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生涯之老板篇5-为老板增光
在CDC福特科宁分部,我的新老板是世界著名虫媒病毒学专家,一生著作无数的查理博士。有机会师从于他,对任何人都是极好的学习机会。可惜,那段期间,他在世界卫生组织(WHO)负责合作和培训工作,满世界的跑,忙得很,难得有时间安于研究所工作。每次见面,他总是笑容满面地闲聊世界,大话棒球,我明白他是借此放松精神,舒缓压力,也理解他作为业余裁判,对棒球有着无限热爱。我也顺着他的爱好聊,彼此乐也融融,颇为开心。只是他从不多谈我的个人业务,也无让我独自开题的意思,如此多次,令我摸不着头脑。
日子悠悠而过,我逐渐明白:查理对我虽无恶意,却是对我冷处理。原因是他和古伯一样,都是同一类老子天下第一的人,互不服气,而且在竞争部主任职位时,无形地结了梁子,即使古伯受聘上岗后聘了查理为副手,也没能化解恩怨,所以即使我和他毫无纠葛,可他心里已把我划为古伯圈内的人。用我的理解就是:冷藏你,让你无所作为的悠着活。面对这种处境,我虽然很冷静,既不向古伯投诉,也不和他理论。只要有事做,什么事都干,而且只求工作,不讲功利。可是自己没有课题,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心里难免不平衡。有时,看着这个个子矮矮,一脸聪明,却夹着狡点,一嘴幽默,又混着不羁,两条腿摆在办公桌上,显出随意,也带着藐视的大专家,虽是无奈,却是有气:算你白痴,当你无知,不和你计较。
面对查理的推,拖,我在无奈中,寻找出路:你不让我干,总不能拦着我跟别人干吧?乘着查理在国外工作的间隙,我主动找到另一中国人-朱清梅博士:要求到分子生物室学着干。即使我没有分子生物学的底子,但凭着固有的认真细致,和埋头苦干,我很快就学会了分子生物学的基本技术,并全付心身开始了分子生物课题。查理回来后发现我已跑到分子生物室,就找到古伯投诉:梅偷走了他聪明能干的助手,他不能沉默!呵呵,这回他当我是宝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梅不愿强力相争,折中了,一半一半使用,可这已经埋下了我转移的伏笔。
一个月后,机会来了,世界卫生组织(WHO)专家从尼日利亚采集了一批血清样本,据临床和流行病学分析,极可能是病毒性出血热,但苦于缺乏血清学和病毒学实验结果,不能作出结论。最要命的是,采集到的样本到达CDC实验室后几经辗转已经耗尽,却仍然没有结论,WHO几次催报,CDC万分焦急,古伯无奈中想到了我,十万火急的把我叫到办公室说:尽你所能,争取短期内查出病原体,这是你展示能力的最好机会!古伯特别叮嘱:“血清样本不能排除有艾滋病毒,要格外小心!” 我如同军人接受任务一样,没有丝毫畏缩。我明白这是挑战,也是机会。
在古伯陪同下,我从零下80度的冰箱里取出样本一看,心里凉了一截:除了极少数样本瓶还有微量血清外,大多数都已干枯。我和古伯都明白,这些样本根本不可能直接做血清学或病毒学检测。唯一的办法就是试用显微接种技术,通过蚊媒,盲传数代,让病毒在蚊体内发育,然后再做检测。这将意味我必须放弃其他,全职攻坚。古伯决定让我脱离查理实验室,全付心身完成该项实验。
接下来的日子,我再次投入了密室里,开展单身独战的攻坚:蚊子,血清,接种,分离,再接种,血清学,病毒学,PCR检测。。。三个月,不停顿的连续奋斗,我再获上帝青睬:成功地从样本里分离到多株黄热病毒,而且血清学,PCR检测都支持同一结果!当我拿着结果向古伯报告这一结果时,老板乐不可禁,马上让查理博士前来一起审阅结果。查理细细查阅所有结果后,也笑容满面地向我祝贺:“祝贺你的成功!你是出色的中国科学家!”听到这样的评价,我虽然开心,却异常冷静,由衷地说:“幸运而已。”的确,如非幸运地碰着虫媒病毒,那三个月苦干就只是白干而已。我可以坦白地说:科学的成功,常常是一种幸运的碰彩。只是, CDC的科学家为什么不重点考虑非洲的常见传染病-黄热病?难道都考虑伊波拉?我不得其解,也不敢多问。
那天中午,古伯请我吃午饭,在餐馆,他私下告诉我,如果这次我不能检出病毒,CDC不能向WHO报告结果,将会“LOSE FACE”(丢脸)。类似这种情况,要是我不是外国来访者,而是正式雇员,将可获通报嘉奖。但是,无论如何,你为CDC,也为我增了光,争了脸,所以,在年末将会考虑给你加薪。听了最后一句,我如同喝了蜜。于我,还有什么比加薪更实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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