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秋
秋天迟了那么久
终究还是来了
黄叶慢悠悠地
掉落在冷清的角落
那些被时光遗忘
影子和声音
随着大雁的翅膀
飞向南方更南
天越来越凉
明月和星辰高悬
深邃的夜空里
只有孤独来往的云
风从半夜吹到黎明
鸟已经叫了三次
跑进房间的月光
还是那么迷乱
胡子在黑暗里生长
嘴角漏落的米粒
安然躺在衣襟
许多亲切的细节
多少熟悉的脸庞
在转身的一刹那间
变得面目全非
静静地坐着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静静地触摸一片
掠过指尖的云
它的温度和湿度
一种别样的颤动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静静地眺望一颗
迢遥的星辰
它的光芒和温暖
一种别样的激动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静静地聆听一曲
高山流水
它的旋律和韵味
一种别样的感动
掉了一颗纽扣
那天我在车站遇见她
她带着孩子从外面回来
我发现她的上衣
一竖排的七颗纽扣
掉了中间的那颗
她黝黑的肚皮
劣质的粉色胸罩
显山露水
她曾是班上最漂亮的
她曾是男生的梦中情人
她曾是村里的骄傲
她十五岁那年辍学
到城市打工给家赚钱
后来嫁了一个菜农
她用羞涩的微笑
似乎向我铺陈一切
但我只看到
她身上掉落的纽扣
那应是一颗粉红色纽扣
闪着夺目的光泽
在她身上最重要的部位
不偏不倚掉落了
掉落了女人的矜持和妩媚
掉落了我梦中的依恋
掉落了最美的记忆
永远地掉落了
但我希望
她永远都不要发现
贝壳，贝壳
在海边，月亮也是蔚蓝的
鱼张开大嘴巴向上
吞食水草和更弱小的
鱼类，或者自己
残酷得没有一点血腥
蔚蓝的海水里
白色的鸥鸟像点点帆影
渺无边际的沙滩上
散落数不清的鞋子
我想它们从海里
艰难地爬上来
却是善良的温情的
绽放残缺的笑靥
菊的高度
菊长在秋天
比秋天高
菊长在南山
比南山高
菊长在唐诗
比唐诗高
菊长在宋词
比宋词高
一瓣瓣打开
菊的光芒
是美学的光芒
绚烂的光芒
一盏盏燃烧
菊的烈焰
是生命的烈焰
厚重的烈焰
即使是消瘦
即使是憔悴
菊也站成
一柄不朽的旗
比太行山高
比黄河高
比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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