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浇浇那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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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浇浇那冷雨》
         浇浇那冷雨/劉荒田
                   2008-10-21香港大公报
 
 
    《聽聽那冷雨》是余光中早期的經典之作,對著一窗飄忽的雨絲,不期然想到它。今天下午,上班前,又下起雨來,遂想,冷雨止於聽,儘管是類似寫《虞美人.聽雨》這一不朽詞章的蔣捷那般,身在客舟,水汽氤氳,雨絲撲面那般真切的聽,也畢竟是隔。今天,乾脆去澆吧!於是,穿上晴雨兩用夾克,提一把結實的傘,走進雨網去。
    傘沒打開,故意的,卻很快後悔起來,冷雨夠嗆!全身被好幾層厚衣服裹住,卻擋不住自內而外的冷意。站在巴士站前,腿打哆嗦,雨刮到臉上,針刺似的。血液光顧對付內外交困的肉體,完全疏忽了內心,文思僵滯,一個字也想不出。馬上對余光中敬佩起來,他寫《聽聽》時才三十多,血氣方剛,卻不當落湯雞,緣由正在這裡。好在,在夾克布滿雨珠之前,巴士開到。我上了車,坐對空蒙的天地,傘擱在身邊,仍舊無所感。
    晚間十時下班,步下納山的陡坡,雨時大時小。我堅持不打傘主義,儘管雨狡猾地從帽子鑽進頭髮稀疏的頂部時,很嚮往傘的世界。一把傘,就是自己的天空。帶著便攜式的一統天下行走,比讓凜凜雨刀以不太殘忍的力度凌遲好過一些。不過,馬上被遺憾取代:為什麼余光中「聽」出如許詩情,我的身體力行卻毫無成果?拖著大半截濕漉漉的褲腿,走到市場街的候車站時,恍然大悟:我的澆,致命的欠缺是沒有情人在旁。余光中文的華彩樂段,恰在這裡:「三輪車的油布篷掛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篷裡的世界小得多可愛,而且躲在警察的轄區以外,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盛得下他的一隻手裡握一隻纖纖的手。」
    馬上,街上的情侶們雄辯地作了印證,一對對,要麼共一把傘,要麼同披一件雨衣,要麼偎依著,躲進候車亭只有一英尺闊的屋簷下。啊,冷雨為青春而下,為愛情而設!設若你和戀人牽手,彼此都不把感冒當回事,那麼,澆一身冷雨,何其浪漫!男子因此理直氣壯地貼近她那劉海緊黏的明潔額頭,吻去珍珠般的雨點:女子因此更加嬌氣地以他的手和胸膛取暖。頂著雨,嘻嘻哈哈地行進吧!愛情一路開最美的花,為了雨的灌溉,這可是最豐沛最直接的水分啊!
 
1楼
文章不长,信息量不少, 散而不散, 小文见到真功底, 大家风范~~~
2楼
荒田在他的一篇作品中曾经说过
这样的一句话:“一个心中有爱的人其实是不苦的”。
“沒有情人在旁”,澆一身冷雨,是“腿打哆嗦”;
“若和戀人牽手”,澆一身冷雨,是“何其浪漫”!
这里说着的是“那冷雨”,读来更觉:这里也在说着“那文艺”。
没有爱情的文艺作品大多是苍白的,爱情是文学艺术中永恒的主题。
我忘记了在那里曾经读见过这样的一段话:奈保尔在2001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在颁奖现场发表获奖感言的文章,题目是《感谢妓女》。他的大体意思是,因为自己的单身,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妓女,奈保尔可以顺利地获得生理快慰,使他能够继续集中精力搞创作。
“愛情一路開最美的花”。读过荒田的《浇浇那场冷雨》之后,我就在这样地想了:没有靓女人就难来好作品这句话可能未必能成立,但没有靓女人就没有世界名著我就有许多许多的例子。哈哈。顺问荒田和在外各人安好!谢谢。

                                                             文刀
                                                         2008年10月21日
3楼
哈哈,文刀之评,风趣里透出文学的部分真理。
4楼
感谢冰花的欣赏。
5楼
看到伞和雨衣,想到我的一个伞梦,一会儿贴上,凑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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