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女子》
一寸柔肠一段灰, 三篇诗稿十分哀.
且题驿壁留春住, 省识梨花带雨来.
篱下寄人唯仰息, 闺中无日不惊雷.
伤心最是同零落, 忍助西风和叶裁?
钱穆斋全集第二卷中有一诗说及这会稽女子的. 诗云:
红粉谁人省识真? 试临青镜已伤神. 还愁着眼难分别, 取次先过妬妇津.
(清)钱曾笺注曰: 会稽女子, 莫详其姓氏, 过新嘉驿, 题诗墙头, 其自序云:
余生长会稽,幼攻书史;年方及笄,适于燕客。嗟林下之风致,事负腹之将军。加以河东狮子,日吼数声,今早薄言往诉,逢玻之怒,鞭棰乱下,辱等奴婢。余气溢填胸,几不能起。嗟乎!余笼中人耳,死何足惜!但恐委身草莽,湮没无闻;是以忍死须臾,候同类睡熟,窃至后庭,以泪和墨,题三诗于壁上,并叙出外,庶知音读之,悲予生之不辰,则予死且不朽。
银红衫子半蒙尘,一盏孤灯伴此身。
恰似梨花经雨后,可怜零落四时春。
终日如同虎豹游,含情默坐恨悠悠。
老天生妾非无意,留与后人作话头。
万种忧愁诉与谁,对人强笑背人悲。
此时莫把寻常看,一句诗成千泪垂。
父权欺压女流, 已属可恨, 况同为女子, 竟不相容如此! 或说断宠争风, 亦父(夫)权制度所致, 然现今社会, 女子打压同性往往较男性之欺凌更甚, 亦属可悲.
古往今来, 多少女子婚嫁无权自择, 嫁得愚夫者, 则本身虽有才如朱淑真亦湮没, 更不幸者,委身为妾, 夫权之外如遇主妻为妬妇者, 更惨不堪言. 会稽女子无名, 实则千万如此不幸女性之代言人. 今亦为之代言, 以诉不平.
又, 钱牧斋诗中所说的妬妇津, 位于临清, 传说有妬妇因夫好咏《洛神赋》而醋意大生, 竟自沉而死. 死后亦为水神. 凡有妇人渡此津者, 皆坏衣毁妆, 然后敢渡, 否则风波暴发. 丑妇则虽妆而渡, 无妨, 因神亦不妬. 当然, 鲜有人甘被视为丑者, 故不论妍丑, 至此皆毁衣妆, 亦一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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