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出的无奈
下午,学校组织学生紧急逃生自救演练,准备过程中,人们自然而然地谈到了地震,谈到了汶川特大地震中让人悲恸的那一排排遇难的中小学生,这些花季的少年,家庭的希望,祖国的未来,就这样触目惊心地瞬间离去。谁之罪?天也?人也?豆腐渣还是……?
进而人们又谈到了眼前,眼前这两座教学楼与公寓楼。
“前面一座质量略好于后面一座。”
“后面教学楼上钉钉子都不用锤子敲,直接用手指按进墙里就行,前面钉钉子也仅是一锤子就敲进去。”
我没有男教师的大力,也未曾实施钉钉子的工作,但后楼有些窗框与窗台之间裂着一指多宽的缝隙却是有目共睹,而连接前后楼的连廊,有几处前几年就出现了裂痕,英明的领导人仅仅是在裂缝的下沿加固了一个小垛子,虽在小垛子上刷了白粉,可也像一个不大的瘤子,一目了然。前些年,两座学生公寓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倾斜,推倒重建,无论是时间还是资金上都不允许,后来有人竟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在每座公寓的北边加盖半爿,既增加了宿舍,又加固了楼体,实在是高明之至。
谈完了单位楼房,又说起家属楼:“有钱抓紧买新楼,现在的楼顶都是浇筑的,能抗7级地震,咱们的家属楼全是楼板的,搭沿只有十三公分,一摇晃就会落下来。”
“如果地震,小套的洗刷间是最好的躲避区,空间小,立柱多,生存空间会大一些。”
凄厉的警报拉响后,同学们按照事先的安排蜂拥奔出教室,按规定路线向规定地点——大操场跑去。当同学们在警报声中纷纷涌出楼门,我忽然有了一种担心:这全体轰轰地奔跑,会不会把楼板震塌?好在事实证明我这只是杞人忧天,楼还完好无损。
奔跑的队伍兴奋而又带着新奇,十七、八岁的青年人或许对死亡这个词儿还不曾有过什么深切的感触,而年近不惑的我有时竟也不免疑惑:你看,痛苦的父母搂着的孩子,孩子还是她们的孩子,和离家时一样的穿戴,和平日里一样的容颜,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没有呼吸,就不能说话了呢?是谁,是谁,掠走了她们的声音?是谁,夺走了她们的笑容?是谁,让她们稚嫩的身躯失去了活力?孩子还是那个孩子,为什么她就不能眨眨眼,爬起来叫一声爸爸,喊一声妈妈?
在巨大的天灾面前,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当平日寄托你庇护希望的居所,义无反顾地充当起无情天灾杀手的帮凶时,你又有何希望可言?想到此,不禁黯然神伤,演练也不过是尽人事而已。人们虽然在不断地谈论着地震横波与纵波的先后、逃生的间隙,可这,毕竟只是理论上的探讨。当地震来临,纵波和横波相差几秒?你的反应速度又会是几秒?轻微地晃动,你是否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亦或以为自己身体不适,头晕目眩而已?剧烈地震动来临,你拔腿欲跑时,楼还在吗?道还通吗?地还平吗?习惯了平稳陆地的你,在晃动中立得住吗?跑得动吗?即便你买了抗7级地震的房子,地震会什么时候发生?深夜还是正午?上下班的路上还是工作的车间?上课的教室还是课间的空隙?……天灾袭来,谁能给你拉响警报?谁能对你说:预备,跑?人啊,科技越来越发达的人啊,你为什么离预知危险的本能越来越远?
尽人事,听天命吧,灾难袭来的瞬间,我们又能怎样?!
2008年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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