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山川以及高原》（组诗）

文/卡慕唯拉

《香思岛》
东、南、西、北的幽灵
纷纷赶来
朝圣这个国家的命运
你们应该相信自己
在血与火的战斗里
总有一枚细胞
获得成长、进化的权利

你们对于险恶的大海
不必惊讶或者怀疑
那沉与浮的每一次撞击
都会诞生一群高原的儿女
你们将在香思岛上
欢度此生
吐露心中所有的美丽

《大西南》

这大西南缠绵的风风雨雨
让我枯竭多年的情感
不再枯竭
站在云贵高原的峡谷里
会让我感觉
在江南的每一次流浪
都缺乏跋涉的快乐

从一个村庄抵达另一个村庄
比跨越女人的宽容
更漫长、更惊心动魄
玲珑的酒杯把彝家人
一生的伤痛，全都斟量出来
在流仓河，我要用长江的波涛
来喂养我贫瘠的母亲

《流仓河》

你从母亲脐带里私逃出来，
鲜红的血液在异乡国度里，
四处打听父亲的踪影。
这削瘦的流仓河，用水的肋骨行走。
在乌蒙的腹地上忐忑不安。
如果你遇见了我，请把我所拥有的
----一切有价值的荣光暂借与你。
你应该去追觅你的父亲，这一生，
你时刻牵挂的源头。

流仓河，你应该询问黄河和长江，
他们总该与你父亲谋面，或者一同，
见证过敦煌的袅袅炊烟，但，
这是不可能的，在庐山面前，在黄鹤楼面前，
你从未拥有过，你父亲那般的坚毅的磅礴。
他本该教授与你，他的智慧和才干。
他不必远走四方，或许他那滋润大地的构想，
早在大沙漠里拖曳着夕阳最后的余辉。
流仓河，回去吧，你依旧在人们视野的关怀里。
你的母亲，点燃了人间万家灯火，祈祷你的皈依。

《乌蒙山》

你和我之间
无法规划出
一条清晰的界线
在西南高原的掌心里
你只是
勇敢的跋涉者的纪念碑
而我
甘愿做你头颅上的
一段轩昂的碑文
我将用一生的积蓄
来赞美你或者呵护你

《河流，我的母亲》


从高原，你施与冰封和哈达山羊的温柔。
你时不时，将西南彝族高亢的斗酒歌，
写给初涉世界的牧童看，教授他们，
翻山越岭的勇气。对于幸福，
你不敢奢求太多，在峥嵘岁月里，
你选择了最崎岖的小道，一路颠簸。

在你深沉的涌动的眼睛中，
总奔腾着一匹骁勇的野马。
在中国的平原上，哪里没有你的芳容？
哪里没有你的稻谷的儿女？
那些用水酿制好的江南的日子啊，
没有哪一次，我不为你的到来，
感到心神不宁？远方的兄弟！
当你们接到了母亲的信函，哪一个，
不会在自己的麦田里，种下满野的祝福？

《把青春铺满二月的云贵高原》

草海，我与你，是不是未曾谋面？
但你应该熟悉记得我的声音，
在你永葆着水的温柔的性格的年代里，
我就是那只黑颈鹤，我学会了青春的舞姿，
我了解你每一个浪花雀跃的深刻含义，
我以长江中下游一株水稻的名字，
在你辽阔的胸怀里，装下秋天的芳香。

我并不具备江南丘陵的心潮澎湃，但你
也无须惊讶，我已把，庐山的云雾一并带往，
这二月的云贵高原。你应该在浓厚的晨雾中，
领略中部人民的心意。我会把全部有关
南昌的秘密，交代与你。我会把，我的青春
伤痛，以及三分之一的命运，铺满二月
高亢的云贵高原。

2008.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