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金秋】
好静、好静
静得听见
时间在班驳的砖瓦上
爬行的声音
那绿色的苔痕
是砖瓦的年轮
佝偻的父亲
已经成了挺拔儿孙
记忆中的背景
合抱的树还在坚守着什么
透过那枝枝丫丫的缝隙
我看见斜阳分裂成红浆果
在秋风中动人的微笑

【面对天空的遐想】
飞鸟啊
请你收敛起翅膀
停止飞翔
不要遮蔽秋日的阳光
你看到大江南北
那一片飘扬的秋穗吗
你看到他们
那面对天空的虔诚吗
你看到云彩里
那轮如镰的冷月吗
如果看到了
请你收敛起翅膀
停止飞翔
请你去瞻仰蜜蜂的坟墓
那用百花和整个天空
供奉的神灵

【光明在栅栏上闪烁】
夜
把所有的路都涂黑
包括思想
我蜷伏着、蜷伏着
逼自己进化为
温顺的犬
把那大山遗忘
把那大山深处的森林遗忘
虽然那里还有我的同伴
看光明在栅栏上闪烁
似星星、也似那些
叶缝里野性的
血色的目光
心是否会在黎明前
熄灭

【天空那么蓝】
天空那么蓝
那么宽阔
太阳的光芒
那么耀眼眩目
象田野里的金色的稻谷
在争夺秋天的空间
翅膀是多余的
那些飞鸟的自由
已在丰收的田地里
迷失了方向
灵魂如一坛药酒
我看见历史脱水成标本
在那眸子里
忽隐忽现

【八月】
八月
应该高歌
历史的激情
淤积在喉咙口
发散出南疆北国的稻香
让我们歌唱丰收
用百鸟的方言
演绎北京八月繁星缤纷
历史

【秋天的野花】
没有制高点
你站在季节的角落里
静静的、静静的
在秋虫的聒噪中
我仔细辨别你心跳的声音
还有那冬天的脚步声
人类已有点茫然失措
十字架在阳光下
崇高的闪烁
那些思想的标本
象沙丁鱼干排满
在十字架的祭坛上
平凡的灵魂在
秋天的野花上寻找寄托

【就这样站着】
就这样站着
站成一种鲜花的姿势
以春天的名义
忘记往日的创伤
虽然那伤在花瓣的深处
虽然那伤口还余留
蜜蜂甜蜜的刺痛
请你沿着阳光
向前看
用爱和快乐
看那田畦
有种丰收的气象
正在升起

【扬帆】
解开记忆之缰
让沉重的历史搁浅
那些累累的创伤
那些昔日的辉煌
请一并加以封仓
我们将要扬帆远航
只带走叮呤和祝福
并把它们写在帆上
让旭日将其和前程
一起照亮
用雪白的帆做翅膀
和桅前的海鸥一起
嬉戏飞翔
彼岸、彼岸
在那波光粼粼的
远方

【明天】
明天
隔着满天的星星
也许隔着一个世界
秋风在枝头采摘生命
那些短暂的黄花
颤抖的笑容
比星星还灿烂

【枷】
枷
曾经神圣的十字架
让我的思想
也弯曲成历史的形状
看夜色升起
那隆出的背景
好象要埋藏一切的棺
只有落日溅起渔火
还在天幕上挣扎
就如同历史在时尚的
眸子里充血

【秋雨有感】
一场秋雨
把人类的聒噪
全部冲进了下水道
季节开始褪色
好象那些劣质的布料
虽然是生命的绿色
在大地上倾泻
但是历史却已经有点反胃
呕吐被城市围剿的
群鸟的叫声
恍惚间有一丝淋漓畅快

【隔着夜色】
隔着夜色
我听见鸟在叫
用一种名为轻盈的语言
不需要翻译
有列车开过
那鸟声淹没了
大地的震动
我的心也在共鸣
虽然我没有翅膀

【星空的塌陷】
星空在塌陷
光明在繁华的城市上空萎缩
乌托邦寄生在人类的舌头上
哦是那些可以鼓动风的人
那些高高在上
垄断最后一丝光明的人
我们已经哑了
只好让声音在心中沉淀
当夜色将一切的肮脏掩盖
我们的眼睛也因诅咒而失明
让我们抱紧、抱紧
用心中的光明将黑暗抱紧
将黑暗中的一切
包括肮脏抱成时空颠倒的历史
然后在爆炸一样的怒吼中
涅磐、永生

【沟壑】
沟壑
那些原始的欲望
没有堤坝可以阻挡
只有人类的尸体
主动或者被动的
在一点点的填埋
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
血色的历史如化石般的堆积
我们似乎看见了
一望无际的田畦了
看见了那个
收获的金黄的秋天了
那里还有一些巨人走过的足迹
深深的、深深的
在阳光下、星光下
散发着线装书的霉味
不知道遍野漫山
杜鹃的啼叫
是否可以抹平
那些如活字一般凹凸不平的
粗大的脚印

【一丝云从夜里飘来】
一丝云
从夜里飘来
我挡不住夜色
在心灵深处的的蔓延
颤抖衍生的闪电
由内而外
我嗅到思想烧烤的焦味
看秋风中的鸟巢
与季节在搏斗
那隔瓦的鸟鸣
其实就是我心脏的节律

【伞】
雨
冰凉的秋雨
把热情也凉透的秋雨
从梦里到梦外
从过去到现在
也许还要到将来
在丰收的季节里
在歉收的季节里
在历史的北极南疆
和着杜鹃咕咕的叫声
淅沥哗啦的下着
我们的心都被淋湿了
我们的身体还在忙碌
那把形而上学的伞
高悬着
罩着太阳不被淋湿

【让我们拉起手】
让我们拉起手
把心一起贴紧
让夜色无隙可钻
放弃那些黑暗为我们
筑起的互相攻击的壕涧
其实我们都来自南方
那一片温暖的林园、沼泽
我们的声音或是低沉
或是高亢
我们的羽翅闪烁太阳般或是
星星一样的颜色
我们是季节的音符
和谐的历史的乐章
那些夜的碎片
发出的嘈杂的如冰裂的尖叫
我们齐心协力
也会淌过午夜而莅明
哪怕心、血色的心
在城市、在乡村
结晶成那些短暂的
曙色前的灯华

【桂香】
桂香
是春天的余温
在十月的秋阳下
缓慢的散发
向前我看见了雪
有刺痛的感觉
向后我看见了
记忆在后退
在后退
一直退到时间的墙根
有父亲遗留的笑容
绽放在那青绿的枝头

【风景】
看
风景那样美
美得我有点心痛
那些装饰百叶窗的
柳絮
被风牵引着
在达人的目光中
失去了贞操

【呐喊】
不是森林
是我们雪白的牙齿
在黑暗中陈列
有种声音
在心中沸腾
在雪白的牙缝间缭绕
山谷却没有回音
山谷不可能有回音
山谷已经融化成夜色
不知深浅的夜色
在吞噬那些水边的渔火
只有心灵
是我们孤独回音壁
还有那眼睛
微红的充血的眼睛
象一个个渐渐复苏的火山
在蕴蓄着光芒的黎明

【家】
家
那样远
想念也够不到
还是早点睡吧
也许腮边的泪
长长的长长的
如同那溪水
能泊来梦中妻儿的
笑靥

【萌芽】
静静的、静静的
种子保持一种
表面静止的姿态
在晚秋、在早春
迷惑那些鹰隼的眼睛
那些在荒漠上
也要发现生命律动的
尖厉的眼神
也许思想有了
进化的保护色
一场春雨如炸弹一般
炸出一片绿色的天地
那萌动的胚芽
就象咬住春天
紧紧的咬住掠隼的嘴唇

【秋天也很慷慨】
秋天也很慷慨
在傍晚的视野里
将太阳、月亮
代表昼夜的两个窗口
迎着西风同时打开
我们又看到了
流水线以外的世界
看到那熟悉的雁的身影
排成时间般的箭头
向着南方飞逝
就如同我们的心
面对许多的美好丑陋
无奈走向匆匆的暮色

【奶奶走了三十多年】
奶奶走了三十多年
却总走不出我的视野
那天晚上的月亮
好象很亮
还有雪
映在记忆里很刺眼
三更天门轴的呻吟
轧碎童年的梦境
老榆树陈列着
如同时代的背影
我们必须踮起脚尖
在那针缝般的月光的空隙中
默默的为奶奶送行
不许有泪
也不许有哭声
历史琥珀样的透明
在乡村的小径上
等待着狂吠
长辈们找了一个荒僻的角落
把奶奶葬在记忆里
没有坟头
如果说有标签
就是那些被禁锢的泪水
在今天依然如
庄稼般的清新

【我们的身影被时代风蚀】
我们的身影被时代风蚀
那些用慈祥、仁爱垒起的
藐视强大的精神家园
在风中是秋风中
渐渐的变成百孔千疮
有丝丝的寒意了吗
沉浸的的甜蜜的梦还没有知觉
看见那妻、儿的笑靥
历史在旁观
无奈的旁观
一丝痉挛拂过那飘逸的大旗
和男人的心房

【旧伤】
旧伤
三十年也没有愈合
也不会愈合
阳光正灿烂
依旧在那些娇嫩的肌肤上
烙上季节的疤痕
我们只是麻木的看着
只能麻木的看着
端详被出卖的心灵上的烙印
心思如潮涌
在日暮时构思梦境
浪漫的长久的
期望漫过曙色黎明

【秋收后】
星期六的阳光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车厢里洋溢着深秋的稻香
好象是从窗外那遥远的郊外
那被繁华的高楼挡住的纯朴的农村
那些田埂上呈现的一片
忙碌的景象、那些佝偻的身影
穿越所有想象和昨夜遗留的梦境
一起涌现、涌现、在视野里
我看到所有秋收后的喜悦
绽放在那班驳得如同历史
孤独似影子一般桂树的最高枝
而那些在车厢里晃动的一双双手
好象春天里嗷嗷待哺的鸟喙
捏成茧壮的手堰塞的是辛劳
何时才能羽化出飞翔的思想
那些曾经的笑容被凝固成忧郁
在城市被冰冷的目光刺伤
倒伏、倒伏、好象那丰收后的秸杆
只有车厢晃动着、晃动着
有一丝丝温暖

【那些目光从心灵里生长出来】
那些目光从心灵里生长出来
那些心灵从时代的产门分娩出来
那个产门是白天和夜的分界
我们的眸色是夜的烙印
虽然追求光明
在阳光下、刺眼的阳光下
对于那些明晃的投影
我们却睁不开眼
一幕幕剑锋对历史的屠戮
我们膝盖已经遗传了
对文字的自卑

【告别】
想告别
齿白也与夜色格格不入
咬断那条脐带
让自己
从那完整的句子里抽身
用阳光照耀我们的身影
知道有痛
比分娩还痛
可能还有血色
就象朝霞一样
在血管里弥散
在那眼眸里
我们看见了
鱼肚白

【秋雨】
夜深了
透过浅浅的樟树的影
可以感觉到黎明的临近
满天的星星谢了
地面空余昨日的烟烬
一场桂花雨
破土而出的不是新绿
是秋虫的争鸣
如扑鼻而来的芳香

【夜的定义】
夜
在黎明前
被飞鸟的翅膀撕碎
在那些树的背后
在那些草的背后
在那些参天的雕塑的背后
在那些挡住阳光的词语的背后
我看见地上
七零八落夜的碎片
就象蜈蚣的断体
挣扎着寻求复原

【乡思】
多少年了
我有点恍惚
心思就象那香樟树
在不知不觉的长大
遮蔽了那窗外的月光
望乡的小径
其实家乡并不遥远
四通八达的街衢
甚至超过思想的速度
有时就着下塘河
我仿佛能听见大海的潮汐
仿佛能看见
那桅杆上飞翔的鸥影
夜深人寂
那若有若无的鸥鸣
穿过妻、儿的梦境
不停的敲打我文章中的词句
有点迷乱

【无题】
樟树的影子
被月光拉长
又被日光缩短
散发着墨香一样的影子
常常漂泊到云端
漂泊的还有
那茂叶中杜鹃的啼叫
掷地而有坑
在坑中我看到
理想在秋风中拔青
2008-11-6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