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作《风骚与闷骚〉出笼后,有文友给我寄来一篇《也说闷骚》,笔墨酣畅,情趣盎然。
贴于此,共赏。——江南
闷骚犹如水墨江南。
无锡有个画家,最擅长画水墨江南,也只画水墨江南。江南最有味道感觉也就是在潮湿中看晕开的烟云水雾状。淡雾中,浩淼的烟波,垂柳的止水,画桥的船坞,浣纱的渔女,都是入诗入画的灵感,都是入心入忆的回甘。
一个潮湿的女子会被冠名闷骚,她就像琵琶后面的评弹,抑扬顿挫,一波三折,柔断心肠,她就像咿呀的昆曲,吞词吐句骈体连绵,水袖拂面欲语还休。只有懂她的舌头才能体会到陈皮话梅的滋味。她不会心里搁不住事,刀子嘴,直肠子,急脾气,一杆子捅到底,好像没有朦胧水汽遮挡,那京城夏天的烈阳高照。
闷骚来自于南方骂人的话:“你是马桶盖不揭,闷骚”。说男人意下阴险,说女人意下暧昧。骚是要经过捂盖发酵才能生成。闷骚的女人外表会是体面贤淑光溜圆润,就像大红漆木马桶,经常甚至可以当板凳坐的。北方人多用痰盂,所以对马桶的闷骚没有特别强烈感受,如同他们爱听大鼓,高亢激昂;操西皮流水,唱义薄云天的京戏。
闷骚的女人好像味道绵长的豆酱,腐乳,酸菜,米酒,糟鱼,奶酪,对爱上那一口的男人,一辈子是戒不掉的致命嗜好。水墨江南也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但她迷人的是雾里看花的婉约味道,是那说不清道不明,就是让人自甘沉迷的莫名眷恋。明骚女人如大太太,耍脾气,使性子,指唤丫头,骂厨子;闷骚女人如小妾,只在老爷怀里或巧笑或隐泣或抛媚眼儿,在外人面前永远是规规矩矩。
年轻男人是不耐烦闷骚的,他们要外形养眼条儿顺盘儿靓的女人,只有风尘弹靴,辞官故里的老男人才会越过明艳女子,直奔闷骚妇人,宛如远方游子,一下火车,就直奔他们心中的家乡雨巷,走再远的路不怕,为要尝一口母亲用黑陶海碗蒸出来的那份梅菜扣肉。
潮湿是闷骚女人的灵魂,她会哭泣,会掉泪,上面默默含情,下面春潮涌动,如太湖美水烟波浩淼。闷骚是掩盖,是遮拦,是千呼万唤始出来,是养在深闺人未识。闷骚的女人一但选在君王侧,那男人就从此不早朝。这就是那位画家,画了江南的水,从此就只取那一瓢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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