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路痴[/U]
在旧金山,Landen总是跟和我一块散步的人说:你们带Amy出去走一会儿,然后让她闭上眼睛转三百六十度,她准会迷路。这话虽然夸张,但我的“迷路”也是颇有名气的。
我从不记东西南北,因为那东西对我没用。在中国时,我就不止一次地对家人说:“潍坊的‘东’和洛阳的‘东’相差九十度;北京的‘南’正是潍坊的‘北’!”看大家瞠目结舌,继而补充:“上海 ‘西’不东也不西!”你看,这不断变化的“东西南北”只能给我添乱。记不得多少次绕着北京西直门的立交桥上下转圈,也记不得多少次在潍坊的街道上不耻下问。
来美国后,出门最大的恐惧不是开车而是迷路。听过一个笑话,说是一个刚来美国不久的中国人迷路了,打电话给朋友问路,朋友问:“你在哪儿?”他说“一街(One Way)。” (在美国到处都会看到One Way,是单行线的意思。)我虽然不会幼稚到重复他的笑料,但我第一次在美国迷路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天是我第一次在880高速公路上开车,发现好像不太对头,就赶紧找了一个出口出去。看车后面跟着一条长龙,只好左拐右拐,好不容易停到了一个广场上。我问一个美国人怎样才能上880,因为只有重新回到880,才能找到家。那个美国人问:“North or south? (是向北还是向南?)”上帝!我哪儿知道东西南北!我说:没关系,只要是880就行。他楞了一下,干脆问:你要到哪儿去?“Fremont”我说。他说这个容易,出了这个街口向东、再向南,然后再从左边上880 South。看我仍是一脸迷惘,就说:这样吧,你跟着我的车,我把你带上去。于是我就紧跟着他的车。开了一会儿,还没等我回过神儿,我发现我又跟着他下了880。他停下车走过来,我一眼就看出他在强忍着笑,说:我再带你上去。我会在下一个出口出去。你要继续往前开,直到看到Fremont的出口再出去。记住了?
我问丈夫和儿子是怎样记路的,他们都说要记标志。“你看,”丈夫指着前面说,“看到那两棵最高的棕榈树了吗?看到它们后往左拐就到家了。”没想到记住了这两棵树,还硬是让本来在这儿心明眼亮的我结结实实地迷了一回。我的解释更是让他们哭笑不得:“早上出门时树在我左边,晚上回来时它们都跑到右边去了……”
最惊险的一次是送儿子去上学。当时我们住的那个社区熏白蚁,因此我们临时搬到旅馆去住。本来是轻车熟路的,因为换了一个起点,就一头扎进了山里。蜿蜒起伏的盘山公路细细长长,大有不到山顶不回头的势头。儿子虽然一声不响不响地坐在车里,但我知道他再有半个小时就要考试了。打电话给丈夫,他问“你在哪儿?”“山里”,这是我唯一可以给他的信息。看到紧紧咬在后面的车,就只好以不低于每小时60英里的速度,盘旋而上,盘旋而下。当开回山下时,才知道“抖若筛糠”这个词的逼真。
不要以为我是一个迷迷糊糊的邋遢鬼,我的“聪明才智”可一直是人们的津津乐道。因迷路在84号高速公路上转到第三圈时,儿子再一次口吐名言:“妈妈,你可真是个路痴啊!”
王明玉 08/19/04 于旧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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