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嘸吟齋瑣記》之再說望秋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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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嘸吟齋瑣記》之再說望秋有感

再说望秋有感
日前因望秋有感,说了我对叶色与生命历程有关的寄意。今日出门,秋叶给我的感觉愈浓愈重。说浓,是风比先几日大,寒风削脸削脸,给我的冷意浓;迎面当空飘舞的黄红秋叶,飘飘荡荡的态势把林荫上下一片狭长的空野遮掩,忽悠悠飘落头上脚下;又一阵风迎面荡来,秋叶的舞脚尚未稍息,又飘飘荡荡随风而去,如风如影随形。适才,乍见满眼飘舞万千秋叶时,以为是美洲麻雀预报风寒料峭。前面驶来辆大红色家庭车,望见车主人扬手招呼,随我的呼应慢慢驶过身边。我特别注意随车轮飘舞而去的无数叶子,直至村道出口才没有影子。
望落叶飘然而去,感觉寒风浸脸,我有理由想:叶子盛放树枝上,固然是生态表现;而落叶飘落随风而去,为甚麽不能理解是生态另种循环。落叶借风舞之蹈之,毋庸说是叶之精灵对我诉说与树有情。然而我怎样想和怎样作感性体会,却知道自己没有村道上的树林生意蓬勃。春时满眼绿绿,秋来丛林被黄红紫色取代了,告诉我春天已在远处张扬。树有生命,人也是。但树的生命比人强劲,也长寿许多许多。我就读过一篇文章,说北京海淀某胡同有棵银杏树,树龄逾千年;可想这棵银杏在作者眼中的倾城价值。岂知作者笔锋直下,千年银杏被判死刑了。作者说(大意),银杏生不逢辰,恰遇古老胡同要迁拆,她最终逃不过那把现代化的电锯,永远离开眺望千百代的老胡同。
人的生命有限,百岁是福寿双全,是我们的传统人伦德性,这德性应该长存人间。但作为生老病死这个本尊话题,最後还是自我心照。命理上说择善而终,想来就是喜气;但人想到老死,怎想都不是欢喜话题。像古胡同的银杏树不能安乐死很冤屈,好在还有个看他冤屈死亡的作家为它叫冤。我看过有个老厨友,与移民来美的子女两代文化基因和教化不同,被新移民来的子女抛弃纽约,他孤家寡人由中年至老年至老死唐人街住宅,屍体发臭才惊动芳邻报警,才结束他数十年跳船生命史。这个老厨友的生死,自然也令我想起同样老死凄凉的大作家张爱玲。
但从另种文化观点想人之生死价值,我想起董桥先生在他的《小风景》里写过一篇文章,文章说沈从文大师在他的北京故居枣树下写作。大热天,沈老在枣树下边拍打葵扇边写小说,一个礼拜功夫《萧萧》就出来了。董桥先生以他柔情的笔致写沈老,他意识流似(我感觉) 的抒情语境,寄於大师无限的深情,透出多麽性情化的景致。自然,我也想像,沈老在枣树下望过秋景,望过枣树落叶飘零,还见过枣树满掛黄红的果子。他大半辈因意识形态受尽冷落,不能写他的乡土小说和散文,每天来去历史博物馆之间,做他的抄写员工作。然而大文人毕竟是大文人,他还是在生前把《中国明清服装史稿》整理出来。中国大文人,多数在生之年穷极潦倒,甚有可歌可泣,沈老即是。所谓文穷而後工,得失寸心知。他的文章何止有价,凡爱读他文集的现代中国读者心知肚明。
日前说过望秋後,我上美华文学网消闲,偶然读到刘荒田先生写《秋》。荒田先生是我旧识(我说文章) ,他写秋景之情实在太性情化了。他以家居附近叁棵树同秋叶叁种色素象徵生命,诉说了生命过程的轮回。这轮回就是生命的意义,是作者文化性的笔致留下的生命图腾。这生命图腾有沧桑,但终究生生息息不断,跳动著人类和天地之间的不灭精灵。由是,我想起他写的《梦回荒田》和怀念乡贤前辈程坚甫先生的《俯仰苍天独扶犂》。作者用他文化性的笔致去写他作为子孙和後辈
的情和爱,寄情文化性的乡土和人,就像沈从文先生写《萧萧》和《湘西长河》。
乡土是历史的乡土和文化的乡土,这血和水孕育养育多少文化性的精灵。
回头说秋。我想,假如眼前飞舞的落叶,就是叶之精灵,她们随风而去,就是生命式图腾舞蹈;那末,也许这是她们的步调与我灵犀相通的缘故,在我想像中是文化性的,一定是。
                                                     11/11/08
1楼
国参兄,抱歉,我擅自作主解除你贴子的锁定,那么好的文章,为何要锁回贴?
2楼
好个浓烈的秋 丁页
3楼
[QUOTE][b]下面引用由[u]Zengning[/u]发表的内容:[/b]

国参兄,抱歉,我擅自作主解除你贴子的锁定,那么好的文章,为何要锁回贴?[/QUOTE]
曾宁,你做得好!锁定是由于国参兄对电脑的操作不是很熟悉所致。谢谢你!

读李国参的文章,时时被他的文字感动。他对秋天的感觉充满感性,富于情怀,令人感觉这是春心不泯的作家。
4楼
春心不泯???hahaha  
5楼
这个“春心”是文字的春心。李国参,写小说,散文几十年,虽年纪显“大”,身体欠佳,但一进入写作,他就会精神奕奕,“春心”大振。这是我所知道的香港作家--李国参。

为李国参文字的不泯春心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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