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屋檐的月亮被风吹的更小>>
今生 我试图走进村庄的每一个夜晚
寻找比粮食让人更塌实的东西
多年后的另一个夜晚
我风仆尘尘、两手空空、一路走来
村庄 你依然守口如瓶
那时月亮正好照在屋檐
深深地夜色挡住了门槛
后来有一股风刮过
让屋檐的月亮突然变的更小
我怎么也跨不过去 推开柴门
把最后的那么一点月光带进屋里
<<一片月光从屋檐掉下>>
那时我正扛一把草
走回夜晚的村庄
村庄宁静如初、无限荒凉
没有人看到那是我的影子
在20年后村庄的院门
突然晃了一下
转眼又消失在麦秸堆的后面
我用力垫了一下脚跟儿
看见一片月光从屋檐掉下
让我一阵慌乱
从麦秸堆抓起大把大把的麦草
都没有堵住一串流下的泪水
<<那些麻雀>>
那些麻雀 蹦来跳去
平凡出现在村头 田野
有时离我很近
仅一步之遥就可以把它抓住
或许想告诉我们村庄正在发生的事
我想让它更多的时间停留
不会让它受到任何惊吓
最好旁若无人的把我当成一棵树
落到我的肩上
然后一声声告诉我
曾经那些小小的幸福和感动
像童年突然蹦到眼前
让我大哭一场
<<头顶盖头的云朵>>
在大梁山
那些头顶盖头的云朵
悄悄地绕过村庄
秋天的大豆和高粱
使劲的抬头看着
那是谁的新娘
让晚秋的庄稼在风中
一片骚动
等待镰刀的迎接
它们也将试图
温顺的做一次新娘
齐刷刷的倒在收割者的怀里
像顶着盖头的云朵
幸福的飘向远方
<<最初的哭>>
1983年 冬天 冷风中
娘付出生育的血迹
与我最初的哭叫
打破了一个村庄的宁静
二十年后的一个夜晚
梦中的脚步 靠近故土
站在沉默宁静的山梁上
大声地哭喊被我丢失的村庄
流下一丝的泪 打中草堆
想告诉娘 她已经长大的儿子
在弱水三千中取到一勺的幸福
但我没有开口 无法开口
说出我拥有的繁华 比村庄更多
一个生命的诞生 无法拒绝喧哗
娘 我沿着这条路今晚向你走来
触摸到你的阵痛 我要找回最初的哭
<<一茬庄稼改变村庄的命运>>
那些长在地里的庄稼
岁月曾像鞭子狠抽着它们
成长和死亡在小小的村庄
日子没有更多的解释
深知一棵植物的成长史
某年某月 死亡于干旱
某年某月 成长于雨过天晴
而我祖祖辈辈的乡亲们
大地掩埋何曾是你们的留下的骨迹
在这里一茬庄稼改变村庄的命运
却被载入了乡村史
今夜我打开村庄厚厚的经卷
发现没有流下文字的粮食
被大地更荒凉的躺着
一种彻骨的凉伸入体内
<<会说话的风>>
起风了
娘说腿疼
这让我想起多年前
在寒冷的冬天
我陪同娘去野外的地上
大风一次又一次的刮过
我看见娘的身子在风中倾斜
听见她气喘嘘嘘的琅跄
有关后来的这一切
其实我早有预感 那年的冷风
在娘的体内不断延伸 直到今天
<<被炊烟笼罩的故乡>>
在大梁山被炊烟笼罩的故乡
娘总是伸长脖子垫起脚跟
不时向外张望 炊烟这故乡的根
多年后我在千里之外突然想起
在我走后 村庄升起的炊烟
追赶我远走他乡的步子
娘做好的饭菜 在等我回家
<<风拉近了我与故乡的距离>>
那些在大凉山像狼一样嚎叫的风
曾吹动娘蓬乱的发丝
刮走爹在太阳底下被晒黄的草帽
拂起晚秋一片黄叶 曳着我流浪的脚步
这一切 一如昨日 不曾被模糊的视线
突然变的明亮 清澈 壮丽 向我*近
使我无法向更远的地方突围
也许生命最初的感动之于村庄
哪怕是与一场风的邂逅
都会让我泪流如雨 十年后 在北方
在迎面吹来的风中 我多想
返回故里 旧地重游
<<一株玉米长出了胡须>>
一株玉米长出了胡须
向头顶的云伸了一下脖子
让风又给拦了回来
茫然、焦虑、心慌意乱
到底成长了谁的忧伤
又把谁一生的爱情收藏
<<庄稼就这么荒凉>>
把种子撒在地里
我们等待收割
把粮食运回粮仓
我们再等下一次播种
庄稼就这么荒凉
一个轮回
我们的一生就过去了
<<抵达午后的阳光>>
一株草伸出了整个头部
一片高粱探了探身子
一茬麦子露出了锋芒
一多花散出了芳香
此刻我应该把脚步放的更加缓慢
和村庄一起抵达午后的阳光
不能起先一步更不能晚走一步
我要和眼前的一草一木
哪怕刚冒出树枝的一片嫩芽
我都的等着它们和我一起出发
而我想去的地方
也正是一棵花草树木想去的方向
大片庄稼和粮食想去的方向
所以我的忍住村庄的寂寞和荒凉
当一起抵达正午的阳光
我们都向大地伸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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