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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原创

文章作者：Aihua

所属分类：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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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虎哥——与一位张子强哥儿们遭遇（下）》（小说）

文章内容：

　　　　　　　　　　　　　　　　虎哥（下）
　　　　　　　　　　　——与一位张子强哥儿们遭遇

　　　　　　　　　　　　　　　　－穗子－

　　　　　　　　　（本故事完全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能屈能伸，重拾河山

　　赌场上的大吐血，一下子把虎哥从“天堂”打回到人间。

　　从哪里摔倒，还得从哪里爬起来。

　　朋友的垫款，虽然说“不用还”，虎哥却把还款作为他生活中的首要目标。

　　大丈夫能屈能伸，从节流开源做起。

　　“节流”，就是要节约生活开支，吃饭盒，乘公共汽车，不上娱乐场所。要把身上每一个多出来的铜板都抖出来，先还朋友。

　　虎哥说过一句很感性的话：“这乘公车的感受还真好。我已经有十年时间没坐公车了，如今发觉公车既便宜，又方便，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坐公共汽车。”

　　我相信虎哥这句话是他的肺腑之言。

　　“开源”则颇费周章。出国前，虎哥已经把生意全部放盘套现，手头上已经不留任何“生财”工具。而今，一切要从零开始，可谓艰苦卓绝。

　　经济情况好的时候，虎哥是一位乐善好施的主，而今虎落平阳，生活拮据，江湖上的兄弟没有忘记虎哥的情和义。

　　一位受过虎哥好处的哥儿们，在华南某地一个小镇搞轻工业产品的生产，主动找上门来请虎哥帮他“行街”，推销产品。东西让虎哥自己先拿去，能卖什么价钱就卖什么价钱，买卖做成后只需要付给工厂一个固定的成本价就可以。

　　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和一股锲而不舍的企求之心，还有他以往那良好的社会关系网、白道黑道里众多朋友的关怀照顾，虎哥这“行街”勾当做起来还真的是驾轻就熟，水到渠成。

　　虽然没有受过任何现代企业行销管理的训练，“社会大学”的滚打磨炼却使他深谙拴住客户的忠诚之道，最基本的一条就是以“诚信”二字为导向的客户服务，不轻易作出承诺，一旦作出，便一诺千金，言出必行。有一次，国内某大航空公司急需一批小礼物作为春节促销活动的内容之一，签好了销售合同之后，工厂方面才通知因为来料成本增加，制成品的成本也得水涨船高，不然无法生产。

　　按照这个新的成本，和合同卖价差额无多，扣除了车马费，等于是白做。但是考虑到这是一个重要客户，以后还有很多销售机会，虎哥毅然决定以新成本价格向工厂下单。

　　这单生意虎哥虽然白做，他的信誉却为市场所认可，其后订单络绎不绝。帮工厂“行街”第一年，虎哥就净赚了过百万。不出三年时间，虎哥就还清了朋友的借款，重新轻装“钱”进。

◆铁汉可杀不可辱

　　虎哥的东山再起，看似容易，实际上也包含着很多的甜酸苦辣和计谋胆色。

　　有一次，“行街”来到了一位农民出身的企业家在某地黄金大厦顶楼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办公室。

　　在等待见面的间隙，虎哥亲眼目睹一批批科班出身的经理级高层人员在这位农民企业家面前低声下气，点头哈腰，唯唯诺诺。

　　等了一个小时，总算挨到了虎哥。

　　“有什么话直说，老板忙！”一位看似董事长助理的厮混向虎哥如斯说。

　　虎哥把产品样品送到农民老板的面前，“龙总，这是我们公司生产的聚乙烯活模，它的特点是…”

　　虎哥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龙总把样品朝着桌外像扔飞饼似地甩到地上去了。边甩，嘴里边吼着：“这是TMD什么次货，还能拿来卖给我们？！还有别的样品吗？没有就滚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以虎哥的血性子，换了一个年代和场合，恐怕就要和龙总刺刀见红，而今，他只是冷冷地和龙总说：“生意我可以不做，但麻烦老板把样品从地上捡起来，我这就走。”

　　龙总旁边的厮混听虎哥这么一说，傻了眼，“别罗嗦了，我给你捡起来就是了，走走走，龙总还有事情！”

　　“不！！！龙总，人，要有做人的尊严。龙总是大老板，我尊重你。我虎汉虽然不是什么人物，可是我也有我做人的原则，我今天不偷不抢，自食其力，正正当当地过日子，我也有我做人的尊严。我虎汉今儿生意可以不做，可是我不能接受龙总这种粗野的行为。我虎汉是跑码头的，三江四水，哪个角落不去？总不至于我虎汉把龙总今天的‘豪气’在朋友中广为张扬吧？！”说得斩钉截铁，气贯长虹。

　　厮混听了虎哥这番话，难以置信，眼神里似乎在说，“好小子，你今天不要命了”。他正要俯身去捡样品的时候，龙总张嘴了，“小张，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劳先生说”。

　　厮混出去之后，龙总从皮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把样品捡起来，冲着虎哥连声道歉。“我下面的这批人全是眼色派，没多少个是有骨头、有主张的，我就是佩服虎哥这样的汉子，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如不嫌弃，今后我们就是朋友，我们公司的活模订单，就全由虎哥包了吧！”

　　龙总边说，边把门打开，朝外面说，“小张，给我在‘龙虎泉’订个包间，我要和劳先生吃个便饭。”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虎哥的业务王国就是这样重新建立起来的。

◆维护尊严，矢志不移

　　整个对话当中，虎哥曾三番四次地强调，他虽非善男信女之辈，但办事在理是他今天做人的原则。

　　在商场打滚了这些年，虎哥几乎已经脱胎换骨。早年的匪声匪气，痕迹不多。留意了一下他的言谈举止，竟然毫无“国粹”可言（说实话，当地“国粹”之盛行，令人诧异不已。有时候听一些女流嘴里吐出来的三字经，核突之至！），倒是有一股铮铮铁汉之浩然正气。

　　贫寒的出身，低调的姿态，使虎哥常常被人误以为是有勇无谋的可欺之辈。

　　虽然如今生活已入好境，早年的生活形态还是留下了烙印。

　　“我，还是过去的我。本来就是烂命一条，最潦倒的年头都过来了，风光的岁月也尝试过，我本来就是‘烂仔’一名，今天我怕谁？即使是今天，路见不平，我还是随时可以‘开片’，就算碰上警察，只要理在，我都敢打。”当然，说这最后一句话，除了骁勇，还得讲实力；进了派出所，要有前门进、后门出的本领。

　　能言善辩的虎哥，经常受朋友之邀，以“大哥”身份出席“和头酒”，为江湖上的朋友协调矛盾，化干戈为玉帛。大前提是双方要有诚意，解决方案在理。

　　虎哥买房子，遇到烂尾情况，房地产发展商赖着十万块首期预付款不退。虎哥于是现身地产商的律师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告诉律师：“先生是读书人，晓得如何按照合同办事。我虎汉虽然不是读书人，在社会上打滚了这么多年，我也有我处理问题的方法。这笔烂尾的帐，已经拖了五个月，我再给你们一个月来解决，一个月还不按正常途径解决的话，我就只好用其他办法了。”一个星期内，律师亲自上门，把烂尾钱款如数奉还。

　　学校里，小孩之间发生矛盾。在春节前学校举行的家长会上，对方小孩的家长跟虎哥说：“我是新西兰回来的，如果你儿子继续欺负我儿子，我会叫监护人来对付他。”虎哥是这样回敬她的：“大姐，我儿子不对，欺负同学，是我没管教好他，是我的错，在这里，我要向你赔礼道歉，回去我会好好地教训他。不过，新西兰回来又怎样？我自己也出去生活过，也是从国外回来的。大家还不是中国人？别搬这个出来吓唬人。你要‘叫监护人来对付’我儿子，有点严重。我虎汉是吃软不吃硬的，你这样出言威胁，会把事情弄僵，到头来，吃亏的恐怕会是大姐！”一席话，说得理直气壮，对方的家长忙陪不是。

◆天下父母心

　　听虎哥的故事，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以他今天的经济情况，要买一座豪宅自住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什么要租蛮子的公寓？

　　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虎哥朝蛮子瞟了一眼，解释说：“还不是因为小孩的学习。”

　　虎哥坦诚自己是半个文盲。小时候，坎坷的命运剥夺了他读书的机会。而今自己生活环境好了，决心不让小孩重蹈覆辙。正好蛮子房子所在的区域分配的学校比较好，有条件的家庭都喜欢搬来这里，让小孩进一所好的学校，以后上好的大学的机会就大了。

　　天下父母心。孤儿长大的虎哥，自己没能从父母那里得到的，现在要加倍地在下一代的身上来弥补。

　　虎哥还补充道：“虽然我今天完全有条件买一个独立的豪宅住，我还是要住公寓。儿子还小，没吃过苦，住豪宅容易给他带来虚荣感，出来社会缺乏竞争力，不利于他未来的发展。其次，第二次下海经商，使我明白过来，扬帆出海，有风不要使尽帆，凡事要留有余地。有多余的钱，我宁愿用在扩展业务上，要比无度的挥霍强。”

　　一席话，说得有理、有利、有节。

◆流泪的铁汉

　　“虎哥，回顾这些年来，有没有什么事情是让你毕生难忘的？”

　　虎哥想了想，说“有，就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流泪。”

　　虎哥流泪？难以想像。俗语说，男儿流血不流泪，何况是虎哥这样的铁汉？

　　“什么时候的事，又是为了什么？”我饶有兴趣地追问他。

　　“事情是这样的…

　　“风波”来的那阵子，通过中央电视台看到赵紫阳在天安门广场对学生们说：“同学们，我来晚了。”此情此景，竟然让虎哥这么一位堂堂铁汉黯然下泪。

　　那段时间，虎哥正好出差来到省城。面对着在省委外面的学生们的募捐箱，虎哥二话没说就塞了一千元进去。旁边，更多的捐款是小面额的五角、一元、五元、十元。

　　当学生要拍下这一场面的时候，虎哥说话了，“要拍照，我就立即把钱拿回来，不捐了。”在师生们的掌声中，虎哥怀着一种惆怅的心情离去。

　　从饭店出来，脑海中仍然不断地闪现着虎哥的影子：少年气盛的虎哥，偷鸡摸狗，为非作歹；脱胎换骨的虎哥，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对社会的攫取和回馈，有目共睹；贡献社会的天平，孰正孰负？

　　流泪的铁汉，英雄耶？人渣耶？

　　（全文完）

　　（二零零二年四月三十日香港）

本文最后发表或修改时间：2005/5/15 8: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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