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气质,说漂亮,谁都比不上咖啡厅里读小说的女子。也许刚过三十:好看得像山乡里无意中看到的一弯清溪,地图上找不到;也像一本买不起的初版旧书,书衣秀雅如新,站在书架前摸一摸翻一翻都甘心。那阵子我偏巧接了中环一家银行的翻译差事,三两天取原稿交译稿的空档里总爱躲进文华咖啡厅歇歇脚,好几回都看到她坐在同一张靠窗的座位读小说。有一回坐得近,我瞥见她在读毛姆的《魔术师》,猛然想起她的气质有点像书中的 Margaret Dauncey,受邪术蛊惑抛弃未婚夫嫁给魔术师的美女,亦贞亦淫,要生要死,从巴黎折腾到伦敦,终成寃魂。她放下小说浅浅呷了一口咖啡点了一枝烟慢慢抽了几口拿起小说接着读。窗外天色暗了,我收拾文稿会了账匆匆走出咖啡厅。那年年底翻译差事结束了,我到德辅道一家洋行上班,文华咖啡厅不去了,魔术小姐不见了,公余我埋头读遍英国传记作家斯特雷奇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