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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 怀良辰以孤往
                                    怀 良 辰 以 孤 往

        怀良辰以孤往,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乎天命复奚疑。这是陶渊明《归去来兮》的诗句。我特别的欣赏,也许这和和的性格有关。但是,人类生来就是要合群的,一个人就显得特别的孤单无援。刘荒田所说的“能一起老去”是一份很好的人生答卷,真羡慕他的“一起老去”啊!
        人是周围环境的产物。人造环境,同样环境也创造人。人的性格是由环境所造成的。(马克思,恩格斯语)亨利·詹姆斯说过:“一个人的房子,一个人的家具,一个人的衣服,他所读的书,他所交的朋友——这一切都是他自身的表现。”
        母亲怀我的时候,正是兵荒马乱的抗日战争,父亲正在患病,母亲本想把我打掉,无奈当时的技术没有现在的高明,打胎不成,只有把我生下。出生不到一岁,父亲就一命归西,对于父亲的样子,我是一无所知。虎父无犬子,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养儿会打洞。自小就缺乏父辈的熏陶,也许是这样,我也缺少男子的气概,喜欢孤独一人。
      在战争时期,母亲带着孩子,跟随中山大学逃难到湖南,我是一头行李,一头我,被挑夫挑着走的。到了湖南,日子非常难过,当时母亲曾想把我卖掉在湖南的农村,记得出卖的当天,买主非常高兴,是因为是个男孩,还专门做了油豆腐和猪肉的好菜来款待我们,此情此景,到了七十年后的今天,还历历在目。后来不知为么原因,谈不拢,才没有把我卖成。
      富裕的时候一定要想到贫困,年轻的时候一定要想到年老,年纪虽然幼少,但对这些问题的考虑,必须及早。可是刚刚在战乱结束的年代,为口奔驰,还会有什么的时间去考虑这些人生的事情呢?大人们为生活而操劳,还哪有心思对我这个多余的人谈经说道的呢,要是有时间和精力,也只会对长子嫡孙的哥哥去思考吧。
      抗战胜利了,回到广州,我是生活在女孩子堆中,所以从小就喜欢独自个玩耍,自己用一根电灯柱上的铁马,来当作机枪,突突突地自己胡乱地乱打。不成样子的“枪”,就陪伴着我度过简单的童年。中学时期,正是社会大变革时期,红色的思想,充斥社会,什么的礼义廉耻,尊老爱幼,尊师爱生,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等等孔老二的人生哲学,统统被打倒,取而代之的是红色的思想,阶级斗争。那时,母亲为了生活,一身扑在找吃的事情上,兄弟姐妹,各自上学,从来就没有围在一起,聚聚天伦之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和我促膝谈心,说说人生,有的只是批评和责骂,或是“藤线殴猪肉”。所以我没有总角之交,也没有气味相投的朋友。幸好我就读的学校是一所名校,有幸地考上大学,还能以好的成绩毕业,分配到省人民医院。可是,好景不长,毕业不久就来个举世闻名的“文化大革命”,主席一声令下,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就下放到最基层的农村。人的天赋品性,必定有性情。性所感动的,是情;情所安居的,是欲。心声相同,同声相应,气味不同,白头如新。这就是说,如果其为相同的,尽管是初次交往也会相处亲昵,思想不同,那么结识到老也没有感情。长期生活在城市里的我,当然和农民兄弟是格格不入的,这不是嫌弃贫下中农的“杵臼之交”而是因为我们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环境。正因为这样,城市的人没有贫下中农的阶级感情,才要你到农村去改造改造。但是生性头脑顽固,还是不能融入,所以在农村生活了数十年,也没有交上一个农村的朋友,如果有的话,在农村拿到一块地,现在就会成为千万富翁了。
      在下放农村卫生院的时候,没有什么的文化生活,更没有什么的书籍可看。报上刊登的无产阶级专政的雄文,收音机听得是毛主席的语录。闲时,有的是农村的摸鱼捉虾的生活,对于此类的生活,我一点也没有兴趣。幸亏和卫生站里的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中医,还谈得上来,我学习他的中医,和他写写旧诗词,当时,还没有什么的韵律的书籍,只是按照毛主席的诗词,依样画葫芦地填字。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我实在个不孝的人。记得在我下放到农村去的时候,母亲还在大会上发言,表示坚决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当然,此情此景,母亲也只能这样说的吧。可是,羊城一别,直到母亲归西,我都没有能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了。母亲多病,我没有在身边侍候,母亲归天,也没有和她见最后的一面。真是个不孝之子啊。当然不能怪母亲对我不好,想把我打掉,想把我卖给人,这只是环境所做成的结果吧。
      由于有人作梗,我长期一人生活在农村,孩子全都出生长大了,我还是孤单地一人在乡下,不是这,就是那,什么的天伦之乐,对于我这个孤家寡人来说,真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味道。形影孤单,孓然一身,就这样度过了人到中年万事忧的中年。
      好不容盼到开放改革了,人们又说你是农村的土八路,给人朝不起,什么的晋升,什么的好的事情,似乎和我绝缘。惺惺惜惺惺。千虚不如一实。我的思想与众不同,我也没有那些“口角春风,阿其所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说话耿直,容易伤人,我更不喜欢阿谀奉承,拍马屁的事情,不会做,也不想做,所以总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孤雁,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地在孤单地飞行。由此形成了自己孤独的性格。一晃又是到了雨中黄叶树的退休年龄,我也不想再在那混沌的世界中行走,一心一意地退下来,随心所欲地度过剩余的时间。原来以为能娶上一个比我小得多的太太,可以安度晚年,谁知道,我们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热充于生意,我一窍不通;她喜欢生活,她是个生活的能手,煮得一手好菜,可是,我是一手不沾阳春水的懒汉。但是,事情总是要两面看的,太太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她的心底是善良的,对我尽管语气粗暴,但是还是一心一意地向着我,这就足够的了,陶渊明归去来兮,苦在囊空无银,可现在我的是个富婆,生活绝对不成问题,虽然我没有经济,但是,三餐好的总是不成问题,这样就给我创造了孤芳自赏的条件。苏格拉底有一句名言:不好(只是性格不同吧)老婆,会成为哲学家。那就让我成为一个哲学家吧,用哲学的头脑,更好的思考人生。
      魏晋时期,为什么这么多的隐士,是因为在封建社会里的知识分子,他们与当朝的统治阶级合不来,但又没有能力反抗,那只有用归隐来表示反抗。现在,我已经是鹤发鸡皮,庞眉白首的年龄,量你也没有什么能耐去做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了,司马迁宫刑后,他就写出《史记》,虽然我没有他的伟大,但是,静下来,静静地思考人生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何必忌怕孤独的呢,一个人,可以自由遐想,可以天地任我行,这样好的事情,怎能轻易地放过的呢,佛家的“无念”,道家的“无为”,都是告诉人们要顺应自然,不要强求和执着,心情放下来了,不去强求什么,自然就什么都可以得到,正如老子所说的“无为就无所不为”,那不就是这样的意思吗。
      君子身怀才能是为了有所等待,积蓄德行是为了有所作为,不是恰当的时候不显现,不是知遇的国君不侍奉。困厄或显达任凭所遇,出仕或是隐逸无所挂记。隐居静处,就作隐逸的表率;出仕做官,就成为元凯那样的楷范。或是把神思用在著书立说上,或是把功勋刻在国家的宝器上,道路不同归处一致,他们达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让我们读读刘荒田的一席话吧:“阁楼与我的启示倒是极有价值的,那就是:把诗重新放回内心,让它滋养灵魂,提升品格,而不是靠他赚取世间浮名实利。”这是一句多么好的警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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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如此清楚剖白自己的人不多,读之很感慨!自由先生保重!
      美华文学论坛感谢您的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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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萧大哥一样,我读完整篇博文深为感动,“能如此清楚剖白自己的人不多”,的确是这样。我自己也生长在这个时代,很理解。自由先生是个坦率耿介的读书人,我深为敬仰。
        邓治
        不可吃尽不可穿尽不可说尽
        又要懂得又要做得又要耐得
        ——山西乔家大院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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