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語：因為原作為初創稿本，情節架構基本未變，但人物動態為引導情節發展，略有變化。尤其為適合山外外經的人蛇活動理肌關係，自此起標題改為《山海外經之人蛇圖像》，特此說明。請讀者垂注。
前文提要：上幀圖像說，伍家興主持的人蛇幫會機要會議已議定，老會長以退休前處理最後一宗人蛇案作為交換賈誼生處理會務的條件，因而才有賈誼生主導的幫會中人處理人蛇的情景。盛英紅被伍家興和金油娘的人帶出人蛇地窖，經歷了一場神秘經歷…由她開始的人蛇們，因此陸續登場，寫下他們登陸美國後的別類人蛇人生。年前出征偷渡的江顥人阿公孫子江景生(第五幀祝福)終於登陸美國
。他父親江順生的贖子經歷不尋常…
第十三幀：江順生贖子記(1)
第十三幀出場人物——
古娥真——莆里小校董事長兼校長
江顥人阿公——江順生父
阿妗娣——江順生妻
江順生——江記飯店老闆
江景生——江順生兒子，人蛇
楊文安——〔江記小飯店〕夥計，女留學生
賈誼生——〔梅嶺聯誼會〕會長
曾學兵——〔梅嶺聯誼會〕機要員
(0)
話說東半球這邊江顥人阿公家。兒媳婦阿妗娣望星星月亮太陽日盼夜盼寶貝兒子江景生的消息，但凡初一十五兩個日子，她會到祖祖廟去燒香拜媽祖神，盼望天公報來夫君或兒子的佳音。江顥人阿公呢，沉默無言的意思，也祇他心靈旮旯裡藏著的意識反照作用——大半年前在媽祖廟開光吹蕭唱首本歌的盛景，似乎是惟一的安慰。於今春來驚蟄日，江顥人阿公因為憂愁積疾，已躺在床上多時了。兒媳阿妗娣要送他去醫院請陳日操診視，他堅持不去，他說要躺在自家床上死。他望著守護床邊的兒媳婦，有氣無力說：「阿妗娣，請錢百山來家裡。」阿妗娣分秒不能離開家公，托鄰家阿嬸到〔聖安旅遊社〕請錢百山，但錢百山不在旅遊社，結果阿嬸朝新莆里小學找古娥真。古娥真和錢百山到現在仍然沒有相認父女關係，白沙灣人知道，他倆相認不相認不重要，就像錢百山本人運作的人蛇偷渡，誰也不願戳穿錢百山本人塗畫的那幅「畫虎不成反類犬」的人生遊戲，早給光陰淘汰了，誰還記得
？就像古娥真消失了十幾年，誰又料到她突然回來做了海歸姐？於今已經是〔新莆里小學〕校董。世事難料，人也是，千真萬確。
(1)
且說古娥真，自從秘密送走吳桂圓後，她心裡一直鬱鬱不樂，說穿了還是自尊作祟，她不想叩問錢百山打探消息。因為錢百山永遠回答她那句話：「妳問我我問誰呢？問天問地吧，小姑奶奶。」打從那回為九斤姐跟老人家爭吵後，她知道該守江湖規矩，惟有向主耶穌祈禱了。〔新莆里小學〕恢復正常的教學，她通常在禮拜天(她心裡默認的祈禱日)，約同一班人蛇家屬聚會，藉假日講一堂耶穌經。給人蛇家屬們講聖經，不能講深奧博愛經，她把聖經講成故事，這樣講耶穌就心心相印了。自然嘍，她講耶穌，就想起過去在紐約跟小義弟郭雨生相處的情景。那年她把可憐的小人蛇郭雨生從〔太平山會館〕帶回家照顧，結成牢不可破的義姐弟情，後來郭雨受洗成了耶穌之子。轉眼光陰如楊柳河之水奔流，怎會想到黃金冒險號事件，把萍姐打成人蛇之母，造成她人生一個轉捩點，她連參加郭雨生神學畢業禮都失卻，回到闊別十餘年的白沙灣呢。…
回到白沙灣，就遇到幾個鄉中大事：吳桂圓和黃道紅的戀愛故事演變成悲劇收場，令白沙灣人驚心動魄！黃道紅究竟前世欠老姑婆甚麼？她好端端擺個公安局長不嫁去尋死？一種米食百樣人，包青天再世也難判這個戀愛史。後來呢還是後來，沒死的吳桂圓現在到了哪裡？大概連耶穌也不會知道，連她那個真真假假生父錢百山也未知。縣教育局派來的女老師取代了吳桂圓，黃道紅並無在莆里小學跌落仙人局，他調出白沙灣，就像他死鬼父親黃土泉…於今，她的日子安靜於白沙灣。她望著課室幾十個大人小孩講耶穌，講摩西出埃及，寡婦婆帶著小孩一大班，都聽得津津有味。自然嘍，他們不懂耶穌，但古娥真帶回這個西方神同菩薩不同，這個耶穌不必叩頭燒香。她說的耶穌教也不神乎，祇像同大套熱乎，講完祇簡簡單單照她的樣子在胸前划個十字，就算誠心敬耶穌。自然嘍，她不忘給「聖徒」們派雜貨店買來的雞仔餅作為「聖餅」，因此一班人蛇娘們伢崽都把禮拜天聽耶穌和吃雞仔餅像頭等大事。
「我今日給你們講這個聖經故事：有一個利未家的人，娶一個利未女子為妻。那女人懷孕，生一個兒子好漂漂亮，名字就叫摩西。…」其實，她重複講了好幾遍摩西帶希百來人出埃及。然而今日此時，她見到鄰居嬸氣急敗壞的跑來，站在教室門口上氣不接下氣。於是她停止講耶穌，走下講壇招呼阿嬸。於是她被請進江顥人阿公家，面對病懨懨的江顥人阿公。
古娥真望著江顥人阿公，握住他的手，心裡湧起一陣心酸。有過幾回握臨別老人手氣？阿公柏仁的手握過。那年北上京城時被阿公握住手，然後聽他吟唱〔山鬼〕，手上留住他手的餘溫和心田打印深沉的山鬼歌調；當離別京都南下時，心懷裝著那末厚重的辛酸，望斷山蔭日月無光，一下子就把廿三年青春夢想隨雷公山水飄蕩而去無影蹤；當懷裡揣著祖父遺書去見從未謀面的女縣長，望著無以名之的「師姐」燒毀阿公遺書，然後被相擁的的「師姐師妹」情，被震撼的是被遺忘廿三年的生命和縣長意識地消滅的母女親情和遺傳血緣基因，她依然歌唱的革命歌曲，祇殘在冷酷的餘音。想起阿婆彌留時手握的姿態，冰涼感覺多麼冷酷，就知道從此天地無人識，山鬼之我已被賈偉雄販賣典當了，人生何價呢？！…錢百山是誰，是男女戀愛留給革命年代的餘音，是一場靠歌唱〔爹娘親不如毛主席親〕的顛狂，血統論的遺傳基因是甚麼？打倒孔家店！…
故鄉名人江顥人阿公，卻是跨幾代人的元老，他連客家佬著名的將軍葉劍英都見過，說明是尊貴之貴。都是油然而生的敬愛之情，她想起媽祖廟開光聽過人瑞之尊唱首本歌念念不忘，此刻感覺老人家的手乾枯，但手氣仍在，彌留辰光的陽氣在，並無握阿婆涼手涼透心底的感覺。阿公手氣仍然陽氣，彌留辰光的陽氣微弱，並無握阿婆涼手涼透心底的感覺。彷彿打眼瞳映照一幕驚天動地的鑼鼓聲，滿天鞭炮聲震耳欲聾，她看見自己站在媽祖廟神壇上聽主耶穌的福音嚮自廟空，她奇怪那時候怎會突然說起耶穌福音，幾乎忘乎人與媽祖同在的真實，瞳孔那樣真實照見江顥人阿公坐著紅漆交椅雙手扶洞蕭，一陣陣的抑揚頓挫乘載妗娣姐歌唱家公的首本歌——
人間有鳥叫鵬
其翼長幾萬里
飛也飛飛南極
南極有天池…
「阿公，我真想您唱首本歌。」古娥真貼近江顥人阿公耳邊細聲說。
也就是這麼一句細語，但見顥人阿公眉頂展開笑了。
「阿公在心裡唱南極有天池…，但我兒孫聽到嗎？」江顥人阿公笑。
古娥真今日心裡黯然，是錢百山的地下人蛇運作帶來黯然！江顥人阿公的孫子江景生和他的何秋香給她帶來黯然，九斤姐和吳桂圓無影無蹤令她黯然…如果真
如錢百山運作的話，他大面子給吳桂圓搞妥航空簽證到墨西哥的人蛇案，也到破曉時分，但還沒有。…
「世姪呀，世人得一個父母，妳同錢百山相認嗎？」怎料到江顥人阿公說。
(相認在心。錢百山和方國弼的秘密，都是我的命，我的山鬼命相認又如何？都在雷公山蔭裡，我相認又如何？…) 她萬料不到這樣面對江顥人阿公，阿公臨別前不問孫子江景生。她望著江顥人阿公，真不知回答甚麼？她不想回答，祇好奉主之名，在自己胸前划個十字，沉默地點點頭，彷彿意思再明白不過。
「知道知道。」知道甚麼？她想說。
「錢百山有無告訴妳我孫子好消息？」江顥人阿公聲音出奇的清亮。
「江景生阿弟一定會到紐約。」她祇好這樣說。
就在那時候，錢百山來了，帶來西半球紐約那邊的信息，說了去年七月出發那批人蛇，由荷蘭轉進美國東海岸紐約跳船成功了，一切後續事項協辦中。錢百山也轉達了一份人蛇名單，其中有江顥人阿公孫子江景生，就都是天意了。江顥人阿公聽到這天大消息，是激動過了頭，一陣興奮情狀令老人家轉不過口氣，但見老人家一定陣抽搐，身板硬直，臉孔朝空長長地喘息，張開乾癟的唇嘴再沒有醒過來。(江顥人阿公逝世啊！…) 江顥人阿公走過九十五年的人生，到此劃下了記點。古娥真望著莫測高深的錢百山，突然淚眼婆娑。她心裡飛揚一陣悠揚的蕭聲，聽到江顥人阿公正口傳兒媳婦的〔祈天歌〕阿公正在有氣無力吟唱：
一朝君王一朝臣，
朝朝君王壓臣民。
問我梅嶺三百里，
山高水長誰知誰？
遙寄水遠長萬里，
寡婦望夫幾多時？
(2)
江顥人阿公臨終前知道孫子到了紐約，接下來才是江景生的贖子情景，則是老人家的靈魂不能見到的。
且說在紐約哈林區東103街某號一間中國餐館外賣店裡。江順生正把鍋裡熱辣辣的肉片滾西洋菜湯杓起，盛在一隻白瓷大碗公，拿到廚房的飯桌上。他開始洗刷爐頭鍋灶。清潔完爐頭鍋灶，就是打烊時分了。他望一眼小餐廳的壁鐘正指十一時，望一眼在收銀收銀屜前的留學生妹楊文安，接著彎腰望著地上擺著的那盆剛出爐的烤排骨，拿起一塊放在砧板上，拿起菜刀「叨叨叨」砍成小段段，排列在砧板頭那隻碟子裡。斬完肉排骨，他就把肉排骨和炒好的菜蕊端到飯桌上。「留學生，預備吃飯吶！」他叫楊文安，望著她心裡也掂量，想今日的生意應該有三百元。這是他習慣性心思。然後呢，他開始關爐頭燈，把地上的烤排骨抽進身後的小菜房裡，出來再把涼在地上的兩盆飯拿進菜房。他收拾妥當出來時，楊文安在洗碗筷開飯了。留學生妹已經盛好兩碗飯，他和她對望一眼，她拿起飯碗擺上飯桌，也到晚飯時分了。於是一天的生意結束，已到打烊時分，關門吃晚飯。倆人坐上廚房飯桌要吃晚飯。老闆和伙計同桌吃飯兩年，如同一家人。楊文安說她爸媽是退下來的小幹部，送她獨生女出國留學不容易，她現在半工半讀，全賴在〔江仔記飯館〕關照
。想想自己也有獨子留在鄉下，何年月把他弄出來守在身邊？人生都是命，楊文安
想父母，我想老婆老爸和兒子，都是一本通書唸的生辰八字。
他兩年來對著楊文安，真像對自己兒女。明日是星期六，留學生妹有兩日全日打工。他想到這，明天要早些起身，到唐人街買隻有頭雞，買幾斤豬肉給自己和留學生妹加菜。難得請到這個留學生妹做侍應生兼守收銀屜，同她識講識話，兩年來票據和銀錢方面許多麻煩，至少每天生意的收據對照分明，有留學生妹站崗，心也踏實許多。沒生意時，讓她把一個星期的票據結賬，改天把錢存入銀行。平常日子，留學生妹晚六時上班，她早到店和夜歸，難得她兩年來風雨不改沒遲到早退，比午餐的美國妹勤勞多多。下午晚餐前生意淡，一個人一腳踢搞掂。請鍾點工妹節省兩塊錢，兩年下來連向稅務局報稅都省下不少錢，化算。楊文安說她今年讀完碩士學位了。大陸留學生個個都是尖子，不像我生囝江景生蠢過豬。人家楊文安會自己賺錢讀書，廿四歲未足就拿碩士，真正聰明女。過了八月中秋，該給她個大紅包，也算對她祝賀，感謝她幫忙看生意。
「順生大叔，您拼搏十年，連店都賺了，為何不接家裡人來團圓呢？」有次聽楊文安這樣問，真正感慨萬千。
「團圓…學生妹，話說來容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咧。」他說。
「我在您店打工賺學費也幾年了。將來拿了碩士或博士，找到工作，我第一件要進行的事就是先回國見父母。」楊文安滿圓的臉蛋子充滿智慧。
「乖女兒。我有兒子沒出息，中學還未念完就吊兒郎當。」他又感慨。
「大叔，您大陸兒子不知道您在美國怎樣辛苦。」楊文安也感慨起來。
「學生妹，我兒子學到妳十分一，我就安樂嘍！如果他生性，像妳一樣留學多好。大叔不怕告訴妳，這個店是同鄉會館掛牌給我做的，我現在還在還會館利息。」他也不知怎的情不自禁說了天大的秘密。
「是嗎！？你們福建同鄉這樣有情義，真是山水相連啊！」楊文安笑著說。
「我們福建人有仁義，是親幫親故鄉人。當然嘍，欠債還錢天公地道。妳想父母我想爸和老婆兒子，妳我一個心想親人。妳是留學生，將來大把前途，妳父母為妳感到光榮。」他由衷贊美楊文安。
「大叔，我和您互相祝福吧。」楊文安笑得開心，證明這女孩聰明懂事理。
如果我景生囝像她這樣有出息，我老革命爸才算沒當一世虛名，我沒白捱十個春秋…他心下暗想。
「大叔，今日的生意結算了，三百一十七塊，這裡還有一個小鎳弊兩毛半。
」楊文安說著把一隻小布袋舉在他眼前。
「學生妹，明日星期六，妳能夠早些來店嗎？我想早出唐人街買些菜，我和妳明日加菜。」他說著把鑰匙交給楊文安，是他出唐人街的習慣。
「大叔開心常樂。我祝福您行好運，早得到兒子偷渡到美國。」楊文安也情不自禁說了，幾乎每到週末，她都會想起老闆兒子做人蛇偷渡，會祝福他。
「學生妹，我日日夜夜想兒子，想自己當年偷渡…」他把鑰匙放進她手裡。
然而，就是這時候，電話響了。江順生還有些愕然，以為是買外賣的客人電話。電話響著，他望著牆上的掛鐘，望了望楊文安，意思要她接電話。楊文安意會接了。看著她祇「嗄呶」一聲，一臉的錯愕表情，接著笑了。
「大叔，說您家鄉話的人，找您的電話。」她把電話遞給他。
「誰？」他說，用心聽。
楊文安看他臉上一陣驚奇，然後驚喜！
「你是江順生嗎？我代表〔太平山會館〕給你電話。我們在會館會員錄查到，江景生是你兒子嗎？」他聽到電話人說。
「是是！我兒子江景生！」他忙不疊報稱。
「他也報稱你是他父親。那好。你兒子已經登陸紐約哪！現在，我們已以會館名譽把他安置在收容所，我們先知會你。」他聽人家說，興奮得心如鹿跳。
「我…兒子…我要見兒子。」他連話都說不連串。
「一定一定！會館會幫助你把兒子送到你身邊。」人家說。
「我現在就要兒子。」他說話顫抖。
「當然，父子團圓啊！你兒子千辛萬苦偷渡美國，人家也千辛萬苦把你兒子送到美國。現在會館將依你父子和會館簽的甲乙雙方契約辦理贖人手續。贖人
手續內容你已知道，並依了乙方簽署承擔付錢責任。就是說，我會館是乙方
債權人，請你預備江景生的贖金，聽懂嗎？」人家說，他臉上浮現激動。
「聽懂聽懂。」他連話都說得激逼。
「贖金連本息共四萬六千現金，聽懂嗎？明天你帶著契約和贖金來會館，會館會領你去贖江景生。懂嗎？」人家說。
「先生，我明白。先生，我現在手上沒有現金。」他說話激動。
「你外賣店的牌照費都是會館按謁，把銀行戶頭帶來不是易過借火嗎？」人家說。
「明天銀行休息啊。」他最念念不忘還是銀行。
「江景生不是我兒子，贖不贖江景生是江順生。」人家說。
江順生握電話的手顫抖。
「帶你兒子的契約和贖金到〔太平山會館〕來贖江景生」人家說。
電話也在這恰到時分掛了。
江順生得到兒子入境消息，整個人陷於一個無法形容的激動裡。他手裡還拿著電話，不是何去何從的心理，而是想著會館人的電話一時之間應該怎樣何去何從
？明天就要見到兒子，明天就要為兒子贖身，那是不能拖延的大事。他想起十年前自己也偷渡，情景一樣艱辛驚險；不過那時偷渡費都是衝著父親同錢百山的關係，偷渡集團又念在錢百山與會館伍家興和翠萍姐的關係；十年間，也衝著勞力拼搏掙出這間外賣店了，現在兒子終於到紐約了，實在也是身家性命有一半還掌握在會館手裡。想到電話人說的四萬六千和銀行戶頭，想到明天是兒子生死攸關的日子，也是十年間拼搏的代價了。他一時之間像失去了定力，好像才感到留學生妹一直望著他，想聽他說說和電話人的電話。此時，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明日怎樣去贖兒子，他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唐人街〔福音堂〕的郭雨生。他十一年前從偷渡船跳船來到紐約，被人送進不知名的地點，後來把錢百山寫下的會館地址，第二日會館就派人來接他，此人就是〔梅嶺聯誼會〕的伍家興。
「大叔，是您兒子到美國嗎？」楊文安突然打破他心思，他像大夢初醒。
「是是！我兒子江景生到紐約啊！」於是他把電話一五一十說了。
「大叔，我先恭喜您和兒子團聚。」楊文安說。
「哦，楊文安…明天，明天真的要妳幫忙啊。」他突然像想起甚麼事，也覺得楊文安是最親近最應該分享他心中快樂的人。
「明天有甚麼可以幫忙嗎？」楊文安完全了解他的心情，也分享他快樂了。
「妳是留學生，有知識。明天陪我一塊去會館見官，幫大叔帶個腦筋。」
他像把心事說了。
「贖人要緊，我陪大叔去。我也想知道您怎樣贖人？」楊文安心裡也好奇。
「好，我送妳回學校，明天不做生意，我早上接妳出唐人街。」他說。
「大叔，我和您還未吃晚飯啊。」楊文安說。
「哦哦…我真胡塗啊…」他才醒悟一個電話把吃飯忘記了。
「大叔，把錢收好啊。」楊文安看他六神無主的樣子，再度提醒他。
這才把江順生兒子偷渡到了紐約信息推到贖身階段，然後才有贖子過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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