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杂文][原创]《只是当时已惘然》（旧作）

楼主 Zengning 于 2005-01-22 17:16:20

[随笔、杂文][原创]《只是当时已惘然》（旧作）

只是当时已惘然
伊人

他们见面，在她充满兵气的卧房。

从她光洁如绸缎的脸庞，他读出十五满月浩荡的思绪，读出风云变幻中的浩荡山河，就凭这一凝视，他读懂了她，从身到心。

见了他，心性高傲的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一朵怎样摄人心魂的奇葩啊，宝蓝色的叶，紫霞般的瓣，无比的矜持，绝世的冷艳。他俯身吻了吻花瓣，花瓣颤抖，刹那间房间里涨起色彩斑斓的情潮。

他们相恋了。

二十三岁，她才懂得爱情，尽管三岁能背唐诗，七岁写出第一篇小说；虽然，她对红尘男女的爱恨，下笔时带著出尘的冷隽，如今她成了普通女子，只渴望被人爱。

他有家室，两人还是深深相爱著。孽缘竟成了当时一段佳话，“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她对他有著长者的宽厚。他的风度，他的博学和机智牵引出她心底处的爱。

他们结婚了。他们的婚礼只得到一位印度女孩的祝福。那一天，那朵霞光灼灼的奇葩照破滚滚红尘。

倾城的炮火，成全了两个自私的男女，她笔下的战火，竟能带出“真心”。可是，现实中的他，逃亡到温州，身边有其他女人陪伴。

她去看他，“望得见温州城了，想你就住在那里，这温州城就象含有宝珠在放光。”爱的光温润著她心里的奇葩，他却心有别恋。

他沉默，她为他的情人画像，画著画著就哭了：她在情敌的脸上发现了爱人的影子，他面对著两个女人泰然自若。

她回去，面对滔滔黄浪，伫立，涕泣久之……

“我已经不爱你了，你是早就不爱我的了，你的信我亦是不看了……”终于，她恢复以往的冷静，决绝地告诉他。

然而，当他回到上海，两人爆发了争吵之后，第二天早上他去看她，她泪流满面，轻呼一声他的名字，泣不成声。

最后一次的见面，竟成永诀。

“我只将是萎谢了。”她哀怨地说，当时只有二十六岁。这句话诠释了她的后半生。

萎谢的是冷艳的奇葩，萎谢的是被瑰丽青春所供养的爱情，一代才女的绝世才情随之萎谢，在生命结束前的好多年之前。
“可是我一天不能克服这种咬啮性的小烦恼。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这段爱情就是最可爱也最可厌的“虱子”，所制造的奇痒让她迷恋终生，也烦恼终生。

她是张爱玲，人们心目中永远的奇葩。

1楼 1226xmd 于 2005-01-22 17:45:09

是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因为“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而爱就是那充满了我们生命每一寸空间的虱子啦。

2楼 jiangxia 于 2005-01-22 20:14:17

读曾宁作品，神出鬼没的戏说是一类，委婉醇厚的随笔又是一类，

可贵的是二者均以学问为根底，她是用功读过一些书的，未必博览，但读透了，所以能拿来随意挥洒。
1226XMD的妙论：爱就是虱子，值得再三回味。不是吗？爱的功用就是生产痒。

3楼 Zengning 于 2005-01-22 20:16:07

哈哈，荒田兄，听说你结婚已经三十多年了，那你痒过多少回啊？

4楼 lianhui 于 2005-01-22 20:19:40

曾JJ的笔下像放烟火，诡异的色彩变化，很好看！~

5楼 Huangtian 于 2005-01-22 20:28:29

回曾宁：婚姻未必一味产生痒，七年之痒是偶发性的（即第七年）

张爱玲的虱子说移到这里，说的是爱－－浪漫的爱，这才是奇痒，搔它，能搔出胡兰成的《今生今世》，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举凡情诗，都是痒的产物。至于婚姻，过分务实，痒未必多却多负累，不好等量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