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古修今 东西融汇 ——记著名油画艺术家白敬周
初识白先生的画,是他在1980年获奖的连环画作品《最后一课》。他把法国著名小说家都德笔下的法语教师韩麦尔、经常逃学的小弗朗茨以及铁匠霍瑟老人、村长等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个凑在老花镜下看书的霍瑟老人给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画家以纯熟的绘画语言,把沦为普鲁士殖民地的法国阿尔萨斯省某一小镇的居民被禁止学习母语前的最后一堂法语课叙述得层次分明,使读者从韩麦尔用尽全身力量在黑板上写下的“法兰西万岁”中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系统地看到他的作品,是在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当代肖像画家作品精选》、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中央美院1978级研究生版画系分卷》以及《白敬周近作选》中。他那极其鲜明的欧洲经典绘画风格和现代艺术的时风流韵,再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美国的华人美术界,提起白敬周先生,可谓此间无人不识君。这是因为他的众多作品曾高悬在纽约布鲁克林博物馆、波士顿市政厅、纽约州布朗士维市市政厅、伊利诺伊州卡特画廊、哈佛大学剑桥艺术馆、加州“新文艺复兴”画廊、纽约市公园大道天主教会、台北《中华艺廊》展出并多次获奖,多幅作品被美国林肯艺术中心、纽约肖像画廊和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等诸多艺术机构永久收藏。他为伊朗公主以及好莱坞奥斯卡获奖影片《潮汐王子》男主角夫人绘制的肖像,以其栩栩如生的神韵传为佳话。蒋纬国先生、李贤文先生及众多国际名流均以拥有白敬周先生绘制的肖像为荣。他为著名影星陈冲绘制的一幅少女时代的肖像,引起了海内外收藏界的浓厚兴趣,其它如《小提琴手》、《叛逆时代》、《灯光下》、《摄影师》等一系列作品成为收藏家竞相追逐的热点。他那精湛的艺术造诣和累累硕果为中国艺术家赢得了卓著声誉,被广大海外华人引为骄傲和自豪。 凡此种种,使我极想结识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油画艺术家。 戊子岁首,在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央文艺委员会委员高存今女士的引荐下,在白先生的寓所,我见到了这位心仪已久的艺术家。年逾花甲的白先生身体健朗,一双阅尽人间万象的眼睛放射出睿智的光芒,举手投足展现出艺术家的气质和修养。客厅里悬挂着出自他自己手笔的油画《达玛少女》和国画《曲韵》,温馨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艺术气息。在他温文尔雅的叙述中,我看到了他一路走来的、跌宕起伏的人生轨迹。 1946年1月6日白敬周先生出生在甘肃省兰州市,从小酷爱绘画艺术,并显示出超凡的美术天赋。l956年年仅10岁的白敬周在国际儿童画比赛中以一幅水彩画获奖,被誉为“少年画家”。1962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附中,4年的专业训练为他日后踏入艺术殿堂奠定了坚实的基础。l966年已然通过北京电影学院面试的他,被突如其来的“文革”狂潮淹没了画家梦。l969年被下放到农场劳动锻炼,在广阔天地里摔打了4年。l973年凭借扎实的绘画功底调入中央广播电视剧团,从事舞美和服装设计。1978年考入“文革”后的首届中央美院版画系研究生班。1980年参加北京“同代人”画会,以连环画《最后一课》获奖声名鹊起,《最后一课》和作品《藤野先生》被中国美术馆相继收藏。1982年又以优异的成绩成为中国建国后第一批被政府选送到国外的访问学者,赴美国留学深造,在南伊利诺伊州立大学艺术系专攻油画专业。l985年获艺术硕士学位,成为专业油画艺术家。丰富的经历和学历,锤炼了他宠辱不惊、淡泊名利的品格,多年的专业学习、修养以及绘画实践,形成了他沉稳细腻、静中寓动的绘画风格。 在宽敞的客厅里,白先生向我展示了他自藏的一系列作品。可以说白先生的人物肖像画,它的全部魅力完美地体现在人物的眼神之中。《小提琴手》的目光洋溢着青春的活力,《蓝衣绅士》的目光涌动着沉稳的刚毅;《达玛少女》的目光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芬芳》中女士的目光饱含着慈爱和温情;《脉脉》中少妇的目光娴雅恬静,《钢琴旁的女人》目光成熟自信。我最为欣赏的是那幅《叛逆时代》,那是一种冷傲的、漠视的、甚至带有一丝敌意的目光,他把处在青春逆反时期的青少年漠视一切的心态刻画得淋漓尽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这一双双形神毕肖的眼睛中,我看到白先生对人物外部神态的精细捕捉和内心世界的准确开掘,从而赋予作品鲜活的艺术生命。 “静而远,远而归”,是白敬周先生的艺术理念之一。他认为有控制的激情比歇斯底里的宣泄更有力量,由此寓动于静是他的作品最为鲜明的特点,并且集中地体现在他的铜版画《余晖》、《薄暮》、《古墙》和《涛声》等作品中。这种寓动于静的表现手法使作品更具张力,犹如冰封雪锁的大地,虽然静谧而又沉寂,却潜伏着运行的地火,奔突的岩浆,涌动的春潮;萌发着盎然的生机,希望的火花,生命的活力。从而引动读者生发丰富的想象,心在画上驰骋,神在画外飞扬。 继承和发扬,学习和借鉴,是所有美术家的共识,白敬周先生同样在汲古修今、东西融会的道路上不断地进行探索。他不仅从中国历朝历代帝王将相的肖像画中探微析幽,博采众长;而且从法国、意大利、俄罗斯的大量经典名画中淘金采玉,取精用弘。他的《小提琴手》、《蓝衣绅士》、《芬芳》、《灯光下》、《脉脉》等作品,从人物的发型、服饰,乃至领带,既有鲜明的欧洲经典名画的印记,又有浓郁的中国工笔绘画的流韵,每一幅作品都流露出他对古今中外传统艺术的深刻理解和创造性传承,凸现出传统的神韵和现代的光芒。 说实话,在此以前我仅是在画册上看到白先生的作品,当我看到真实的作品后,感到了一股强烈的震撼力。画上的人物呼之欲出,仿佛可以清晰地闻到人物的脉动,我们的目光可以无声地交流和碰撞。我问白先生,何以能达到如此神奇效果?白先生略一沉思说道:如果说芭蕾舞是形体艺术王冠上的明珠,那么肖像画就是油画艺术王冠上的钻石。中外历史上任何流传下来的脍炙人口的肖像画作品,一定是艺术家用灵魂与对象的灵魂交融、碰撞后,产生的创作灵感,作为一个肖像画家,不仅要有敏锐的洞察力;熟练掌握绘画技巧,比如光线、投影、色彩、张弛、疏密、浓淡、开合、转承之外,必须有深厚的生活积累和文化底蕴。在进入油画创作状态时,艺术家就是这幅作品的战略家、指挥家、导演、演员、作曲、配器、剪辑合成诸多角色。因为你绘画的对象是个活生生的人,你对他的解读是无限的。而每个人物由于思维定势、行为方式、生活环境、审美情趣和文化素养各不相同,所展示的精神气质也就完全不同。这就要求画家用灵魂去体察和捕捉最能揭示人物本质的特性,并把这种特性通过眼神传递给读者,也就是艺术家除了要具备以上能力外,还要拥有驾轻就熟的绘画技巧和自己的绘画语言。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之所以魅力四射,成为脍炙人口的不朽之作,全在于那双摄人心魄、永恒微笑的眼神。只有这种蕴涵丰富复杂内心世界的眼神,才能产生强烈的感染力和震撼力,才能牢牢地抓住读者的目光,并感动读者,引起共鸣。 白先生的回答使我理解到,他的作品之所以能够达到唯美的境界;之所以极具观赏性和收藏价值,其根本原因就在于此。 使人们感到不解的是,就在白敬周先生技艺日精、声誉日隆、事业腾飞的时候,他却离开居住了20多年的美国,回到祖国,一头扎到北京的郊区潜心作画。面对人们的疑问,他作出了这样的回答:肖像画艺术在欧美国家非常普及,它早已走出豪门府第,进入寻常百姓之家。上至达官显贵、名门望族,下至庶民百姓、芸芸众生,都可以有自己中意的肖像画。而在中国由于历史的客观原因,肖像画发展缓慢。令人欣喜的是30年的改革开放,神州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的生活水平有了极大的提高。人们已经不再满足于温饱,而有着更多更高的追求。这种人文精神层面的显著变化,为肖像画艺术在中国的发展提供了历史机遇。我作为一个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的专业画家,应该把自己的艺术奉献给祖国和人民,让广大的读者通过肖像画艺术去解读人生的意义,生活的价值,精神的传递和生命的延续。 坐在一旁的高存今女士告诉我,白先生回国以来的三年中,已经绘制了许多人物肖像,其中有雄视古今的革命前辈,统帅千军万马的共和国将军,默默奉献的工人农民和士兵,伸张正义的律师和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传神的作品受到了社会各界的高度赞扬,白大师的名字也不胫而走。令人敬佩的是,尽管白先生在人物肖像画上有着很高的艺术造诣,颇有建树,是当代中国人物肖像画的领军人物之一;特别是他在客居美国期间,各种在全美有影响的新闻媒体都对他作了全方位的报道,予以高度评价,然而他从不提及过去,处事低调,毫不张扬。这种身在闹市,心在宁境的品格,在普遍浮躁、拜金主义盛行的时下,殊为难得。 不知不觉,窗外已是华灯初放,万家灯火,在我起身握别的时候,从白敬周先生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我深信,作为一个有着强烈责任感和使命感的艺术家,以他的学养、才情、心性和执著,一定会给盛世中国万象画坛留下一笔浓墨重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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