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之初
我舅跟我小时侯给她唱山歌听并比作的 亲娘是一个岁数,比给我喂奶把我养大的亲娘大两岁,前些日子去了重庆歌乐山那的敬老院了。 解放前“白宫馆”,“渣滓洞”的所在,昔日革命者“含着眼泪绣红旗”的地方,今日听说是老人的天堂。烈士鲜血染红过的土地,树从必是郁郁葱葱,鲜花定是似锦长开。生活在那里的老人们想必能多看美好人间。
我舅的身子骨其实还是挺硬朗,但如今时代进步了,有钱的孩子能把爹娘送去老人“天堂”就算很不错了。我舅五十多死了元配,八十多离了“二婚”,现在人的青春小尾巴好长好长。去敬老院前我舅一人从重庆坐火车跨蜀道穿秦岭直奔西安来看看他最后的一个最亲的人---我妈。
我都劝我妈留我舅就在西安家里一起住不就得了,好像我姐不同意。听说美国金融危机,我舅前些日子走前还在电话里给我说,要是危机太恼火,他还有两万多块钱可以支援我,说得我眼泪立刻就盈了框。
我舅这一辈子,在我看来,真是很苦,爱家爱国爱子女,爱得自己全牺牲。打倒四人帮前,他在医药公司工作,自解放后,年年都是先进生产者,大多的节日都在值班,全心全意工作。因为我外婆二十多岁就死了丈夫,靠当个小地主拉扯儿女,所以我舅再努力也入不了党;入不了党,就当不了官;当不了官,就只能无私奉献。一个人无私奉献一回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都无私奉献,明知无发展前途还一如继往地无私奉献。一九七六年为了在乡下的我表姐能回城,五十多就拿一点点钱就退了休,把工作的机会奉献给“本来就在城里豪情无奈下乡再费尽力气回城里的女儿”。多亏党的人性化政策,让天下父女情深能在“牺牲我自己好了下一代”里充分展现。
我舅妈是个小学老师,但脾气特别古怪,抽很多烟喝很多茶,长的也像江青。我舅在他的家里,就像个小学生,有时还像耗子。我九岁在舅家住了几日,看我舅跟我舅妈说话,都是必恭必敬,就像小学生,我舅妈老都阴沉着脸。不过听外婆说:我舅当年,娶我舅妈时,也就是“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的那年,说我舅妈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一九六五年,我在舅家住过几把星期。那会我小,但我也有点明白我舅为啥爱值班。家里没有温馨,就想上战场。我和我舅还一起在他单位值过班。我舅虽说古板些,但对人都是热心肠。从他身上,我懂了毛主席给雷锋同志题词头一句的意思,但我不懂老人家为什么题词不“做词”,不照自己给全国人民题的词去做,他对和他一起打下江山的战友不光 “走狗烹”,还让他们永去。
一九七0年以后,我就没没在见过我舅,直到一九九四年。那是个金秋十月,我送父亲的骨灰进嘉凌江。一个雨过天刚晴的早晨,我走过一段相当长的泥泞,找到他的住处,七十多岁的他喜出望外,忙开他的防盗门,开了好长时间。走进我舅住的家,我快惊呆,里边就一个小床和一个破桌,他想找个杯子给我倒点水也找不着,但家中的防盗门功能不错。
我后来请我舅到我住的重庆宾馆去坐一会,顺便请他老人家在宾馆餐厅吃饭。吃饭前,他还不忘叫上我表姐(我表哥去出差了)。说老实话,那顿饭把我吓坏了,一位老人能那样吃,吃那么多。让在美国变成兔子的我惊诧。画圈老人那会刚在中国的南海画了一个圈。
快二十年过去,现在中国,该是:万里江山红烂漫,"不周山下红旗乱","战地黄花分外香",神州处处都是"圈”了吧?
6/26/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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