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看张恨水的书改编的电视剧《纸醉金迷》,剧中的三个女人抗战时在重庆迷失流离,也看得我入迷。很久没有熬夜看电视剧的我,又睁着眼,对着屏幕到深夜两点。
最早知道张恨水,是十几岁时候,偶尔借到一本《啼笑姻缘》,一读之下,就被迷住了。不觉随着风流公子樊家树,走进了茶馆人群,听了凤喜抑扬婉转大鼓书,油然心动,如痴如醉。后来又如那个公子一样,忘情地跟在她的后面,追随着她的身世。没有想到,一个说书式的通俗言情故事,竟有这么好看。这个富家公子和小家碧玉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把我颗心搅得七上八下。这个小女人后来居然忘恩负义,委身于一个粗鄙不堪的军人。我为樊家树感到不值:小人家出身的女人,就是庸俗,势利,懂什么情义。一会儿我转而又对樊家树不满:这公子专情自然是专情了,但未免太痴,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值得吗?都说女人骨头贱,男人的骨头也没有几两轻。
我还读过《魍魉世界》,对内容印象就不深了。大学时的现代文学史课,没有评讲过张恨水,只在背景介绍时把他归到“鸳鸯蝴蝶派”里,抽了一通批判的小鞭子了事。
几年前看到电视剧《金粉世家》,才又把张恨水带回记忆里来。电视剧里充满金粉的华丽和栀子花香的故事,让我又重新领略了张恨水的魅力。
所谓“恨水”,乃源于李煜诗句“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大学一个同学曾经告诉我,张恨水有此名,是因他爱谢冰心,而冰心不喜欢他,嫁给了吴文藻。张恨水因爱成恨,故为“恨水”。现在看来似是无稽之谈。冰心于二十五岁认识吴文藻,即1925年。张恨水从1914年就开始用这个笔名了。这在时间上不符,或许是哪个存心杜撰出来的假轶事。
《纸醉金迷》这部戏让我惊异的是,里面的故事和人物与今天的时代和人如此相似。乱世中的男人女人们。在时代瞬息千变的浪涛里浮沉。唯利是图的,货腰骗财的女人,一心想发财的投机家,以权谋私、贪污吃回扣的官倒,不甘清贫,贪图虚荣的女人,忘乎所以的赌徒等等,这一群穿着民国服装的当代人,演着六十年前的当代的故事。
张恨水写的爱情,不是梁山伯祝英台的化蝶式的爱情。他笔下的那些穿着大襟袄裤、旗袍的,充满风韵我见犹怜的女人们,她们有爱情,但在势利 面前,最先放弃的,往往也是爱情。他写出了公子小姐们的可爱,也写出了他们的可恨可悲。当看精心打造的,动人美丽的爱情,在金光闪闪的诱惑和委琐鄙俗的小恩小惠面前突然崩溃的时候,我会体会到一种深深的悲哀。少女的美和纯真,犹如花香,在一阵风雨之后,变得渺然无痕。
2009年6月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