月花姐的敬畏連絲毫人蛇之母的印象都沒有。她畏怯地望著人蛇之母姐,嬌羞答答恰似未懂姐話裡的人道。
「把船上裝扮脫去。進來試試水溫,同阿姐共浴。」伍月花說。
(共浴…) 張月妹的畏怯化作本能的反應。
「讓阿姐看看妳肢體,像人蛇妹,像姐女兒。」伍月花如母如姐也似的愛昧笑有些多情了。
(同月花姐共浴…) 張月妹也愛昧笑了,心裡浮起一陣女兒心態的酷氣。沒有同母親共浴過,反而跟爛漫的同村男孩野過海灘浪花,但入學之後就被母親笑罵,說小姑娘像大頭蝦無腦嫁不出。直到十二歲那年見腿隙流紅,在驚慌莫名裡遠離愛幻想的童年慌亂的童年…
「讓姐洗滌妳身上的塵氣,從今夜開始,妳就是五月花飯店的小妹妹。成熟的女子身體永遠是男人幻想追求的神秘,所以女人要懂得面對男人的價值,懂嗎?」如母如姐的伍月花說。
終於由月花姐嫵媚如迷孃似的笑靨掩飾,讓她解去船上穿來的護士衫,幾乎是含情脈脈投影水氣氤氳,如花朵樣的嬌羞怒放空氣裡,化作伍月花姐的寵愛;嬌羞呢慫恿了女姐心靈裡的愛昧,蘭麝之香似打女體的幽秘深幽裡散發開來,默默投射於含苞待放似的玉體之姿——她放開月妹女也妹也的黑髮,讓一頭柔絲披散披肩,直瀉妙齡白晰的香肩,搖曳於女也妹也的兩朵花蕾上。由香肩而下的橢圓姿態,渾渾圓圓的曲彎細致,則被線條和她手指掩飾了女兒態的嬌羞氣,感覺月妹的畏怯和嬌羞是天生的妙齡花,花蕾給她的羞澀化作嫵媚。她真像母也姐也的心情,意識了多年積壓的落莫的女人心,慈愛十足地也褪下自己的羅裙,雙臂把女也妹也的張月妹抱進懷裡,吻她的嘴唇,吻到香肩吻到花朵殷紅裡。心靈則幻化如吉光片羽舞之蹈之,溫馨幻化如點點滴滴答答,吻也喙也如蜻蜓點水蕩漾水波,有聲也無聲淹沒於不知處的深層水紋動盪,那隻乍然飛舞的花蝶子啊俄頃飄進遙遙遠遠的天涯河瀚啊飄飄然未知女體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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