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重 山

                             悼 陈 江

    陈江先生是我的老师，又是我的病人。早在上一世纪七十年代，还是样板戏充斥的年代，他就批准在“宝安文艺”里发表我反映基层医务人员的独幕剧“李医生”。后来，我对诗词有兴趣，他又是我的启蒙老师。陈江先生病入膏肓时，我曾为他出过处方，但无奈，他就这样匆匆地离去。

    尺素凝停君去迤，笔仙精鹜⑴极，入颦思。襟怀倾盖⑵遇良师，憧憧⑶影，襞积⑷唱黄鸡。

    惊悉鬓毛欹，病肝犹郁勃⑸，木棉姿。寓形宇内⑹逐齐葹⑺，东逝水，穷达自吟诗。

    1，精鹜：陆机《文赋》精骜八极，心游万仞。精，神也。鹜，弛也。
    2，倾盖：路上相遇，停车而语，车盖相倾。谓一见如故。陶渊明《答庞主薄》相知何必旧，倾盖定前言。
    3，憧憧：摇曳不定貌。元稹《闻勒天授江洲司马》残灯无焰影憧憧。
    4，襞积：（bì）指衣服上的褶子或褶叠的衣服。尤袤《寄友人》胸中襞积千般事，到得相逢一无语。此指胸中的纠葛和思索。
    5，郁勃：旺盛。陈三立《病起玩月园亭感赋》近死肺肝犹郁勃，作痴魂梦尽荒唐。
    6，寓形宇内：寄寓形体于宇宙之内。陶渊明《归去来辞》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
    7, 葹：抜心不死的草。

    才凝望着你的书信，君就去得如此匆匆。承蒙你的启迪，致今犹记在心中。淡淡的君子之交，在报上才知到你的行踪。胸中憧憧的倩影，襞积地遥望报晓的天空。
    在你病入膏肓的时侯，虽然给你提过处方，但你对疾病的郁勃，像木棉树一样令我怀想。你已走完沉浮的一生，在东逝的流水里，穷达都可以自由地唱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