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十二支红酒的恩義[/B]
刘波
一
春天在左岸
女人们用眼神抒情
夏天在右岸
男人们用手臂艳遇
酒瓶导游塞那河
扯下画家的油布划船
载你去艾菲尔铁塔
转动多余的钢管跳艳舞
用钢币打成饰物
我在波尔多的原野深耕细作
你的乳房挥汗勃艮地的晨昏
古堡的狐狸从童话里钻出
因为你的诱引扮演稻草人
驱赶飞鸟
此刻的葡萄有点酸
二
薰衣草从你的小腹燃烧
葡萄秧肥沃我的梦境
进入你的子宫
和岁月相亲相爱
呼天抢地
退引江湖
从此专心酿酒
调低天空的身段
化身一丘玫瑰
为葡萄的血液添香
三
酒窖是我的家园
用你的呼吸雕一张时间的大床
琥珀色的夜晚
像你解散的长发
屏息守神
一头小牛在安息日的瓷器上跳舞
在祈祷日打成麦子
奶酪裹着白云聚会
燃动圣诞的烛光
草苺携带蘑菇
唱着花腔的歌剧
为爱情的甜品谢幕
四
采摘我
你的红唇放飞雨季
圣洁的裸足揉碎我
榨汁鲜艳
你的爱抚让我发酵
从一到万的数量单位
满是夏天的火热
心疼你
密封你的祈祷
五
开一瓶红酒
被上帝的光照见
啜一口红酒
交换基督的血
举起一个空杯
邂逅一个女人
醉倒在星空
从大海策马
六
尝一口新酒
公主在血管里旅行
天天是自发的狂欢节
蚂蚁啃我心脏的骨头
酸麻沉胀
你动如处子
不忍心我的忧伤造反
爱语平息24小时的斗殴
七
年年我都在你光洁的胴体上修枝
从你的高贵和幽雅培植红土
和风雨做爱
电闪雷鸣
爱琴海涨潮小腹
拍打哥特式的教堂悠扬
我的马车在下午6点钟准时到达
橡木桶滚动你的子宫按摩
新酒长熟
用热爱和祈祷亲吻你
拼写给神的邀请
我总是忏悔
总是期待
大事小事离不开神的参与
八
红酒是爱情的掮客
用空酒瓶数落星星
我一次次死而复活
带着牧羊犬打猎
肥育牧场和牛羊
我的女人
斜倚红酒的橡木塞上怀孕
等待被拔出来的狂喜
她的裙子从天而降
双胞胎的儿子延伸绿地
我的儿子们
一个将是国王
享尽人间富贵
一个成为乞丐
担当所有痛苦
在红酒里重逢
彼此介绍自己的女人
九
启封开瓶全是神圣
宝石的红
如同处子的血
她们超过我的血液浓度
我用鹅毛长笔
在羊皮上书写圣经
盛宴延续畅饮
庆祝上帝
庆祝自己
然后忘记自己
我们彼此端着对方摇晃
使用宫廷里的一切繁文缛节
说许多客气的废话
呕吐一切假贵族的毛病
用手指勾通神
读懂一生
十
天空的月亮是你的
足以养活一个冬天
勾兑你的喜悦
像一粒饱满的葡萄射中我
用安详的死亡
照见我满身尘土
孤独 疲惫 口渴
俗不可耐
请放心饮用我
我剩下的全都是爱
请让我饮你
你的眼睛是水的源泉
我从1848年骑马而来
在你的门前扔下盔甲和剑
倒在酒瓶里归家入寝
为你昨天的微笑
帮国王交税
十一
男人从红酒里摸索未来
女人则在宁静中饮着过去
辨认走丢的高跟鞋
红酒里挤满女人
在未知的男人里行走
我在存衣间等你
右手是你的裘皮大衣
左手是钢琴独奏的壁炉
自我氤氤消散
溺酒而亡
在雪茄的上游沉没
标签是维多利亚的脸
十二
神的恩赐
是品尝到爱与觉知
如果你喝尽杯中
如果你喝光我
就可以在47街的拐脚处找到我
如果你留下半杯
用你的爱惦念我
就可以觉知到自己
头发上的第一老去
你在哪里流淌
我的深爱
你从哪里动身
居然回不到同一杯酒
搀扶我
颠三倒四回家
身体如酒瓶
奉命陪我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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