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改衣是我自己一个人做,后来老李看我忙也要做,我就在地板上教他改衭子,改裙子。哥哥知道这情况后,马上送了一張一丈多阔两丈多长的长飯桌给我们做裁床。我们自己也买了一部手提电动衣车放在主人睡房。这就是最原始的改衣工場。这張飯桌裁床直到如今还陪伴着我们。这也象兄嫂对我们的关怀一样常伴我们的左右。 老李这个在中山大学读化学的人就做了我的徒弟,但在这个徒弟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时候,他却忘了俗语讲的“一日为师,终生为师”的教导,却说我当年教导无方。事实上我也不如他,我改裤子总要复两次尺才下剪刀,但他卡擦卡擦几声就是几条衭子,也真是艺高人胆大。有时我对他说,要小心点,但他却说,不怕,錯了你也会弄好,真令我哭笑不得。 洗衣店的工作,天气涼时,日子好过一点,天气热时,人就象从水塘中拎上来一样,浑身湿透。在洗衣店除了吃中午飯时可以坐外,其余时间就一定要站着工作。忙的时候会从8am一直站到9pm或更长的时间,初时的滋味真难受。但老板夫妇也一样工作,而且他们还是7am开门工作的,所以我也只好咬着牙学站了。来美国工作,真的要学会站才可以学会走。当时洗衣店己有一个韓国女人取衣服回家做,而且手工非常好。我在查衣服的时候也学会了许多东西。在美国的洗衣店都有改衣服务,改的衣服各式各样,千奇百怪,从缝扣子到改新娘衫。当时补的西装衭子,有的真可以和当年国内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比美。因为一套西装往往外衣还很好,但衭子却烂了,所以老外老就将衭子补了又补。在初改衣服的时候,老李指示,只要衣车能车的就要答应做,不懂回家才慢慢研究。这样慢慢我由一个只会改简单衣服的人,学会了改西装袖子、领子和女装的晚礼服……等等。但新娘衣服老板娘始终不敢让我做,这也意味着我无法单独为这洗衣店改衣。新娘衫好象是我无法跨越的一座大山。在店工作时,看着店前掛着的新娘衫,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改就好了,想着想着就大禍临头了。一件沒有装在袋子里的新娘衫,也许与我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在我转动掛衬衫的架子时,她竞拉着衬衫的袖子向我走来。这情景惊得我目瞪口呆,我停了转动的架子,走去一看,新娘衫的裙子被拉破了。我捧着破了的裙子不知如何是好!这不是怕赔偿衣服,而是怕影响店的声誉。老板娘看后没有责骂我而是建议我们自己出錢买一块同样的布料将那破的换下来。我和老李差不多走遍了马利兰州的布店才找到合适的布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新娘衫的裙子弄回原来的样子。老板娘看后很高兴,并在不久将那原改衣的韓国人辞了,让我们包起了店里的改衣工作。这也是不破不立,塞翁失馬、安知非福吧? 我和老李两人在洗衣店做两份工作,儿子、女儿课余时间在同一肉店工作,以解决他们的零用和供他们共用的小车,初时儿子的手对洗洁精过敏两只手掌烂到红红的,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叫他休息或换別的工作。但儿子说:这里工作地点离家和学校都近,有利读书,而且老板也好,并说用了老板的药己好了许多,叫我不用担心。孩子肯吃苦,是令人欣慰的。我也就让他们在社会中磨炼成长。说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了有一年老李因过度劳累,腰患复发不能工作的那段日子。老李臥床不能上班,为了保住他的工作我和老板分担了他熨衬衫的工作。那时我不会开车,儿子上学时就送我上班,下班多是乘老板下班时的順风车或老李忍着痛接我下班。晚上他也要拿起剪刀完成他的工作。那时儿子曾担心地问我:妈,如果爸爸不能工作怎么办?我坚定地告诉他,只要爸爸休息好是会康复的。面对老李来势汹汹的腰病,我也非常担心。两个孩子分担了我的家务,不会做針线工作的女儿也学帮我挑衭脚,记得她挑的第一条衭脚是不合格的,我重做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衭脚,而是儿女的孝道和家庭的力量。我们一家人风雨同舟,渡过了那段艰辛的日子。老李康复后熨衣时都要戴着护腰带,这护腰带浸透着老李的汗水,直到离开洗衣店后,他才得到解放。那日子我早出晚归,改衣的工作每天都在凌晨3、4奌才完成。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渡过那两个多月的时间。美国、金山并不是遍地黃金,每个銅板都浸透着我们的汗水和泪水啊! 我们 一家人胼首胝足,虽过着“月月清”的清贫日子,但总算在馬利兰州生存下来。直到有一天老李带我去买一件外套,我们的改衣生涯才有了一个重大的转机。那次我在时装店看到了一件合适的外套,在鏡前比划着总覚得袖子长了点。店里的经理走来告诉我们,说店里有改衣服务。老李微笑地告诉她,我们自己是做改衣工作的。经理听后,似乎眼前一亮,说他们也需要一个改衣服的人。当我们买了衣服后,经理交了几件衣服让我们回家試工。这真是喜从天降,令我们兴奋无比。但回到家中一看却是几件己被改坏的絲貭女装外套,这是十分困难和麻煩的工作。但我和老李深知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机不可失。我们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将衣服改到合自己的要求为止。当老李将衣服拿回店后,经理非常滿意,并议定店里帮顾客量身,我们每周一和周四去取衣服。酬劳是我们与顾客的交易,店里只是中间人。这令老李非常满意。从此我们有了自己的自畄地,并在后来扩展到老李在我们附近商場一间叫“casul corner” 的时装〔这店10年前是全国的女时装连鎖店〕逢周二、周五6pm-7pm在那里帮顾客量身。周三周六又到另一时装店站班。工作变得非常忙碌,但也异常兴奋。我有时问老李,在没有顾客改衣服的时候你如何打发时间。老李说:他在心里唱粤曲。真是苦中作乐。因我们改衣服态度认真,绝不为賺快錢而马虎了事,做到一針一綫都要为顾客負责。所以顾客渐渐多起来,她们不单当时买的衣服要改,旧的也想改,她们的家人也想改,但又不好意思拿到时装店。老李就将家中电话号码给顾客从而另约时间、地奌。那时读大学的儿女怕老爸英文不好,总将时间约在他们的课余时间,分別带老李上门帮客人量身。因为孩子们担心語言不通会产生误会带来麻煩。我们这种全家出动,团结一致的工作精神,常得到老外的贊賞。直到老李在改衣服上和顾客可以完全沟通时,儿女才让老李单独去接衣服。那时家中厨房有一小小的留言板,在我们上班时,孩子接到电话后,总会在畄言板上写着:“爸爸明天下午6时有一女人在时装店等您” “爸爸星期天有一女人约您到她家” 我们下班回来看到这些畄言,真是笑死人。有时忘了擦掉畄言,被黄老师等雀友看到就笑老李,呵!呵!老李你的艳福不淺啊!大家取乐一番才开場。这样慢慢地我们有了自已的顾客。那时白天在洗衣店工作,晚上才能用一点时间搞自畄地,工作到凌晨2、3时是常見的事情。我嫂嫂曾建议我们开一改衣店。但做生意风险大,而洗衣店有一份固定的收入,能令两个孩子无后顾之忧地读书。能让儿女在美国学业有成是我们到美国的目的,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直到儿子在马利兰州大学取得了电器工程和电脑工程两个学位时,女儿又将在次年取得同样两个学位时,我们才离开洗衣店自已出来闯世界。但这也意味着我们失去该洗衣店的改衣工作。老李和我知道要闯必須再找洗衣店的改衣作为基石,这是稳步前进的正途。儿女又帮我们查黄頁找洗衣店。皇天不負有心人,有两家洗衣店要換改衣工人,我们又合格地頂上去。那时老李每天都跑一次洗衣店,在特別的时候还要跑多次。傍晚又要到商埸站班,这时已有許多顾客上门改衣服了。本来专心坐镇負責衣车,針綫的我,在老李不在家的时候无法应付客人和接电话。学生时学俄文的我,只好临急抱佛脚,請儿女将改衣常用的几句话写出来。自己死记硬背下来,又将衣服的名称列下来以便写发票。这样加上手口并用竞也能应付老外了。其中最麻煩就是客人来取衣服时怕听錯名字,怕弄错了。后来我在门前放了一本部薄和笔,请客人写出他们的名字,对号入座万无一失。虽然麻煩客人,但他们知道我不懂英文也非常合作。老李也认为我这个笨人笨方法很管用。在岁月的磨炼下,我这个没有語言天份的人也可以在电话里与客人預约改衣的时间,对此我也为自己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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