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旧文章参加过"我有一段情"的活动,本来不打算贴在博客了。今天和一个朋友聊天儿,他说,曾经有个年青的女孩喜欢过他,而当时他已经结了婚,出于责任和善良,他没有和她发展任何婚外恋。这事感动了我,于是,又拿它出来,稍微润色,贴在这里,作为一个纪念 91年那年夏天,我和两个老师从乡下中学调回了原来的城市中学,我对我原来学校的校长从此有了戒心,我觉得他对我不公平,他欺负我一个没有什么后台的女老师,于是就有了跳槽之心。那个暑假我闲在家里正无聊,正好有个女同事来鼓动我去陪她开发区报考翻译,我被她说动了,就参加了考试,经过笔试,面试,一大堆人围着我们左考右考,没想到我居然考中了,从老师改行成了一个开发区的翻译,终于离开了学校这个是非之地。夏天一结束,开发公司就把我的调动手续办好,一办好马上就要和领导出差,去广州参加广交会,这让我感觉到十分匆忙紧张。去之前,我们市的一家军工厂也派两个人和我们一起去,他们生产吉普车出口到日本,想去广交会多拿些客户。于是我遇到了他。 他是厂长秘书,也兼司机,人人都叫他费秘书,他三十出头,中等个,园脸,五官很端正,浓眉大眼,长得很精神的样子,但是,一笑起来,牙齿却是黑色的,看来他是个烟瘾很重的男人,中手指都被烟醺黄了,穿着不讲究,一件白衬衫,一条肥大的军裤, 理个小平头,打扮得实在很普通。刚开始,我对他印象不怎么样。但是,相处一久,发现他人是个热心肠,又灵活又和气,对我特别好,一路上对我和开发区的领导照顾十分周到,跑前跑后的,什么都肯做,十分勤快,看到我晕车,开车让我坐前排,他的心很细,我们一起吃饭时,他坐我身边,看到我晕车后没有胃口,他乘没人注意,夹清淡的菜给我,我对他印象开始转变了。 到了广州后,我们住一个宾馆,我们的的房间只隔几个门,我一个人住一房间。当时广交会期间,宾馆里住有些杂七杂八的香港商人,在电梯里头,有个香港商人注意到了我一人住,不知道他怎么打听到我的房间号码,一晚,那个人就打电话来骚扰我,用很污秽的语言问我要不要人陪,我很胆小,不知道怎么回应,又不敢打扰领导,就打电话给费秘书,请他马上过来。听了我的电话,他马上过来了,告诉我怎么回答这些骚扰电话,刚想走,他见我一个初出门的女孩子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动了侧隐之心,就主动留下陪我聊聊天,过来不久,那香港人果然又打电话来了,费秘书把他臭骂一顿,吓唬他一顿,我顿时对他有了好感,觉得他象个我的保护人,像一个大哥哥一样,不知不觉对他有了信任感,小平头看上去也顺眼了许多,烟味也不让我反感了,我和他聊了很久,他告诉我他的故事,他原在部队里是个汽车兵,经常有出车任务,有一回,他去了一个旅馆休息,碰到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她对他有点动手动脚,费秘书把她推出房门。我听了更加对他倍增好感,觉得他不仅是个大哥哥,还是个有责任心的顶好男人,聊到很晚,聊到我眼睛都睁不开了,他才摸摸我的头笑笑离去. 从那晚以后,我对他充满了信任感,有话都对他诉说,我越来越喜欢和他谈天。他也老和我说笑话,逗我开心,周围的领导们都是架子大人,一个个像是土皇帝似的,所以我和领在导一起很拘束,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感到轻松和愉快,相信他也是一样的感觉。有一晚,他对我悄悄地说,嘿, 你想不想去二楼的歌舞厅听听歌,听他说他经常来广州出差,对歌舞厅挺熟悉。我说,从来没有去过,好啊,他说,那你吃了饭后,8点在二楼等我,我吃完晚饭,特别梳洗打扮一番,穿上当时很时髦的灯笼裤,和领导说了声出去看看,来到二楼,他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他也打扮了一番,干净整齐,比平时穿的衣服要讲究,他看到我,眼睛一亮,仿佛一下不好意思了,眼睛也不知往哪里瞧,我突然感觉我们俩像在约会。进了舞厅,五十元门票,现在看来很所谓,当时是1992年,我们内地的工资很低,比起沿海一带,歌舞厅的费用我的工资是无法承担的,但是我还是坚持自己付钱,不要他付费,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傻丫头,你的工资才多少钱,别和我争了,好吗?终于他说服了我,进了舞厅,我不敢点饮料,一杯果汁就是十元,我"穷相毕露",不愿点,他一定要点给我,是个漂亮的桔子汁饮料加一小伞,好看又好喝。歌舞秀十分好看,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歌舞,那晚过得很开心。秀结束后,他送我到房间,我们就告别了。他什么也没有说,我也没有要他进去,毕竟很晚了,对他的感觉就有点别扭了,不再像是普通同事的感觉。 过来几天,我该回公司了,我约他陪我出去买一些纪念品回家乡送人,广州的夜市是有名的,我不是很熟,他经常来出差,所以他义不容辞地陪我去,在路上,我们说说笑笑,买了东西后,很晚了,他问我要不要吃夜宵,我说,我来请客好了,他说,你这个大学生是不是看不起我,我说没有啊,只是感谢他而已,他才肯,我们在夜市里吃了东西,回来后很晚了。第二天,他告诉我他身上被扒手扒了800元,可能是在夜市里被扒的。当时工资才150元,800元是天文数字啊,我很内疚,怕他生气,觉得不应该请他去陪我买纪念品的。我担心他受处分,因为钱是厂里的,我就找到他的厂长,说明了事情的经过,那个李厂长人比较和气,没有说我什么,也没有说他,还安慰我,说事情不是我造成的。广交会开完了,领导们想去深圳看看,让我提前回公司,我也巴不得,因为他们个个架子大,我不喜欢伺候他们,也早想溜之大吉了,可是令我伤神的是费秘书必须陪他们去,所以我一人坐火车回。费秘书帮我买了票,送我去火车站,一直送到车厢里,交待我如何把车票换成卧铺票,叮嘱再三,叫我一路小心,我心里有点依依不舍了,他他似乎有点不舍地低着头看着我,拍着我的肩膀说,傻丫头,我从来没有生你气,你放心好了,你回去后要打个电话给我好吗。我回家路上,一直都想着他,喜欢他叫我傻丫头,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 等了他回来后,我们却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他的工作单位虽然在一个市,却很远,要坐上一个小时的车,我就打过几次电话给他,电话里不好说什么,就叫他来,他有家庭的人,他也很忙,只有利用一个中午休息时间,开着车子来开发区看我,我不记得我说什么了,也不记得他也说了什么,我们就在车里紧紧拥抱了起来,但是,我们除了拥抱,就没有做什么,他抱着我对着我的耳朵说,他结了婚,还有个六岁的儿子,很可爱,他不想离开他的儿子,我是个好女孩,又是个傻丫头,我还这么年青,又是大学生,他不能这么对我,我们做好朋友就行,好朋友也可以拥抱的,是吗,就像在跳舞一样,我当然知道,他是自欺欺人,哪有做好朋友跳舞抱这么紧,这么近的 ? 这次以后,我们又见面了,还是我约他,是在晚上,当时停了电,黑暗中,在他的车子上,我们又拥抱了,他抱得很紧,他说,这是最后一次这样,我有老婆孩子,我不能这样做。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还是很难过,在黑暗中偷偷流眼泪,他叹了气,说,我们不可能。明知道不可能,当时却对他十分依恋。告别之后,女孩的自尊心让我不再和他通电话了,有时夜深人静时,我会想念他一声一声的叫我傻丫头,想念他的声音和相貌,可是理智的我却不愿再做任何行动。从那晚以后,我们再也没有私下来往,只在公开场合见过他一次两次,远远的,我只是对他笑笑,他也远远地打个手势问好,后来,听说他们工厂已经搬走到深圳去了,从此我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来了美国以后,我有了一个家庭,这个家经过不少风风雨雨和起起落落,也现在过得还很美满,也很少想他了。今天无意中想起了他,想起我们之间的那没有捅破的感情,非常感慨,当时我是一个感情脆弱的女孩,太孤独,太容易感动,太容易动情,一旦有一个人对我特别好,疼惜我,就打动我的心。在他眼里,也许我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妹妹,他感到怜惜疼爱而已,并非我想象对我动了男女之情,也许,他也对我动了心,可是他是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不想伤害我,做出一个不负责任的事情来,就止步了。可见那时候的男人还是比较保守和理智的,如果换了现代社会的男人,情况会不一样了。用一时的快乐来换取一生的痛苦,这样的快乐还是不要的好,他理智地结束了一份没有结果的感情远比滥情来得负责,为此我还应该感激他。如果他将来有机会看了这篇文章,他会不会摇着头笑我是一个傻丫头的呢? 哎,祝他好人一生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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