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初在台南成功大學外文系教我們《西洋通史》的吳振芝老師頂多四十幾五十不到,長年一身清素的旗袍,長年綰着整齊的髮髻,說話聲調低沉親和,齊先生說是經歷了人間至痛才有那麼深沉的聲音。有一回下了課我在四十三教室門前長廊上等人,吳老師匆匆走過又轉身停下來說:「還在這兒發呆,還不回宿舍讀讀書!」我不記得那時候我們的講義是不是吳老師後來出版的《西洋史綱》。還有我在圖書館借閱的一本西方文明史,也許就是 Edward Burns的《 Western Civilization》,弄渾了。吳老師寫的那部《中國近代史》多年後我倒在台北買到一本。讀了成大歷史系教授蘇梅芳寫的〈我在成大歷史系的歲月〉,我才想起郭廷以的《近代中國史綱》,想起郭教授是吳老師提起過的史學家,是她在南京中央大學的老師,是台灣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創所所長,好像也來過香港中文大學。七十年代初負笈英國之前我一度喜歡讀中國近代史和中國近代名人傳記,在亞非學院那幾年閑時還不忘亂讀這一路著述。我讀外文系那四年成大只有文理學院,沒有文學院,也沒有歷史系。濶別四十六年了,月初復活節假期回台南母校訪舊,星移景遷,好大的校園不僅有了文學院也有了歷史系,歷史系館還有紀念吳老師的「振芝講堂」,連「歷史文物館」都有了。吳老師是我們學校歷史系創系系主任,還當過文學院長。不知道她是一九四七還是一九四八年到台灣:「一九四八年初,我在台大文學院樓梯上遇見她去看沈剛伯院長,直到她從成功大學
,齊先生的《巨流河》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