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上) ——与张子强的一位哥们遭遇 -穗子- (本故事完全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和虎哥完全相识于偶然。 一次出差来到华南一个城市,顺路探访了在这里工作的蛮子。 这天晚饭后正在蛮子家里“打牙祭”,忽然门铃响了,“没事儿,是房客虎哥来交房租”,蛮子告诉我。 门打开,进来了一位个子不高、身材看上去甚至略嫌单薄的中年男子,外表看上去,扎实、平稳、矜持,同时又有点世故、严肃。 我礼貌性地向虎哥问候,他也回了礼,并为打扰我们连声道歉,跟着很快把一个信封交了给蛮子,正准备离去,蛮子忽然问道:“虎哥,最近澳门的马跑得怎样?我这位朋友香港来的,是马场上的专家高手!”边说手边朝着我指了一指。 “混帐小子”,我心里暗骂,这蛮子怎么在一位素昧平生的人面前给我乱送高帽,更何况本人事实上对狗、马之道一窍不通、也毫无兴趣! “是吗?那改天请教,今儿家里正好有点儿事,我得先走。”虎哥边走边说。 正中我的下怀。 “没事儿,过两个星期马先生还会回来,到时我安排个饭局,虎哥,你一定来!”蛮子边送虎哥出去,嘴里边张嚷着。 门一关上,我一拳头就朝着蛮子的肚皮捶过去:“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哥们,你得谢我!” “谢你?我用这个谢你吧!”说着,我的拳头又挥了起来。自小一块打闹长大的,咱俩之间十分随便。 “哥们,且慢!你还真的得谢我。” “从何说起?”我追问道。 “因为他是张子强的哥儿们,我们身边一位活生生的传奇人物!” 什么?他就是几年前那位曾经因为绑架李嘉诚大儿子而轰动香港与北京的“省港旗兵”、后来在国内伏法的张子强的哥们?蛮子这么一提,果然撩起了我的兴趣。这次却轮到他来卖关子,“欲知故事内容,两个星期后回来的时候再作分解吧。”
◆我非善男信女之辈
两个星期后,也就是清明节前一个星期天的中午,蛮子在“鱼米之乡”设宴,邀请了虎哥和我共同出席。 “虎哥,马先生是电脑专家,曾经帮香港马会设计建立一个历年跑马成绩资料库,对港澳马会的情况很熟。”蛮子先入为主,把我“卖”了出去。 “虎哥多指教。实在惭愧,马某人只懂电脑,跑马却需要人脑。”我接过话匣子,马上给那个所谓“马场上的高手专家”找台阶下来。 “马先生谦虚了,其实,人生就像一场不断的跑马,我们确定了目标之后,就要跑下去,一跑到底,不要半途而废。你在电脑这个马场上跑得很成功,所以说马先生是‘马场上的高手专家’一点不为过。”虎哥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调侃功夫了得。 “其实,虎哥纵横人生马场,叱咤华南风云,与我们平淡普通的人生相比,你的历练充满传奇、惊险、人情味和新鲜感。你这半生,等于我们很多人活好几茬了!”蛮子因势利导,帮我转入正题。 “是的,虎哥,能认识你很高兴。今天,我马某人就‘马马虎虎’地为虎哥干了这一杯!”我提起了生啤,一饮而尽。 刚听到“马马虎虎”的时候,虎哥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我虎汉虽非善男信女之辈,但做人还讲良心和交情。我遵循医嘱戒烟、戒酒多时,今天以水代酒,谢谢马先生豪情胜慨,也祝你在内地事业顺利发展,马到功成!” “虎哥交游广阔,生意做得很成功,马先生是我哥儿们,现在回来发展,投石问路,虎哥以后多多指点。”蛮子插了一句进来。 “哪里话。想当初,我虎汉除了贩毒、杀人不做之外,什么坏事没干过?什么世面没见过?所以我说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是真心话。不过,我现在确实是踏踏实实地过生活。胡先生(指蛮子)是一个好房东,胡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马先生以后有什么用得着虎汉的,只要在理,我虎汉一定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好一位义薄云天的汉子!
◆共和国同龄人坎坷的成长
“听说虎哥认识张子强?”杯觥交错之间,我终于揭开了正题。 “是的,不过我们只是江湖上的朋友,那种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相互间从来没有过什么生意上的来往或者买卖。”虎哥也不遮掩。 “能说说你们是怎样认识的吗?”虎哥既然直言不讳,于是我就穷追不舍。 “可以的,只要你有耐心…… 虎哥和共和国同龄。但是,那令很多人怀念的五十年代,对虎哥来说却是混混沌沌的坎坷岁月。 虎哥来到这世界上没多久,双亲就撒手人寰,丢下他和几位哥哥姐姐,孤苦伶仃,相依为命。 在那种恶劣的生活环境下,虎哥自小缺乏父母之爱和管教,成了问题儿童。在学校里、社会上打架、抢东西、破坏公物、欺负同学,用他自己的话,是“无恶不作”。结果小学还没读完,就已经失去自由,被送到市里的儿童教养所,接受严厉的管教和劳动改造。 谁知这种制裁性的管教,其结果却适得其反。俗语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教养所里这几年,虎哥不但没有学好向善,反而变得更顽皮、更凶狠、“战斗力”更强。不过在教养所里一块长大的这帮哥儿们,倒是成了虎哥日后的一张庞大的社会关系网,使他的事业左右逢源,如鱼得水。 虎哥才从教养所出来,正好赶上了那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很快地,虎哥和他那些教养所里的伙伴们就找到了他们的寄生之所:“横扫牛鬼蛇神全无敌尖兵队”,干起了那“挂羊头、卖狗肉”的营生,把自己这几年在教养所里培养出来的血性和悍勇,在这场“触及肉体和灵魂深处的大革命”中发挥得淋漓尽致。虎哥成了打砸抢的急先锋,是市里名噪一时的造反派敢死队尖兵。那些无法无天的岁月,虽然短暂,却着实让虎哥意气风发,过了一段风风光光的日子。 好景不长。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当中南海的棋局稳定下来之后,“支左”部队很快就掌控了全国的政局,同时也意味着“红卫兵”历史使命的结束。虎哥的“尖兵队”一夜之间成了“反革命组织”,被军管会取缔了。 一九七零年春,虎哥和他的伙伴们脖子上挂着“打砸抢坏份子”的牌子,在市里的万人批斗会之后,被押在解放牌军车上,绕城一周,游街示众。 虎哥蹲了整整九年的大牢,一直到一九七九年改革开放之初,才重获自由。 虎哥在教养院、尖兵队、在大牢里认识的一些人,后来成了张子强幕僚里的核心成员,通过这些哥儿们,虎哥间接地认识了张子强。 虎哥坦诚自己不是什么圣人,多年来,黑白两道的朋友,多有交往。也是出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对于江湖上的朋友,从来是来者不拒,但是“发乎于‘义’,止乎于礼”,谨记自己做人的原则,与张子强没有任何利益关系,除了酒肉,还是酒肉。 一九九六年五月间,张子强一众人马在香港绑架香港首富的儿子勒索得逞之后,曾经大摇大摆地多次进出内地。虎哥当时人正好在张子强出没地附近,看着手头上的几宗生意,因此和张子强去吃过几顿饭,以致于张子强后来在内地落网之后,办案人员曾多次找虎哥协助调查。 “那你对张子强的印象如何?”,我打断了虎哥的故事,插了一个问题。 “江湖上的人,还能怎样?我们都一个样,凡事义字当头,朋友的事,该知道的就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问。我们之间只是吃喝玩乐,礼尚往来。其他的,一概不管,也管不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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