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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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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weiwangren315 |
所属分类:小说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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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双鱼座的化石 |
文章内容: |
活在世间的生命,通常都是脆弱的,敏感且易伤。所以刺猬选择了刺,蜗牛选择了壳,她选择了海洋。 几千年前,她把自己倒挂在一棵银杏树上,仿佛一切的春夏秋冬都与己无关,自己只是一个隔岸观火的看客。树太高,地上的人便如若蚂蚁。 一个孩子躲在树阴下玩陀螺,他不停地抽动着那方圆头圆脑的木头疙瘩,那木头疙瘩踮着一只细脚,像跳芭蕾舞似的做着360度的旋转。孩子的小脸上汗津津的,热腾腾地洋溢出稚嫩的快感。她饶有趣味地欣赏着,一边吮吸着树叶上残留的夜露,没多久,忽然感觉眼晕,恍惚之间,一滴露水从她的嘴角流了下去,滴在了孩子的头顶上。 孩子仰起头,阳光从枝叶间漏出来,刺疼了他的眼睛。他收回目光,懊恼地抬手摸了摸头顶,以为会摸到一坨鸟屎,见手上干干净净的,脸上便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一丝幸免之后的窃喜。于是,他用五只手指梳理了一下被自己搅乱的头发,然后继续抽打着陀螺,他没有注意到一道细线似的白光从自己的头上坠到了地上。 树根下的蚂蚁注意到了,它一直警觉地在等着一个机会,这丝微弱的光亮使它的心禁不住怦怦地跳。它踱着细碎的步子,假装不紧不慢地过去探了探,嘿嘿,那掉下来的真的是一粒白米饭啊。 蚂蚁倾巢而出,为一粒白米饭。孩子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对周围的事情根本无暇旁及,他的脚步不时地辗转腾挪,所到之处,一排排的蚂蚁顷刻间便碾为尘埃。但是,那粒米饭还是白的,白得发亮,让蚂蚁欲罢不能。陀螺看见一只蚂蚁在自己的脚下气息奄奄,苟延残喘,一颗木头的心也泛起几分酸痛。然而,它停不下来,它身不由己。 她在树上,躺在一片浓阴之中无动于衷。这是一场宿命的游戏,在自己的角色里,谁都在挣扎,但谁也逃不脱各自的命运。也许谁都需要救赎,可是,谁是谁的上帝呢? 正这么想着,一只猴子爬了上来,它嗤牙咧嘴地咆哮,说这棵银杏树是它的地盘,她不以为然地轻言细语:“凭什么呀?”猴子冷笑一声,拉开一只腿,射出一股热熏熏的尿水,它一边尿一边乜斜着眼,说:“不信,你闻闻,这树上还有我的骚味呢!” “不错,很香啊,你闻闻我这一身的腥味。”她慢慢走近前去,低下头,耸耸鼻子,笑靥如花地回答。猴子愣住了,向后翘起的那只腿怏怏地耷拉下来,几滴尿顺着它的腿滴了下来。猴子看了看,又抬头瞅了瞅她,然后落荒而逃。 然后她才“哇”的一声,呕吐出一滩污秽不堪的东西和几滴墨绿色的胆汁。然后她用露水漱了漱口,摘一片鲜嫩的绿叶将猴子的尿迹和自己的秽物遮掩起来。然后她若无其事地拣一处枝桠间,重新躺下。 “好!好!好!”这时,她听到了一阵喝彩声。但刚刚躺下,她懒得起身,只是将头略偏了偏,便看见一位猎人模样的男人。他身上背着猎枪,手上却举着一只高脚的酒杯。杯里的水红红的,似血一样的浓,但却比血透亮。 “你在那上面做什么呢?”猎人大声问。 “看风景啊!”她悠然自得地回答。 “下来吧!”他举杯相邀,“我也看你老半天了。” “凭什么?你上来!”她瘪瘪小嘴,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那就看天意了!”他呵呵地笑,笑声未落,风声顿起,她就不偏不斜地正掉在了他的酒杯里。她小心地咂了咂唇,很香啊,于是她放心地畅饮起来,很快她便醉了。烂醉如泥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眼泪就不自不觉地流了出来。 醒来的时候,猎人若有所思的一双眼睛正望着她,她嫣然而笑,望着他将酒杯握在指间,送到自己的唇边。她看见他的眉倏然跳了一下,猎人放下酒杯,说:好淡。 一只酒杯原本就不是鱼该待的地方,鱼也不该在别人的酒里轻易落泪。猎人告诉她,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尝过眼泪的滋味了,他说,天亦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而她是一条爱流泪的鱼,泪是咸的,海水也是咸的,游走在海里,才明白,多少年的寻寻觅觅,也只为了这一处可以任凭脆弱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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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后发表或修改时间:2004/12/22 14:04: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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