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的手法(五)     
早已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北岛的,兴许是8485年的时候的读者文摘上的这首古寺 
 
 
消失的钟声 
结成蛛网,在裂缝的柱子里 
扩散成一圈圈年轮 
没有记忆,石头 
空蒙的山谷里传播回声的 
石头,没有记忆 
当小路绕开这里的时候 
龙和怪鸟也飞走了 
从房檐上带走喑哑的铃铛 
荒草一年一度 
生长,那么漠然 
不在乎它们屈从的主人 
是僧侣的布鞋,还是风 
石碑残缺,上面的文字已经磨损 
仿佛只有在一场大火之中 
才能辨认,也许 
会随着一道生者的目光 
乌龟在泥土中复活 
驮着沉重的秘密,爬出门槛 
 
给了我莫大的冲击,譬如当年第一次接触的飞鸟集,我那时觉得这个东西适合我,我喜欢这种表达,后来才知道就是通感,这种通感包含了全部的意象,全部的抽象,全部的现代和后现代,包括百年孤独的那种魔幻现实。这首古寺是断了句又断了句的长短句,在以后的文章里我会再叙述他的节奏的表现,现在还是让我们看北岛的那首回答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冰川纪过去了, 
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 
好望角发现了, 
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整首诗最后一段是鸡肋,而且是败笔,跟前面的几乎格格不入,本来一气呵成的诗,到了这段让读者上气不接下气,可,这根本改变不了这是首好诗的事实。诗人的触角是最为灵敏的,不好听的时候就是神经质,可是放进一个潮起的时代里,诗人边成了永恒的灯塔,战斗中不被湮灭的锣鼓。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第一段的节奏是如此的铿锵有力,落地有声,那种全世界都知道的横行的歪理“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被他,被北岛第一个写进了诗篇,而第一段里哪一句不是警句?! 
 
 
冰川纪过去了, 
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 
好望角发现了, 
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第二段的逗号其实有两种含义,一种是表示诗的节奏的停顿,说明有加重的话后说,二就是逗号,起连接下句的作用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多么震撼人心的节奏,多么震撼的诗人的自信,多么青春的激情,想想我们的时代,看看我们的激情,难道都被投入了SEX?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信念是什么,信仰又是什么,真实的真情流露是诗人摧毁一切人心的怒吼!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真理就是如此,永远在少数人手里,然后在漫长的岁月里被唤醒,这是四句排比,每一句都针对着现实的弊端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这个节奏使得诗人的气魄让读诗的人有点喘不过气来,我相信所有中国现在爆发的能量,一定是以北岛这种气概为代表。 
 
 
 
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给最后一段划分节奏,我直接怀疑北岛在这里被突然打断了,10分钟后再回到写字台边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那种情绪,只剩下激荡的心。 
 
人性是无国界的,人性是共通的。所有成功的艺术都成功地表现了人性。 
 
 
北岛的这首诗让我一时平静不下来,不过,写了北岛,自然要写舒婷,那个我在年青时候称之为官样诗的人,看下舒婷的致橡树 
 
 
 
致 橡 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