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船 连载2

楼主 邱晓鸣 于 2009-06-12 04:14:26
[小说] 船 连载2
二；

    清水镇往北九里是伏家湾。
    伏家湾几百户人家，沿清水河散散落落住开去，形成村落。河从远处流来，又扭呀扭的向前去。这里地势洼，两到三年闹一次洪水。于是，家家将房屋基地垫得高高的，洪水漫来，淹地不淹屋。
    伏广财是湾里的大户。
    伏家祖辈出过贤杰，任过滁卅知府，河湾便随伏姓。伏家世代豪富，到伏广财这一代，拥有千亩良田，万贯家产。如今，伏家五世同堂，人丁兴旺，几十口人在一起生活，日子过的轰轰烈烈、令人羡慕。加上，伏家老二伏广勇在军队里做着团长，有权有势。在清水河十八湾里，伏家享有盛誉。伏家业大，雇工自然不少，挑水打柴、做饭洗衣，抬轿拉船的有几十人。
    牛得草是伏家的轿夫。
    牛家家境贫寒，妇人无能，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原先租种伏家十一亩地，加上牛得草做轿夫的工钱，日子紧但还能过得去。逢今年闹水，颗粒不收，偏巧冬月里妇人又生了一个儿子。喜坏了他又愁坏了他。有了儿便有了依靠，可是，一家老少几口人，见天开门，顿顿吃饭，落上这种年月，虽然东家减了租，也着实过得艰难。没出正月，家里就要断粮，往后的日子怎么办？牛家夫妇商量，想托人给六岁的女儿衣红找个婆家做童养媳，一来少一张嘴要吃，二来多少能收些聘礼，以度春荒。
    牛家虽穷，姑娘们一个个却出落得水一般的灵秀。清水河上有民谚；崔家湾的鱼、陆家湾的沙、伏家湾的妹子、清水湾的虾。由此可见；伏家湾的妹子是极美的，有许多富家公子们，都慕名而来，寻一些穷人家的妹子回去做小。
    牛家托得是说客，专做说媒玩嘴皮子的营生。这日，说客婆来到牛家，牛家妇人便将衣红穿的整齐干净，领给说客婆面考：
    “你叫甚”？
    “衣红”
    “爹叫啥”？
    “牛得草”
    “几岁了”？
    “腊月初四生，属龙，满六岁”
    这段面考，衣红很令说客婆满意。临别，说客婆留下话；“衣红天生丽质、聪明乖巧，定能找个好主的。不出半月定给你们回话”。
    果然，不出半月，有话捎来，衣红的主家找到了。姓周，年方八岁，是清水镇的船家。家境殷实，有二姐一妹、三条百石的大船。周家人一听说衣红是清水湾的妹子，马上应允了，聘礼三十块大洋。
于是，衣红的吉日,定在农历二月初二。
    二月初二，龙抬头。祭龙日，人们祈求天龙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清晨，牛家人早起，在庭院间用草木灰，围出大小不等的圆圈。中间挖穴，放一些稻谷、小麦…这叫“围仓”，以表示丰收在望。吃罢早饭，衣红被娘收拾的整齐干净；“去清水镇瞧龙灯”，衣红高兴地乱跳。望着衣红高兴地样子，衣红娘忙背过身去，强忍着泪水。
    周家的船停在河湾的时候，衣红正和姐妹们玩着嫁新娘的游戏；“新媳妇、走娘家、红包袱、手中拿、要问里面装的甚、果子白糖大麻花、拿回娘家瞧爹妈……”身着红衣的衣红，巧扮新娘走娘家，声音极脆。
    周家人给牛家下了聘礼，就要领衣红走了。衣红娘站在院里，听着院外传来的衣红的笑声。眼泪不禁流了下来；“我那苦命的儿呵”！周家妇人也善，见不得眼泪：“嫂子，放宽心，算我又多了个女儿，慢侍不了她的”。说客婆在一旁道；“时候不早了，让孩子认亲吧！”衣红娘便抹一把泪，让人叫回了衣红。
    牛家姐妹见来了生人，不再笑闹，衣红悄声问牛三巧：“三姐，他们是谁呀！”说着，眼晴直直地望着周家少爷；周永生。周永生毕竟是镇上的人，见的世面多，又在学堂里读着书，整个人显得白净而又文静。
    衣红娘拉过衣红；“叫周哥哥”。
    “周哥哥！”衣红很乖地叫着。
    “叫娘！”
    衣红望了一眼周家妇人；“娘！”声音脆脆的。
    周家妇人喜得一把扯过衣红；“乖孩子，我们去坐船，你妈随后就来的”。
衣红转眼望着母亲；“娘，我知道是去做媳妇的，娘，我会听话的”。说完，衣红朝周永生笑了笑。
    “真是缘份呀！”说客婆说着，周家妇人一把将衣红搂在怀里。
    衣红随周家人走了。
    上了船，船便离岸了。衣红站在船头，望着岸边的家人和乡邻。奇怪，这孩子笑眯眯的，没一点悲伤的意思。她看着河湾银杏树下，母亲父亲和姐姐的身影，渐渐远去。船家扯起帆，船快了许多，转弯，就不见了人影了。
    早春的河岸，绿色浅浅的，天，蓝的干净。太阳，给河岸抹上了一层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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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心之初 于 2009-06-12 11:37:00
 “早春的河岸，绿色浅浅的，天，蓝的干净。太阳，给河岸抹上了一层金色。”

很美，像画。不过说老实话，我不太在网上读得来这种意味婉转的小说。

“娘，我知道是去做媳妇的，娘，我会听话的”。说完，衣红朝周永生笑了笑。
用这么平淡的话语，包裹着一个农村女孩的。。。

“蓝的干净”，
“日子过的轰轰烈烈”
“的”还是“得”？

谢谢丘先生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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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依林 于 2009-06-13 02:50:02
盼下回，也怕下回！
最后那几段读得我心里酸楚！这伏笔打得不露声色，却揪人心思！想知道下回分解，又怕见着更多辛酸！这样令我驰入心思，是对了我的口味，喜欢您的小说！感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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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翎翅 于 2009-06-13 03:55:15
好可怜的衣红，小小年纪，离开了爹娘。
故事写得好看，富有生活气息的描写。在轻松的笔调中透着一种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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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邱晓鸣 于 2009-06-13 20:49:25
[QUOTE][b]下面引用由[u]心之初[/u]发表的内容：[/b]

 “早春的河岸，绿色浅浅的，天，蓝的干净。太阳，给河岸抹上了一层金色。”

很美，像画。不过说老实话，我不太在网上读得来这种意味婉转的小说。

“娘，我知道是去做媳妇的，娘，我会听话的”。说完...[/QUOTE]
谢心之初指正，[em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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