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遇故知
人生三大喜事: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今晚我们怀着愉快,期盼的心情,迎接來自加州的亲人“木工” 和他的朋友,两个家庭共八人。为了不耽误出发,上午我叫女儿早点接放在我家的孙儿回去,下午六时半左右,我们去接上黄玉如老师,一齐前往华盛顿DC。约定在岑秀芳经营的“新潮”攴館,会見木工他们一行。 今年馬里兰州的冬天特别长特别冷,3月底,大地本该回春,却下了一场厚达3英寸多的雪,一切似还处在冬眠的状态。这几天开始转暖,微风吹来,送来春神的耳语,春的脚步声近了,尽管跚跚来迟。住处一带还没有迎春花和氷仙的蓓蕾,但在前往DC的路上,看到一片片鹅黄的迎春花,一丛丛的水仙花。也许这个冬天太长了,花儿们在地下蛰伏得大久太闷了,稍一暖和就急不及待地往地面窜出来。远处,早开的樱花,云一样盘踞在树顶,嫩绿的柳枝随风婀娜多姿地摇拽。在美丽的春天的门口,迎接亲人是多么的快乐! 我们到达“新潮”攴館时,老板秀芳正在忙碌着,迎客的桌子己佈置好。但木工他们迷路了,要迟半个小时才到,看着不断进來就餐的客人,黄老师叫秀芳不要管我们,先侍候好顾客。秀芳说:她会安排好的。我知道,她宁愿少做生意,也不让别的客人占去那几桌,她要用来招待老同学。秀芳和“木工”是黄老师半个世纪前的学生,而黃老师,早在20多年前,是老头的“麻雀教练”。再说远点,黄老师一家与我的家公“老椰子”,上世纪30年代已结下深厚的友谊。黃老师淵摶的知识,幽默的谈吐,令人如沐春风。她是令人敬佩学习的长者,不是台山人,却为台山的教育事业付出了毕生的精力,如今桃李满天下。她的思维和动作都敏捷,一点都不象80多岁的老人,实令人欣慰。 8时半左右,木工他们来到了。看到两对年轻的夫妇带着四个俊美的孩子〔木工还有一个美丽的大女儿,正在上大学,没有來〕进门,喜出望外。他们师生握手相拥,兴奋之情难一言表。秀芳与木工没见面似乎40多年。我2011年在旧金山湾区的“李家园”餐馆見过这位老邻居和小学弟〔他比我小10年〕。 木工和黃老师、秀芳这些他乡故知,一坐下就暢谈往昔,话题都是我熟悉的旧地和故人。教我想起了童年的台城,西岩路,东华路,东华路幽深的小巷,热闹的街市,还有水塘。那时候,我要去街市,必经过东华路小巷,木工楼下的花棯树〔番石榴树〕、木瓜树、龙眼树和鸡蛋花树,总会令我停畄片刻。对着碧绿的花棯和黄灿灿的木瓜,饞嘴的我,总是想着:我家有这样的果树就好了。此刻,我想对木工说,那时要是认识你,你让我摘些果子或鸡蛋花,该是多么美的事。不知那些花,那些树,现在还在不在?至于我心中珍藏的明镜——有如400米椭圆形跑道一样大的美丽水塘,一年年变小,变丑陋,却是我目睹的事实。我读小学五年级时,从事华侨工作的大姨组织侨眷办了一个养蚕场,她在水塘边栽种了许多作为蚕的食量的蓖蔴树,把每天浇水的任务交给我。每天晚饭后,夕阳西下时分,我一边给蓖蔴浇水,一边将瓦片抛向塘面。功夫不負有心人,蓖蔴长得比我还高时,抛瓦片的技术也非常了得。瓦片离手,看着它先像箭一样快再像鱼一样跳跃,直达水塘中央或更远一些,感到无比自豪。后來,大姨又吩咐我採摘蓖麻叶,送到养蚕场去。我就此认识了蚕菌,蚕宝宝,那可是极可爱的小动物。还有一件难忘的事,为了给蓖麻树浇水,我从东华路小巷进入,从西岩路小巷走出。西岩路小巷前的塘畔,不知谁在地上插了一根光秃秃的木棍,过了不久,棍子竟长出了嫩叶,教我惊奇万分。一两年后,它变成了小榕树。我是一天天看着小树长大的。充满神秘的大自然如此迷人,在我幼小的心灵畄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我们在兴高采烈地谈笑,谁也不注意时间。时钟不客气地指向9时30分,餐館打烊的时间到了,老头怕影响員工下班,提议到此为止。但秀芳说没关系,木工也不愿结束,说再聊十分钟。最后,我们依依不舍地握手告別。 2015年4月7号,一个令人难忘的快乐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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