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故乡》
弓背的远山
抖落沉重的夕阳
暮归的父亲
裸露着紫红的胸膛
门前的老梨树 驮一群恬噪
急迫地在晚风里摇晃
古朴的小院里 飘散出
熟玉米的淡淡清香
这是我秋天的老家
十八岁离家时的模样
至今象一个结 缠绕在我心坎
多少次梦中走过 醒来
颧骨上淌下山溪两行
《墙上有把锈蚀的镰刀》
轻轻取下墙上那把锈蚀的镰刀
我就想起远去的父亲
想起许多个夏天
父亲弓身收割麦子的模样
父亲在磨刀石上
一遍遍霍霍地磨着镰刀
连同他的生命
也被一层层磨光了
一茬茬的庄稼收回家
父亲也老了
象一株秋风中的玉米
最后被岁月这把大镰
一下子收割去
父亲去了 镰刀
被我高高地挂在了墙上
每次回到老家
我总要细细的抚摩一遍
那锈蚀的刀刃
常常将我的心
割 伤
《喊娘》
走进那个沉静的村庄
凝望着蹒跚的小巷
一位老人踯躅的背影
一下子揪住了我的心脏
我在心里反复地喊着
娘,娘,娘———
鼻子酸酸的
声音颤颤的
小的谁也听不见
我知道那不是我娘
我娘住在这个村庄的后面
那里是一片凌乱的山岗
只是,只是
娘的屋子潮湿
且 不见阳光
无论我怎样呼喊
娘也没有任何回音
秋风里 只有我的泪水
在眼眶到心尖这段路上
来回激荡
《乳名》
走在萧萧秋雨里
我多想再一次听到
娘那长长的唤儿声
离家时间久了
听娘的呼唤也是一种奢望
那是娘的大襟褂里
甜甜的乳汁啊
那是我家烟囱上
缭绕着的一缕弯弯的炊烟
那是乡村饭桌上
醇厚喷香的百家饭啊
那是乡村撕给我的
一张高息债单
从乳名的呼唤声里
一步步走出来的人
要用一辈子的梦
去 偿还
《酸枣树》
风来了 雨走了
云儿抖动着洁白的翅膀
我知道 那是母亲的白鹅
行走在高高的蓝天上
叶落了 山秃了
山枣树伸展开窄窄的手掌
玛瑙般夺目的酸枣果
诱惑我攀上高耸的山岗
我贪婪地采摘着
酸涩的童年 不小心
手背上就划出道道血印子
刺疼的却是父母的心脏
棵棵孱弱的酸枣树
根须深深地挤进石缝里
多象我的父老乡亲
默默地在苦难中生长
《赤脚走在沙滩上》
脱下锃亮的皮鞋
赤脚走在故乡的沙滩上
炽热的绵绵沙土
贴皮贴骨般舒服
我想起小时侯 兄弟们
挤在光秃秃的火炕上
一张细密的草席
陪伴着走进甜甜的梦乡
在城市的街上走过许多年
一颗心渐渐变的麻木冰凉
我多想一直这样走下去
或者与童年的伙伴偎在墙脚
那时侯 我的心
将会重新变的滚烫
[em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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