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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原创
  • 文章作者:Huaiyu
  • 所属分类: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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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章标题:以色列印象(四)
    文章内容:

    以色列印象(四)

    怀宇


    耶路撒冷

    以色列的首都设在耶路撒冷(Jerusalem)。这座城市的结构与北京城相似,古城在中心,而围着古城,现代化的楼房和高速公路依山傍海一层一层地增建起来。

    耶路撒冷市府为了保持这座城市的古风,规定新建的楼房,无论民用公办,都必须依循古法用四周山上采来的石头砌成。这种石头出自一种石灰岩,呈米白色,据说经久耐用,任凭风吹雨打日晒,千百年过去,看起来也象新的。从远处看去,一栋栋白色的石头房子齐齐整整地排开在一片绵延起伏的山丘上,让人想起一笼一笼蒸熟的馒头,当然是坚硬多了。

    耶路撒冷古城是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共认的圣地,尽管这座古城在这三大一神教的历史上又各有不同的含义。

    圣经旧约里记载,所罗门王于公元前一千年左右“为上帝的名字”在耶路撒冷修造了第一座神殿,神殿的位置是其父王大卫按上帝的意志选中的一个山顶,“神殿山”(Temple Mount)之名由此而来。神殿里曾存放着上帝赐予摩西的刻有十戒的石碑。

    而在新约里,耶路撒冷又是耶稣基督受难而后又复活的地方,耶稣和他的十三位门徒在这里共进了“最后的晚餐”,第二天他为清洗人类的罪孽而扛着十字架走向了罗马人的刑场。

    对于伊斯兰教徒来说,他们的先知穆罕默得曾骑着一匹飞马来到耶路撒冷的神殿山顶,并随即在那里升进天堂。

    在这个城市里,基督教教堂、犹太教教堂和伊斯兰教的清真寺并存,不同种族、不同语言、不同信仰的人们混住杂居。生活在耶路撒冷,无论古城还是新区,人与人之间和平共处所需要的理解和宽容,大概比别处要多得多。

    我们初到以色列的时候,并不打算去耶路撒冷,因为人生地不熟,一不小心便有可能误入不平和的街区,被愤怒的冲突者误伤。但新郎阿比的母亲依照伊拉克人的风俗,亲自下厨预备了一餐丰盛的午宴,邀请包括我们在内的七八十位至亲好友星期六去耶路撒冷,在她家里再次庆贺阿比和达芙娜的结合。

    阿比父母家的房子是一栋四四方方的两层小石楼,坐落在耶路撒冷新城一片安静的犹太居民区里。达芙娜和阿比站在前门小院子里招呼客人,达芙娜那天穿一身伊拉克传统礼服,黑天鹅绒的短衣大摆长裙镶桔黄滚边。

    一进客厅,便见右手边的小餐桌上摆满各种糕饼点心,烘的炸的煎的,大小方圆都有,我留心数了一下,大约有十五个类别。虽然这些甜点当留在午餐完毕之后才用的,阿比的姨妈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先一样样捡了出来让我解馋。我厚着脸皮,也居然把这张桌上的大小甜点尝得七七八八。记得的有芝麻糖、陈皮糕、大小枣泥馅饼和一种甜得发腻的土耳其核桃糖,叫巴克拉瓦。我最喜欢的是其中一种星状的杏仁糕,烘得又软又香,临走时阿比的母亲装了整整一罐子让我拿回家。

    我尝一样点心问一句:“这是不是阿比的妈妈做的?”

    阿比的姨妈一边不厌其烦地答应着“是”,一边满意地欣赏我脸上的赞叹与惊讶。最后她笑道:“大概在阿比认识达芙娜之前,他妈妈就已经开始张罗今天这顿午饭了。”

    等到厨房一趟一趟地给几大桌客人上了三十多道菜的时候,我更是对阿比的母亲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她简直是魔术师,在一间小厨房里可以独自变出如此品类繁多、数目可观的食物来款待近百位宾客。

    席间阿比的母亲和其他几位年长的妇女不时站起身来,扬着脖子,高声发出一种呜噜噜的颤音,旷远而悠扬,引人幻想“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底见牛羊”之类豪放而古朴的境界。她们一边操纵着嗓音和唇舌,又一边与就近的一位啪啪地拍着巴掌,好不热闹。据说这是伊拉克沙漠里妇女们表达快乐互相道喜的一种方式。

    午餐后巴拉克觉得我们既然千里迢迢到了耶路撒冷,不去看看古城就象到了北京而不去长城一样可惜,所以央求阿比的表哥带我们到一处可以遥望古城全景的地方去。阿比的表哥却开车把我们一路载到了古城墙下。

    站在巨石垒积的城墙下,仿佛有一种遥远的记忆油然而生,几生几世前的。风烟战火之中,眼前的石墙倒塌成废墟,而后又重新被筑起,再被攻克,被守卫。墙里墙外的人走马灯一样不断更换易位:巴比伦人摧毁了犹太古国,推翻了所罗门王建的神殿,罗马帝国的军队又声势浩荡地远征而来,罗马帝国崩溃了,阿拉伯人乘虚而入,后来又是土耳其人,刚刚落寨扎营,又忙着抵御十字军的东征和屠杀……

    数不清的征服与放弃,道不尽的荣耀和耻辱,三千年的是与非!只有城墙脚下的萋萋芳草却一直是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正在城墙边感受历史的凝重与无常,阿比的表哥又决定带我们走进古城里去看哭墙(The Wailing Wall)。古城里分四个居民区,各自住着犹太教徒、基督教徒、伊斯兰 教徒和阿米尼亚教徒(阿米尼亚是基督教的一个派别)。哭墙在伊斯兰教区和犹太教区的交界处,那里一直是个充满争议的地方,近年来曾发生过好几次暴力冲突。

    因为感觉在冒险,我有点提心吊胆,紧跟在阿比表哥和巴拉克身后,行色匆匆地大步向前走,空旷的高墙深院里,回荡着我们踏在石砖路上的脚步声。路过一块石碑,是几年前为一位在此被刺杀的犹太人立的,我更是紧张不安,叹惜这座神圣的城池不能让敬神的人们心平气和、心安理得地来瞻仰体验。

    穿过犹太教区,路过下陷的罗马人街道遗址,七拐八拐,走了大约十来分钟,我们终于到了可以遥望哭墙的一个平台上。

    所谓的哭墙是哈罗得王于公元二十年在神殿山上复建的第二座犹太神殿的西院墙,罗马人摧毁了第二座神殿之后,无数犹太人来到这堵仅存的断墙下痛哭、祈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犹太人不知在这堵墙面前洒下了多少泪水。哭墙因此而得名,流传至今。

    在这堵墙的后面,古犹太神殿的废墟上,阿拉伯人在一千三百多年前修建了名为“岩石之顶”(Dome Of Rock)的清真寺,据说先知穆罕默得当年是从寺中心的那块岩石上升的天。清真寺高高拱起的圆顶全部用黄金镶成,在明朗的蓝天下耀眼夺目,超脱凡尘。

    哭墙幸存至今,大概是犹太民族唯一可以触摸的远古记忆。为了能到这堵墙下来凭吊丧失的故国,向永恒的上帝祈祷,曾经有无数犹太人送掉了性命。我远远地望着这道断墙,从米白的巨石上看不到岁月的痕迹,然而石缝中探头的一丛丛杂草却又仿佛有意地泄露出哭墙的秘密,这道墙上的每一块石头都收藏着好几代人的故事和愿望吧。

    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中,主人公柳原站在一道断墙前讲过这样一段话:“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 -- 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
    古代犹太人的虔诚和悟性,为人类留下了一本圣经,然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远古的文明迄今也只剩下这堵西墙了。

    据说世界各地的犹太人几千年来祈祷的时候都是朝着这堵墙的方向,这堵墙一直是他们心中的圣地,信仰的依傍。如果犹太人在异乡流浪的苦难中放弃了对上帝的信仰,停止了祈祷,这堵墙大概也就和众多弱小民族的史迹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幸存下来,也只是道不出名目的一段残墙。然而凭着坚韧不拔的信仰,犹太民族历经劫难却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是这道墙成全了犹太民族,还是犹太人的信仰成全了这道墙?这其中的关联,大概是上帝有意的安排,常人如我,是道不清原由,理不出头绪的。我只是希望犹太民族几千年的流浪已经完全结束,祈求上帝降和平于古老的耶路撒冷,成全犹太民族的虔诚。


    长话短说

    自去年(2000)九月底巴勒斯坦人武力暴动以来,各种有关中东纠纷冲突的报导源源不断。我一直生活在和平环境里,在去以色列以前,觉得那里是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爆炸、枪战、流血事件的是非险境,离得越远越安全。然而我是个好奇而且爱凑热闹的人,所以壮胆去了。

    在以色列的那一个星期里,我看见以色列人若无其事地照常生活,从容,洒脱。

    回来以后,朋友同事们问了我各种关于以色列的问题,其中不乏对以色列妇女着装的误解,还有人问在那里是否大家都要穿防弹衣才能上街。

    写这篇文章不是为了粉饰太平,只是希望尽我所能,让大家对这个国家和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多添一份了解。

    (原载 <<侨报>>, <<红岩>>)

     
    本文最后发表或修改时间:2005/4/22 20:4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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