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INE-HEIGHT=18px][b][LINE-HEIGHT=36px][SIZE=18pt] [/SIZE][/LINE-HEIGHT]这样又过了分把钟,鱼又翻白了,我再一次唤小赵抄鱼,小赵先把抄网搁入水中,待机会直抄鱼头。但是搁入水中的抄网惊吓了草鱼,它往前一个猛冲,又看不见了。这时候我犯了一个错误。我用手试着拉了拉绕线轮上的渔线,觉得实在太松了,便凭着手感慢慢地把泄力装置打紧了一点。我想这家伙折腾了这么久,甩尾猛冲时绕线轮只要能放出线就没有问题。
绕线轮打紧一点后,我立刻把鱼往身边摇。似乎很顺手,而且还有点嘲笑自己开始太小心,要不这鱼早就弄上来了。我提醒小赵,鱼来了,作好准备。小赵伸臂弯腰右手臂肌肉已经隆起。他已经蓄势待发了。但就在鱼离抄网两米来远的时候,鱼忽然一打尾一甩头,脱钩而去了。
小赵起身问我怎么回事?说搞了这么久,这么大一条,太可惜了。
我笑笑,说我的错误,我忘了一点,我拽着线调试泄力装置的时候,用的不是爆发力,是一点一点用的力,所以泄力装置可以正常放线,而鱼甩头打尾时用的是爆发力,泄力装置就不能正常放射线了。唉,跑了就跑了吧,这不比我当年了,我当年要跑一条这样大的鱼,会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的。现在我心态好很多了。能跑的就说明它原本不是我的。我只是感到一点敬畏:我八根海竿,这条十五六斤的大草鱼,怎么就偏偏看上了这根钓竿的饵料?
我坐回太阳伞下,脑子里闪过很多跑鱼的画面。我是钓鱼的独行侠,虽然我不会游泳,但我并不忌惮一个人外出钓鱼。而奇怪的是,在那些跑鱼的记忆中,大都是有钓友的时候。是否因为有了观众,令人沮丧的略略带点悲情的故事便容易发生一些?
午饭后,小赵问我,怎么女人从来不钓鱼?我说一种绵延数万年的生活习性可能会慢慢形成两性间固定的差异。要改变这差异可能同样需要数万年的时间,那就是让女人去渔猎让男人在家做饭带孩子。在经过了这数万年后,坐在我们这位置上的就可能是不长胡子的家伙了。小赵接着说,昨天船上那两个女孩真漂亮,这里的水真养人啊!
昨天船上那两个女孩都是长活村的,一个在衡阳读中专,护士专业;一个刚考入湖南传媒大学。小赵如此评价两位女孩:未来护士长相略逊,但一脸的温柔相一身的闷骚劲,举手投足间的那些细微动作,挠得碎男人的心。只可惜自己有了老婆。要不一定拼死狂追。另外一个更漂亮些,但还是一脸的娃娃。
我笑笑,说小赵看女人挺准确的。可惜人不能往回走,要不然城里的女孩一定竞争不过乡村里的女孩。
接着小赵告诉我,他原来开厂的时候,在他厂里做事的一个男孩就是长活的,而且正是这未来护士的表哥。后来自己经营不慎,亏了,这男孩回长活呆了半年,就是等他再搞别的事业的时候,还来帮他打工。我问这男孩现在在长活吗,要不叫他来陪我们钓鱼啊。小赵说男孩去深圳了。自己以前来这里钓鱼的时候,男孩都来陪他。说到这,小赵扭过身指着我们身后的陡坡说,那时的水位还在上面,就是我们搭帐篷的下面一点点。那一次他在这里钓了一个星期,钓了一百多斤鱼。最大的一条青鱼有三十多斤,六百块钱卖给了支书,便宜支书了。
我有点惊讶,三十多斤的青鱼,搞上来可不容易。因为据钓鱼杂志上的文章介绍,青鱼比鲤鱼更麻烦,青鱼力大且持久。
一说到大鱼,两人立刻就关注起这次钓鱼的前景了。我盯着钓竿的梢尖,期望着它再点一次头。我的底线是,守个三四天,能钓上一条十多斤的大鱼我就满足了。
到了下午五点多钟,我的一根紫色钓鱼竿的铃铛“当啷”一声响,竿梢接着便往下压。我从太阳伞下一个跨步抢上去,一起竿,竿梢便大弯。小赵拿着抄网过来了。又是大鱼?我说不一定,我这根竿是软竿,而且打竿时打得较远,可能有四五十米远吧。凭手感还不知道鱼的大小。小赵说着走近我身边,看了一下我的绕线轮,担心道,你这个绕线轮好象也是很老了的啊,有不有问题啊?我说这个绕线轮肯定没有问题。说话间我觉得钓竿似乎并不是很受力,便把钓竿往后拉了拉。就在我拉的这一瞬间,在距我四五十米远的地方,一条鱼跃出水面一米多高。我一时不能判断这是不是我钩上的鱼,因为鱼受惊时也会跃出水面的。
这条鱼不大,可能就四五斤吧。小赵看着跃出水面的鱼说。我接着说,这应该是条鲤鱼。
我心里忽然涌出一点说不清的滋味:如果这条跃起的鲤鱼是我钩上的鱼,那么这条鲤鱼就是一位勇士。并且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前段时间的一桩轶事,一个老头,白天打着灯笼在大街上散步。这条鱼和这位老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奋力一搏。
绕线轮摇了几把后,我断定这条鱼不大。很可能就是刚才那条跃出水面很高的鲤鱼。鱼很快就靠岸边了。就是刚才那条鲤鱼。因为就四五斤,小赵一下网就把鲤鱼抄了起来。我看着这条不大的鲤鱼说,这条鱼如果是母的,那么我就放了它。因为今年水库的水一直在退,很多鱼都还没有打籽。小赵对我的提议大感意外。他说鱼籽是最营养的啊,干什么要放了?
我无法解释。因为我说如果鲤鱼是母的也还是一个借口,我的真正理由是,刚才鲤鱼在挣扎逃命时那奋力一跃的身影,触动了我内心的某种东西:你可以不是勇士,但你必须对勇士保持一点敬畏。
我还是把鱼放进了鱼护----呵,我是不是太伪善了?但我一直在内心作着承诺:只要再上一条大草鱼,那么收竿回家时,我一定放了这条鲤鱼。
小赵做的晚餐是腊肉香肠和丝瓜。我喝着丝瓜汤的时候没有喝出姜味,便问:你忘了放姜了?小赵说现在放行不,我说算了。我说到了我这样的年纪过这样的生活,平常的饮食里多点蒜和姜总是有好处的。小赵笑答:我妈妈说的,早晨吃姜是吃人参,晚上吃姜是吃砒霜。我说看情况吧,这种说法并没有一定的科学依据。再说你在酒店里吃饭,要放姜的菜还不是照样放姜,是吧。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一会儿听到了桨声。我循着声音望了过去,那桨声在诱鱼灯的位置旁停了下来。小赵告诉我,说那是农民在投饵料,光有诱鱼灯还不行。我说不是禁止放这种大小不漏的大网了吗?小赵笑着说:你昨天不是说过,全国就两个局,一个是税务局一个是粮食局了。我叹道,一个没有话语权的社会,也就这样了。
小赵没有接我的话。他说起了另外一个钓友的事情。他问我是否认识市里的 W市长。我告诉他,我不认识,我也不想认识,他偶尔来我们单位,我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没办法,一看见他们这样的我就浑身哆嗦,我就想找小布什。小赵问,找小布什干什么?我说他向全世界人民承诺过,要把这些家伙全都关到笼子里去。
我的话题飘远了,而且小赵对这话题似乎不太感兴趣,我就接着说我知道的一些事情。我说当年有人实名举报W市长,但举报人立刻被抓入牢里。后来这人放出来时还和他的朋友调侃,虽然身上该青的都青了该肿的也都肿了,但他还存一份感恩心,因为他们要把他的卵蛋也弄得青不青肿不肿的,那自己成不成杨佳不知道,但自己这一生就真的废了。小赵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w市长还是一位钓友,他每次来东江湖钓鱼,都是警车呜呜的在前面开道,然后就有专门供他使用的游船,游船上光随从就有十多个,还不算警察。他是想到什么地方钓就到什么地方钓。据说船上打窝子的玉米每次都要带几百斤。
我说钓鱼钓到他这份上就没有什么乐趣了。小赵说怎么是这样说。我笑道,他这种钓法很有点“领导您还亲自屙尿哇”的架式了。你说那还有不有味?
那你说什么样的方式最好?小赵说。
我说就我们这样的方式最好。
小赵却摇摇头说,最好的方式是有美眉陪伴。比如昨天船上那两个女孩。我说这肯定不行,因为这对那两个女孩不公平,别说我了,就是你的年龄都大她俩二十来岁了吧。另外女人天性中可没有渔猎的因子,你让她们这样陪着玩,对她们太残忍。
呵,说到残忍这个词,我不由得想起了人和鱼,鱼在水里干卿鸟事,你却要变着法儿让它成为你桌上的菜。
这念头一起,我夜里就睡得有点不甚安宁了。帐篷里仿佛一下涌满了慈悲,夏虫的鼓噪声里也似乎透着梵唱的音韵。
早晨六点多钟,我爬出帐篷。我习惯性地先看看五十米开外远的钓竿,没有异样。然后看了看小赵的帐篷,没有动静,估计还没有醒来。我趟着露水下到钓位附近时,忽然发现我的一根钓竿的线松松的垂了下来。鱼!
我不敢跑,如此险要的斜坡闹不好就会把自己跑到湖里去。我稳住脚步横过塌了方的那处陡坡后,才侧着身子把步子加快。到了钓位边,我就往下一跳。起竿摇轮。暂时没有感觉,也不知道鱼还在不在钩上。大概摇了十来把线轮后,线忽然一紧,竿梢随即大弯。见这状况,我心里也跟着一紧,因为我以前遇到过这种状况,半夜上鱼没有及时起竿,那鱼就四处乱窜,很可能与别的鱼线搅在一起,大凡发生这种事,跑鱼的可能性就增大了很多。而我也因此背熟了那两句诗:鳌鱼脱却金钩去,摇头摆尾不再来。
与鱼周旋了约莫两三分钟后,小赵的一根浮钓的竿子忽然铃声大作。
我立即大声召唤小赵。
小赵刚被我叫醒,还有点迷糊,他一起竿就说有鱼。小赵一起竿,我手中的钓竿便一沉,我立即知道是我的鱼线绕着了小赵的浮钓了。好在这里是两人打竿的交汇处,给鱼游动的地域较大。这时候还没有看见鱼。我想当前主要的是要想办法解决两根渔线交缠到一起的问题。我吩咐小赵,要他把绕绕轮的绕线环打开放线。我这里遛鱼就没有障碍了。小赵这时候还在关心我的轮子问题,问我这个绕线轮状况如何,我告诉他放一百个心,这套轮竿是十多年前托人从香港买来的,整整500元。就当年渔具的行情,大陆的钓具比香港的要贵。你就可以想象这是什么质量的了。我一边与小赵说着话,一边遛鱼。又过了两三分钟后,十来米处出现了一个黑黑的影子。小赵说是条草鱼,我说可能吧,如果是鲤鱼,它就可能不只绕着你的浮钓了,可能还要绕几根竿子的线。
说话间鱼就慢慢靠近了,鱼不大,可能就八九斤吧。我顺着势带着鱼遛了几把,鱼就有点翻白了。小赵一把就将鱼抄了上来。
我从鱼嘴里卸下钩后,就要小赵帮忙撑开鱼护。小赵说那不行,这样大的鱼放鱼护里过几天就死了。小赵这一说我还真有点疑惑,我以前钓过十多斤的大鱼,全都是放鱼护里,鱼都活得好好的。怎么就会死?小赵说你以前钓鱼也就一天两天,所以鱼不会死,象我们一次钓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大的鱼放鱼护里就可能会死。我说那怎么办?小赵显得很惊讶,问我钓鱼怎么都不带牵牛绳。我说就因为自己每次钓鱼时间一般就两天两夜,所以一直就是用鱼护。
小赵说先用我的吧,然后他从自己的工具箱里翻出一条白色的长约六米的尼龙绳。我不好意思要小赵帮我穿牛,便自己用手去挖鱼嘴下方的柔软处,令人尴尬的是我刚剪了指甲。小赵说还是我来吧,我来之前特意把指甲修尖了。
一切就绪后,我把拴好的鱼提到塌坡的另一边放入水中。
也许是今天早晨开了一个好头吧,我和小赵在中午前后各上了一条大草鱼,估计都有十四五斤。不好意思的是我这天一共上了三条必须用牵牛绳的鱼。到今天为止,两人一共上了五条大鱼,小赵说他只有六根牵牛绳,景况皆忧。
我说不要紧,我背铁箱子的背绳解开了有六七米长,到时也可以做牵牛绳,另外我们要是再上鱼的话就可以放鱼护里了,明天或后天我们就回家了。
明天不要回吧,到今天才钓了三天。
我说到明天就四天了,我以前最多就是钓两天鱼,这回是破例了。
那你明天要回家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不敢钓。小赵说着环顾一下周围,接着说:这里荒无人烟,地势又很险要。我说是这样吧,你现在打个电话约别的钓友来,反正这里发窝子了,他们如果能来,我就明天走,如果他们不能来,我就多钓一天。不过我最多就钓五天。小赵说这样也行。
小赵在给他的钓友打电话,用我们丰硕的成果诱惑着他的钓友们。三天,两人共上了四条大草鱼了,说我还钓上了一条十一二斤的青鱼。另外我还因为绕线轮问题跑了一条十多斤的大草鱼。
但是小赵的钓友必须在后天才能来。我说不要紧,我多钓一天就是。
天黑了,这是第三个黑夜了。对面山坡上烁烁的灯火不仅撩拨着那浑然一片的夜空,也撩拨着这一湖没有一丝波澜的黑寂寂的水面。偶尔会有打水的鱼,鱼打水的声音越沉闷鱼就越大。水面上“哗拉----啪”的一声闷响后,水面和灯光就一齐晃荡了起来,同时晃荡的还有钓鱼人的心:那得有多大的鱼才会发出如此巨响?
小船的橹声又响起来了。我循着橹声望过去,黑黑的水面泛着一片略略偏蓝的白光,因为是逆着光,看不清农民是如何投放饵料。
就在我仰着脖子睁着眼睛试着想看看投饵的农民时,忽然有一股腐臭味袭来。我说是从我这边的山里飘来的,小赵却说是从另外一个方向的岛上飘来的。
不论是从哪个方向飘来的腐臭味,但是前两个晚上都没有,为什么今天夜里就有了?是死蛇是死鱼或者什么更可怕的腐臭源?我告诉小赵,如果只是一条小小的鱼或是一条小小的蛇,腐臭味一定没有这样强烈。小赵表示赞同。我同时说我有一种恐惧感,因为这阵阵袭来的腐臭味还揪着你的想象力专往你不愿意想的地方去想。
如果是白天,我一定会去寻找这腐臭源,我无法在这种腐臭的刺激下若无其事的钓鱼。我几乎是本能的用我的探照灯样的电筒四周探了探,之所以说是本能是因为我知道,在这黑黝黝的水面和黑漆漆的山林里,我什么都发现不了。
我还在四处晃着我的白晃晃的电筒光柱。小赵却忽然问我:知不知道郴州有一个老人家,有一段时间天天提着一盏大灯笼在大街上晃过来晃过去的。有人问他,老人家,这是大白天啊,太阳汪汪的,你怎么还提着一个灯笼啊。每每有人问他,老人只是重复两个字:好黑,好黑。
我说我知道的,我刚才还把这位老人和我刚才钓上来的那条鲤鱼等同起来了。因为鱼和人的挣扎的方式虽然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不过吧,这老人和老人的那一盏式样古老的灯笼,当然还连同这夜里的不知源于何处的刺鼻的腐尸味。有一天都会要消失的。
这是第三个早晨了,我爬出帐篷就抽了一下鼻子。很奇怪,腐臭味消失了(注)。
小赵还没有起来,我径直走到钓位边察看了一下钓竿的动静,我期望着还有昨天早上的好运。但是没有好运,倒是这根根笔直钓线给我一种不快的联想:对于鱼,这些钓线如枪,它们演绎出来的从来都是对手的苦难和自己的满足。
我沿着钓位走到了小赵牵牛的地方,发现那根牵牛绳软塌塌的。我弯下腰用手扯了一下,感觉那头什么都没有。我大惊,立刻喊小赵。小赵在帐篷里应我,说昨天晚上我睡后不久,他就发现这条鱼跑了,原因是自己忘了在绳头打一个死结,所以鱼在挣扎时绳头慢慢地滑出松开了。听了小赵的解释后,我并没有为小赵感到惋惜,倒是在心里怪怪地想,前天我跑一条,今天小赵跑一条,这两条鱼可以叩谢龙王了。
小赵起来后告诉我,说他昨天晚上接到老婆的电话,他老婆的姐姐在长沙动一个大手术,要他马上赶到长沙去,因此我们今天就坐下午一点半的船走。
今天就走,当然好,因为我是反对这种疲劳式的搞法的。只是今天就走的话,在这半天的时间里,小赵还能上一条鱼吗?我是不是该给条鱼给小赵?因为小赵钓了两条鱼,这下就剩一条鱼了,我可有三条大鱼,至于那条四斤左右的鲤鱼,放了它吧,不为别的,就为它在水面上那纵身一跃。
但是这条拼死挣扎的给我以勇士般感觉的鱼,还是成为了别人的盘中餐。
临近十一点钟的时候,一个来接我们过村子那边等船的小伙子划着船来了。我开始依次往自己的铁皮箱里放东西。正在我弯腰清理自己的东西时,小伙子告诉我说,你有一根钓竿动了。我头也不回的说,那是风。小伙子说不是的,风是两边摆,你这根钓竿是在点头。
点头?!我回过头。什么动静也没有。我问小伙子是哪根钓竿在点头,他说是那根黄色的钓竿。我说我这根钓竿是最上鱼的。什么原因,无法解释。只能是这样说,一个人有十来根钓竿,那么就肯定会有一根招鱼而且也肯定会有一根不招鱼的,绝对不会平均。
又点头了!我立即起竿,钓竿随即大弯。小赵跑过来问:大鱼?我说肯定不小。小赵习惯性地凑近我身边,看了看我的绕线轮,我说这个绕线轮没有问题。
约莫三四分钟后,鱼浮上来了,远远看去,鱼翻身逃窜时水面下会亮一下肚皮,白晃晃地晃着你的眼睛,鱼疲劳后被拽过来时,水面却是隐着一条长长的黑影。我忽然感到,我遛鱼时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强烈的欢快感受了。记得几年前有位钓友说,遛鱼带来的快感超过睡女人。对这位钓友的妙言我现在已经完全不能认同了。杀戮生命与制造生命是生命的两头,感觉一头快乐的是凡人,感觉两头都快乐的是伟人。我是凡人。
我上了第四条大鱼,这条收竿鱼当时估计有十六七斤,但回来一称只有15.6斤。
除了水里的鱼,我岸上的东西都收好了,小赵也渴望上一条收竿鱼。但小赵还在眼巴巴地望着毫无动静的钓竿,望着被南风揉动得汹涌起来的水面。我不想劝他,因为同是钓友,我知道他内心的失落。但我如果不劝他早点收竿,就可能会误了下午一点半的船。于是我就换了这样一种方式。
我说小赵,我们是第一次结伴出来钓鱼啊。按照我们以前的习惯,钓上来的鱼是两人平分的。小赵立即接话,那我给钱。我说不行,我们从来不要钱的。要钱那还是钓友。小赵非常肯定的回答:你不要钱我就不要鱼。我说我给你一条鱼。你不正好要去长沙吗,你家里放一条,再带一条给你长沙的亲友。但是小赵态度非常坚决,说必须给钱,否则免谈。我说给钱也行,我说我大致算了一下账,我们这次一共花了两百二十元左右,我给你一条鱼,另外再给你八十元。好不好,小赵说这样行。我接着说那我们早点准备吧,等下怕赶不到船。
等到小赵收好竿后,我才发现我这里要把几条大鱼收拢来不是一件容易事。因为我是第一次用牵牛绳来系鱼,很多事没经历过。这次吃了苦头了。
凡用牵牛绳系鱼,鱼与鱼之间的距离一定不能有两条鱼缠到一起的机会。所以我的几条大鱼一溜儿放了很远。远还是其次,那路非常险要,有陡坡有高坎。有些地方几乎得用爬的方式才能下去。小赵因为只有一条鱼,所以他很快就把自己的东西全搬上小船了。而我只着顾那四条放在远处的四条大鱼,根本无暇顾及鱼护里的鲤鱼了。当我把第一条鱼收上来放入蛇皮塑料袋时就感到麻烦来了。因为放第一条没太多问题,但放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就大费周折了,因为塑料袋里的鱼跳啊蹦啊泥啊水啊弄了我一身一脸不说,手都被鱼的鱼脊划伤。我着急啊,因为小赵也想弄条收竿鱼而费了时间,如果我这里再延俄,就很可能赶不上回家的船了。当我把鱼全部塞入塑料袋时,我差不多花了十分钟时间,而且我心里还有点怪小赵,怎么就不来帮我一下忙。害我弄这一身的泥水,等会坐船坐公车别人嫌的。后来分手时本想给小赵一条最大的鱼,却想到他竟然坐视我收拾大鱼时的狼狈,便愤愤,于是就给了他一条十三斤左右的草鱼。
小伙子划着船过来了,他帮了我一把,才把这一袋足有五十多斤的鱼丢上船。我跟着上了船,这时我才看见那条躺在鱼护里的鲤鱼也被小伙子扔在船舱里了,鱼头被我那沉重的铁箱稳稳地压着。
我知道是我的纠结让这条勇敢的鲤鱼最终成了盘中餐。我想放鱼,却又不想让小赵看见。因为我不想解释。但当小赵不在钓位边时,我又没有想起要放鱼。
回到家,妻唤来她的三五好友来拿鱼。我告诉妻,把那条鲤鱼先送了吧。
此后两天我眼前老有那条鲤鱼拼死一跃的身影。这身影渐渐地就与那个白天提灯笼走街的老人重合起来。唉,悲剧了,不能往下想了。好在那天我躺在沙发上看电影《刘三姐》,阿牛哥于慌乱中丢下的那条鱼也成了盘中餐后,我心中才有一点点释然:因为有食客,就一定会有菜肴。 [/b][/LINE-HEIGHT][/P][P][LINE-HEIGHT=18px][b][LINE-HEIGHT=36px][SIZE=18pt] [/SIZE][/LINE-HEIGHT][/b][/LINE-HEIGHT][/P][P][LINE-HEIGHT=18px][b][LINE-HEIGHT=36px][SIZE=18pt]
2011[/SIZE][/LINE-HEIGHT][/b][b][LINE-HEIGHT=36px][SIZE=18pt]年9[/SIZE][/LINE-HEIGHT]月26日星期一[/b][/LINE-HEIGHT][/P][P][LINE-HEIGHT=18px][b][LINE-HEIGHT=36px][SIZE=18pt] [/SIZE][/LINE-HEIGHT][/b][/LINE-HEIGHT][/P][P][LINE-HEIGHT=18px][b][LINE-HEIGHT=36px][SIZE=18pt] [/SIZE][/LINE-HEIGHT][/b][/LINE-HEIGHT][/P][P][LINE-HEIGHT=18px][b][LINE-HEIGHT=36px][SIZE=18pt]注:后来当地的农民给出一个解释:有两个红军被还乡团杀害后不准掩埋,七八天后才有一个老人带着他的儿子偷偷地把两具已经腐烂的红军遗体埋了。从那以后,这地方就间或有腐尸味飘出。传闻与腐尸味都是真的,但这两者间是否真有关联却显着一丝儿神秘。[/SIZE][/LINE-HEIGHT][/b][/LINE-HEIGHT][/P][P][LINE-HEIGHT=18px][b][LINE-HEIGHT=36px][SIZE=18pt] [/SIZE][/LINE-HEIGHT][/b][/LINE-HEIGHT][/P][P][LINE-HEIGHT=18px][b][LINE-HEIGHT=36px][SIZE=18pt] [/SIZE][/LINE-HEIGHT][/b][/LINE-HEIGHT][/P][P][SIZE=18pt] [/SIZE][/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