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花朵朵开
文/清水芙蓉-
车子不知开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喧闹声惊醒,睁开几天长途昏睡的眼,才惊呼已回到了阔别已久养育我的故乡。
北疆的秋天,白天有些热浪袭人,而夜晚则清凉于水。周围的景物越来越熟悉,宽阔的柏油路旁是笔直的白杨树,再往远处看,北疆的黄昏总展现出那种“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的辽阔,远处那大片大片的黄色,不用细看,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向日葵花朵朵开了。
喜欢向日葵,缘于小时候。
记得那年代,家家户户的粮油都是连队按月供应,我们炒菜做饭往往用的是清油,在兵团我们通常称它为“棉籽油”,用它炒菜吃面往往备觉饥饿,何况吃的是玉米加少许白面的面馍头,而所听的茶油和猪油通常人家是吃不起的。
童年时,我持意要留很长很长的长发,而偏偏又人小不会梳头,还怕痛,因为自幼身体单薄的缘故,成了家中的娇气包。大姐只好每天奉命耐着性子为我梳头,在我的哭声中用红头绳替我扎起长长的麻花辫。这天,见我梳头时总哭,而我越哭她就越梳不好,又不敢吼我,如果那样,我会哭个昏天黑地的,而父母看见了,就会责怪她的不小心。大姐想了下,就说,别哭了,梳好了有好东西给你吃哪。我自然知道,家里当时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哪?还是哭,哥哥走过来说,真的有哪。我是喜欢哥哥的好脾气的,自然也相信,这招果然灵验,头发很快扎成了长长的麻花辫。哥哥这时已经把发好的面揉和着光滑,切成小长条,又用手拉着不停的变换对折,只一会面板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面点,姐姐已经在锅里倒了一些清油,满屋子立刻香气弥漫。我早被香气吸引了,就好奇的问:怎么这么香啦?姐姐说,这是用葵花籽榨的葵花油,好香的,又有营养的,结果那天我吃了个满嘴流油才肯罢休。
再长大点的时候,连队也开始种上了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它真是全身都是宝。葵花籽自然是我们的美吃,葵花杆可以捡回来当柴烧,当乡亲们干活累的时候,拿大片的葵花叶可以扇凉哪。我就这样喜欢上了向日葵,常常在黄昏中仔细端详它;那纯黄色的花瓣,带着绝对的风姿,镶着嫩绿的叶子,盛开在北疆的阳光里,一直伸展到远方,空气里还夹糅着泥土与青草的芳香,呈现出那种气势恢宏,又有璞玉般的朴实秀美,透着些许别样的清气。让我度过了最美好最纯真的少女时光。
每每回到新疆,亲人们往往在饭后端出一大盆现炒的葵花籽,围着一起享用。那是我再熟悉不过原汁原味的香味,细细品尝,浅浅的甘醇,柔和的花香,从舌尖直抵胃底流散的,不仅仅是葵花籽,连带着它生长的阳光和风的味道,一起留在了心的深处。
闭上眼睛,嘴角浮起微笑,那大片大片洒满阳光的田野,满是盛开着的向日葵的花田,成了我心底永远的怀念——真切地在今生今世里盛开。
2004。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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