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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甕公外傳》第二章(之9)甕公失落相依為命的酒甕

    且說張月妹看著甕公契爺退進香閨的背影,她還沒有從他狼狽舉動出來,想告訴契爺的滿心喜悅也被凝固,站在低矮的地窖裡一下子進退兩難。她朝房門張望,等候契爺出來。她為不解契爺適才的舉動納悶,呆如木雞的樣子也實在滑稽。約莫等候幾分鐘,還未見契爺出來,她心好生好奇!因此,她如捉愜小女孩三寸金蓮步式悄悄的走到房門口,依靠房門小心翼翼朝姐的地窖「香閨」窺視,想知道契爺究竟搞「甚麼鬼」?但剎那間心靈給眼前的景象佔據了——姐香閨灰白色紗帳左右掀開,一床整齊的粉紅色被褥枕頭似紋絲未動過,一如姐捉愜式面命悄悄耳語契爺。接著,她望到姐說的太極劍好像移動過,劍鞘卻躺在姐的枕畔。而甕公契爺整個身子跪坐床下石屎地上,身旁就是姐的梳妝櫃,梳妝台映照契爺的背影,一把太極劍放在梳妝台上,劍刃鋒芒畢露,照眼的閃爍寒光,契爺整輩身子顫巍魏的…

    (太極劍…就是姐講過的諒山仙師太極劍?姐投諒山和背叛仙師的太極劍,契爺裝醉講江湖的太極劍?…契爺昨夜在姐香閨怎樣呢?契爺昨夜在地窖練太極神功嗎?顯然契爺舞過太極劍練神功…噢…姐,妳同我契爺私通太極功無化假,但給細妹丁出了謎語讓我猜中八九分嘍…姐,契爺此刻不是醜死鬼,我契爺好像樂極生悲啊姐…)
    張月妹也心如電轉,奇怪契爺的舉動,為自己靈感了契爺「樂極生悲」,窺視契爺的女孩心理也給一個莊嚴心思感動,一下子未知何去何從?適才,姐耳提面命的捉愜意思已化作虛無,她腦海一片空白,依靠門下的心情變得支離破碎了。她好想再叫「契爺」又不敢,祇好靜默守候契爺和等待契爺突然跪坐「為甚麼」?等待了約莫五分鐘不止,見到契爺沒有絲毫動靜,背影依然顫悠悠,如似聽到契爺抽泣聲。

    「契爺…」她終於忍不住輕聲叫喚一聲契爺。
    但眼前契爺仍然無動靜。
    「契爺怎呀!…」她又叫了聲。
    但眼前契爺仍然無動靜。
    她終於躡手躡腳走進姐香閨了。

    張月妹站在契爺甕公背後,終於望清楚契爺跪伏的身體顫動,終於斷定契爺「樂極生悲」有緣故。為何呢?她整個心魂給撼動,能想說話的衝動都沒有,呆笨地守候契爺的舉動「為甚麼」?

    「契女,快叫妳姐來。」契爺終於說話了,但沒有抬頭。
    「契爺怎呀!?」她聽到契爺說話,愈奇怪他的動靜。
    「死妹丁,快叫我大妹子來!」契爺沒有抬頭望她,話卻狼狽。
    她的驚奇變成驚訝了。但見契爺整副腰身愈曲彎下去,右手把握著相依為命的酒甕頸椎,沒有非常熟悉的甕肚子。契爺舉起左手做了個命令的指示,卻沒有抬頭的意思,整副腰身仍然顫悠悠。

    「甕公契爺,到底怎哪?」張月妹驚訝道。
    她終於見到契爺抬頭,望到他腳底下放著三兩片酒甕的破瓷片。
    (哦!…契爺…) 她才驚悟了契爺究竟「為甚麼」?如驚弓鳥跑出姐香閨。
    她打心坎處驚異契爺的哀傷樣子已經「為甚麼」?失驚無神衝向地窖階梯,留下長串的「督督督督督督督督督」彷彿長串的地窖歎息聲,圍繞甕公契爺跪坐的腰身盤旋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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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细致的笔触,让人好奇、生畏、屏气心惊。在最后,方知原委,为的是酒瓮。瓮公的悲伤的情绪,这里被描写得出神入化。瓮公之名,跟酒瓮一定缘分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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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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