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之后的思索
一转眼“六四”就过去二十年了。二十年,当年的青年学生都已步入中年,就是当年出生的婴儿如今也成了青年,可是这件事在中国还是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二十年后的今天,一切都可以说是今非昔比,无论是哪一方面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多禁的现在都不禁了,唯独这件事还是一个禁区。可是禁来禁去还是禁不住大家脑子里会想。二十年过去了,但凡是中国人,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在海外,谁能忘记呢?谁能没有看法呢?不管他的看法是什么,是对是错,是有利于政府还是有损于政府,它都在人们心里憋着呢。无论如何这是一段谁也抹不去的历史,已经成为了我们这些三十五岁以上还活着的人们的集体记忆。
昨天我在网上看了一部ITVS拍摄的文献片“天安门“。这是我二十年以来第一次这样完整地看完了整个事件的始末,冷静的,不再愤怒不再伤痛的。
说实话,早在二十年前,我就不赞成学生这样在天安门闹事。自从文化革命以来,任何形式的群众运动都会让我联想到红卫兵,想到武斗,想到打砸抢,想到群情激奋的人群,失控的局面……。当然学生年轻气盛,社会上的不公正的问题激发起他们的一片正义之心,走上街头呼吁民众,用这样一种途径引起官方的重视,这肯定也是一种表达诉求的方式方法,但随后怎样与政府交涉怎样达到目的怎样结束却是需要高超的的智慧和技巧的。我相信当这些学生们走上街头,涌向天安门时,他们大多数都决不会想得到这样的结果。
而我们这一代人,可以说都是受共产党教育出来的,都只会用一种思维方式思考,都只会用同一种行为做事。我们口里高喊民主,却不知民主为何物,我们要求政府这样那样,却不知我们诉求的真正含义在那里。这就正如影片里一位先生所说,(我没记住名字)这就像一个被自己父亲教育出来的孩子不满父亲的专制而起来造反,他用父亲的手段打倒了父亲,然后再沿用父亲的专制实行他的统治,直到有一天不满他的儿子又把他打倒。起义,革命,暴力,推翻,打倒然后再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其实 我们的脑子里翻遍所有角落都难找民主二字。
在这文献片中我非常注意柴玲的片断,因为当时她是天安门广场上最坚定的坚持派。在五月二十几日,戒严令发布后,她主动找到美国一位记者要求被采访。她说(大意)她知道这次运动一定会失败,知道政府一定不会妥协,甚至知道政府很可能会采取极端手段,但是,她说,我们就是要坚持,就是要激怒政府,要斗争就要流血,我们要用流血来唤醒民众……云云。这是多么熟悉的台词,我们这一代人大概都不能会觉得陌生。一百多年前,谭嗣同就义前就是这样说的,所不同的是,谭嗣同是用自己的血,而柴玲却是想用别人的血!而最不能容忍的是,她逃之夭夭后,却在境外继续撒谎,(我当时也是被她欺骗的人群之一)继续煽动,欺骗全世界所有同情学生,同情手无寸铁的被镇压的人们。她利用了我们这些不明真相却愿意相信这样谎言的人!(注:六月四日凌晨,最后留在天安门广场上的三千多人中并没有她。)
仔细想想,我们这些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再算上那些解放时十岁左右的孩子,能占中国人口的百分之多少呢?我们这些已经五六七十岁的人都经历过毛的时代,都经历过全国就只有一个大脑的年代。我们每个人都不需要思考,一想就准惹麻烦,一思考就完蛋。等到我们能想点事了,想来想去也还是逃不出“革命”两个字。这也难怪,翻开中国历史,那一个朝代不是起来造反革命推翻来推翻另一个朝代,哪一次革命不是尸体堆成山血流成河?一次次的革命一次次的推翻让我们只记住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砸烂一个旧世界才能建立一个新世界。可是我们真的就只有这样一条路可走吗?我常常百思不得其解,最懂得中庸之道,最不愿意惹是生非的,在很多老外眼中最缺乏公益意识的中国人为什么却总是以造反革命为荣,并且信奉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呢?!
六四事件过去二十年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怎样来告别革命,怎样来用一种理性的改良的法律的手段逐步让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制度更加完善更加公正呢?我不懂政治,也不大想得出如何运用政治手段达到目的,但至少我可以想想如何让自己和你周围的人不要被任何宣传蛊惑所左右,如何让自己学会,并且提醒年轻人识别别有用心的政治骗子。文献片里的一位先生说得好,我们中国人不是缺乏美好的理想,不是没有对平等自由的追求,我们的问题是至今也没有找到一条适当的路。但是我愿意相信随着经济与政治制度的不断互动与改进,随着国民素质的提高,古老的中国早晚有一天会翻开这崭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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