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一个男人的一生是由不同的女人连接而成的,一个女人的一生是由不同的男人连接而成的,男人和女人连成了这个世界。
夜晚,一个电话打开了一扇门。我走了出去,你站在外面,讪笑。
天气彻骨地寒。你的口鼻被黑色的围脖围着,偶一说话,鼻子就会从暖和的围脖里露出来,哈出热乎乎的蒸汽。你穿着过膝的红色鸭绒长衣,蓬松而温暖的样子。刚洗过的发披散在肩上,有好闻的香味流放在空气里。
橘黄的路灯从斑驳的树叶间投下影子。你露在外面的脸,看上去一直带着微笑。似乎想为自己找个理由。你冲着旁边关闭的商铺努了努嘴,说,渴了,想喝酸奶,哪里有卖的?
我看看表,十点一刻,这么冷的天,周围商铺都已熄了灯。我领着你,说声走吧。肩并肩来到公园东门的一条街道上。橘黄的路灯下,有两家店铺没有关。我们走近,你就忙不迭地掏钱。
我一把把你的钱抢下,揣在口袋里。你大叫,抢钱啊!带着诡异的微笑,我掏出钱付帐。买下四盒酸奶,连同你的钱一起放进你的口袋。你斜着肩膀向我表示抗议。
出来的时候,人手一袋酸奶,冰凉的液体开始流入身体。你问,我是刚洗完桑拿,解渴,你干吗也喝?我说,你一个人喝,傻。两人喝,就不傻了。
你举起了拳头,并落在我厚厚的棉衣背上,非常舒服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这种感觉像火苗一般刚一露头,一刹间,你的脸色就淡了。你说,我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你回去吧!我看了看天,说道我送你一程。你不再勉强,又挤出笑脸。
这条路我们曾一起走过一遍,直到那天你给我电话,我们才终止了这样的散步。
我对你郑重地说道,谢谢你还记得我。你说,其实不是这样的。我洗完澡,同事先走了,我一个人走夜路,有些怕,路过你家门口,就想到你。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非常虚伪?我摇了摇头,说出来了就不再是虚伪。真的,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也很轻松愉快。你说,那,不是你傻,就是我傻。我看着你微笑。
一起走夜路,你突然就冒出些孩子气的举动,躲猫眯,踢石子……某一刻,你开心地咧开嘴,笑。某一刻,你又阖下眼皮,想心事。有时,你突然看着天空的星星惊喜地对我说,我看到北斗星了!当我睁大眼睛在天空仔细寻找,你在旁边斜着眼睛看我,咪咪地笑。
有时候,你手舞足蹈地比画着,仿佛在讲述一则童话。你说,傍晚时分,你看到一只弯弯的月牙,对着一颗金黄的星星,它们似乎在天空中互相倾诉着什么。那个时候,你站在二楼的家里,我在小区的长廊里徘徊。
可是,这样的孩子,却不知为什么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又愁云紧锁,发出神经质的惊异。接二连三地,你又开始说道,我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以后都不再打了。我可以给你打吗?我问。你说,不能。
我翻了翻眼皮,抬头望着天空的星星。今天的风很大,吹散了天空的云彩。很晴朗的天,星星也特别地多。我想到了白天蓝汪汪的天空和明亮的太阳,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好的天气了。你说,我不喜欢刮风的天气。说着,又把鼻子和嘴往围脖里拱了拱。
红绿灯闪烁着神秘的眼睛。你说,其实男人和女人是成为不了朋友的。如果是,也是很暧昧的那种。所以,我们成为不了朋友。我眨着眼睛微笑,说好酸。你不自然地微笑,辩道,本来就是。
脚步轻移之间,又来到你家门口的那个工地。那是一座正在建设的桥。星光从天上倾泻下来,工程车辆在地面反射着巨大的黑影。明暗相隔之间,是一大块平整的路面。夜深人静,我们的脚步很轻,却撩起轻微的沙尘。周围的空旷,更映衬着星空的广博。我们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朝向天空。
从村舍里,传来轻微的犬吠。你说,我到家了,你不用再送了。这里正是一个风口,风呼呼地刮着,身体有些轻微的凉。你似有些不忍,说,我把围脖借你吧?我说,好。但随即你就反悔了。
你面对着我,说声再见。我向你伸出手,你把带了手套的手递给我,握在手里。有庸懒的光从你红色的长衣上折射过来,暖洋洋的,透着诱惑。突然就生出想拥抱它的冲动。但,这种感觉传过来之后,也只是更深地握了一下你的手。
我站在高坡上迟迟未动,望着你的身影在夜色中走尽。冷风鼓荡着我的衣袖,浑身透股得寒。这时有电话震响,再次传出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傻啊你?还不走!我说,我在看星星。
你说,要看回家看去,这里多冷啊!快走吧!我说,还可以打电话给你吗?你说,不可以了,我今天不该打扰你,以后也再不给你打了。我微笑。说,没关系,我随时欢迎你。最后,你语气沉闷地说,再见,我走了。轻微地叹息。
我看着你走的方向,感觉一个身影在生命里,渐去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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