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在事后396天,我才打开尘封的记忆,而且是因为凛子的文章里提到了那些熟悉的地名:贵州施秉、镇远古镇,杉木河。但是,那一幕幕,无论再隔多久,它们都不会淡忘。此刻,清晰的,如放电影似的,毛泽东文学院同学杉木河漂流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我眼前……
那天,阳光像小花猫,在云朵间躲来藏去。赤脚踩在清凉的水里,特爽!男生女生在车上就结好了对子,我的搭档是枚,一个如来佛般笑容可掬的男生。当我傻乎乎地踩水直乐时,枚已经替我租好或买齐了全副“装备”:救生衣,白衫短裤,防水雨衣,杉木棍,舀水瓢等等。说实在话,我还从来没漂流过。所以当枚把租来的橡皮筏划过来,拉我上去时,我怯怯地问了一句:“不会有事吧?”枚笑了笑说:“放心!玩漂流我可是熟手!去年暑假,我组织单位职工就在这儿玩过。”上筏时,我一脚没踩稳,筏子剧烈摇晃了一下!我吓得叫了起来!枚忙扶住我,要我和他面对面坐好。“记住,把腿放平。大浪来时,不要乱动。有我在,没事的。”枚的安慰总算让我的心放了下来。
开始一段漂流,水面落差不大,我不仅能学着枚的样子划桨,还能瞅空欣赏沿途美景。两岸重岩叠嶂,郁郁葱葱。蓝天,白云,丽日,青藤蔓,黄皮筏,白汗衫,河面被点缀得色彩斑斓。“船桨”激起的水花似抱团的孩童,“哗—哗—哗”,一路哼唱着歌谣。偶尔出现螺髻似的小岛,岛旁一舟,使人想起“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境界。其实,那舟的主人可能是一对恋人,禁不住寻幽的诱惑,撇舟上岛去了。潋滟水光,孤舟轻摇……
渐渐的,水流急快起来了!有时一个浪打来,简直要把船打翻!同学们乐得寻找刺激,越是在危险的地段,越是挑起“战争”!“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忘记了危险,积极投入“战斗”!哈!“炮弹”击中了燕子,她气得“哇哇”大叫!护“燕”使者祝君挺身而出,兜头一瓢“霰弹”从天而降,打得我晕头转向!“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发下“毒誓”,咬牙“雪耻”!怎奈势单力薄,眼看败局将定!枚倒不慌不忙,带着招牌似的笑照样划船,不急不缓地抛下一句:“不是不报……”枚的下句还没抛出,就听得燕子一声“惨叫”,一个巨浪劈头盖下,她和她的护“燕”使者同时不见了身影……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浑身湿淋淋的燕子和护“燕”使者先后钻出水面,把翻了的皮筏扳过来,狼狈爬上筏子。状如“洛神”的燕子,粉拳对着祝君就是一顿“好打”,边打边“哭诉”:“你不是说漂流是里手吗?我看你是称里手!假里手!”“内战”爆发,枚冲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让两只筏子靠拢。祝君满腹委屈,嘟嘟囔囔:“我也是第一次漂流呢,谁知道会这样?”我们,一边忍住笑,一边帮他们舀去筏子里的积水。
漂流了一两个小时,腹中早已空空。防水衣早已不防水,浑身水淋淋的。那大都是“战争”留下的“后遗症”。这时,前面出现了一片平缓的沙滩。沙滩上搭着两个简易木棚,烤鱼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肚子里“空城计”闹得更厉害了!枚说:“上去吃点烧烤吧。” 上了沙滩,才发现,已经有好些同学在大快朵颐了!同学越聚越多,两个老板都有点忙不过来了!往往是一大包食物才烤好,马上就风卷残云般吃得一干二净!枚呢,挺“绅士风度”,把“抢”来的食物立马分一半塞到我的手里,惹得同学们笑着起哄。枚只是笑盈盈的,不接他们的话茬。
吃饱了,笑足了,我们继续上路。虽说后面险情迭出,但我们都安然无恙漂了过去。其中有一段,就像乘过山车,我的心揪得紧紧的,在浪里风驰电掣,一不小心就会撞上礁石!被撞得鼻青脸肿或翻船落水的,几分钟之内就有好几起!
终于,漂流接近尾声。河面又像开始时那样迂阔。耳畔传来悠扬的萧声,循声望去,崖间山道上,一位着苗装的小伙正聚精会神地吹奏,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对面花丛中,一位身着盛装的姑娘亭亭玉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要不是绿树间晃动的摄像机镜头大煞风景,真让人疑心是身处仙境呢!
我们放下杉木棍的船桨,仰卧筏上。筏子从流飘荡,任意东西。“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九百余年前,苏轼的朗吟有犹在耳。而今唯河上之清风,与山间之萧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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