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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原创]甲斐落櫻譜
    這是一部有關日本戰國時代的小說. 全長近十萬字. 一直以來, 小土豆都希望可以再寫出一部足以和「里見傳說」並論的作品. 這次是選了甲斐武田家的興衰為主題, 而主要是通過數名與武田家有特別關係的女性的視角去看這風起雲湧的時代.

    故事是參考了不同有關武田家傳說的作品, 包括新田次郎的【武田信玄風林火山】, 井上靖的【風林火山】, 松本張清的【信玄戰旗】, 佐佐木讓的【天下城】以及其他有關書籍, 電影(影武者), (天與地) 及 電視劇集. 其中眾女主角主要依新田次郎的小說加以改編, 擴充及加入新元素, 希望大家不吝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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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斐落櫻譜】

      《里美之卷 --上卷》

      第一章      擊鼓佳人

      (天文十年)(即公元1541年)

      鼓音深扣征夫心;
      最是難忘擊鼓人。。

      哪怕強折遂我心;
      嫣然山村百合花。

      垂髮綁上了硬身和紙,身穿白小袖再外披萌黃色鳶尾花紋打掛的里美看著分別放在面前左右方的兩篇詩作, 如燦爛春花的臉上浮起了略帶神秘的微笑。 兩首詩的文學水平都只是一般, 若然放在她自己的作品之旁, 任何人都會覺得瑕瑜立見。
      勾起這十六歲少女那神秘微笑的不是詩的內容, 而是兩名作詩者的特殊身份。 寫作第一首的是甲斐守護武田信虎的長子晴信, 而另一首則是信濃國的大名諏訪賴重。

      詩意都十分淺白。 晴信公子說的「最是難忘擊鼓人」是指她在父親禰津城城主禰津元直歸順後為勝利的甲斐與諏訪聯軍在城館中設慶功宴時, 她父親命她在席前擊小鼓助慶的事。 雖然只有十六歲的年紀, 里美卻長得嬌艷欲滴; 她也清晰地發覺到在場所有武將都向她投以讚賞的目光, 而其中兩名年輕武將的目光比其他人更為熾熱。

      『就有如是發現了野狼發現了可口獵物時發出的目光一樣…』里美想……舞步與擊鼓節拍卻沒有發生絲毫紊亂。

      父親禰津元直也察覺了, 臉色微微一變。  作為主賓的諏訪公與武田軍的主將晴信竟在酒席上發出覬覦沒有反抗就歸順的禰津城城主的三女兒的訊號是相當無禮的事。 可是, 這出現在禰津元直臉上的陰霾很快就消失了: 這本來就是無可奈何的事。 以禰津一族的力量是絕對不可能抵抗諏訪或甲州武力的。 這也是處身兩大勢力的狹縫中小豪族的悲哀。 諏訪自古以來是大神官的後裔, 是信濃一帶眾小豪族之首, 說到底, 禰津家本來就是諏訪的旁支, 面對本家家主對一直視為掌上明珠的女兒垂涎他是毫無辦法; 另一方面, 甲斐武田氏亦是力量雄厚, 近年更是野心勃勃地不斷向外擴張。 這次諏訪與武田軍聯手攻打信濃的海野家, 更是在武田家家主信虎把女兒禰禰許配給諏訪賴重後結盟所促成。 晴信是信虎的長子, 雖然外間都傳他們父子二人不和, 信虎更有廢嫡立幼, 以次子信繁取代晴信的地位的意願, 可是在這變幻莫測的年代, 沒有人可以說得準將來會發生的事。 而這兩人都不是弱小的禰津家可以招惹得起的。

      『把里美留下來。』在里美結束了擊鼓表演時, 諏訪賴重突然以命令式的口吻道。

      『閣下的意思是要把里美留在此處?』父親元直臉色大變。  雖然無力對抗, 賴重這種行為也是對禰津家莫大的侮辱。 畢竟, 在此次征伐中, 禰津家是主動求和而不是戰敗。

      『我要她留下就得留下! 』諏訪賴重冷冷的語氣中似是毫無轉寰餘地。

      里美馬上意識到她自己已面臨生死一髮的危機: 如果父親拒絕, 諏訪賴重絕對可以此為藉口揮兵消滅禰津家; 如果父親屈服, 身受奇恥大辱的禰津家為了顏面, 事後也只有命令她自盡的選擇。
      …自己身穿白色壽衣在佛堂裡以懷劍刺喉自盡的情景閃過腦海…
      …不甘心!
      …胸口微微起伏的里美抑制著自己內心的悸動, 靈黠的雙眸向唯一可以把她救出死亡陷阱的人送出一個眼神: 武田晴信!
      …羔羊是無法抵抗垂涎的狼的, 除非…
      …除非在場有另一頭同樣垂涎的狼!
      『里美只是個小孩子…』父親元直顯得十分氣惱。 這已不單是里美一人的事, 而是影響著禰津家聲譽的事了。
      如果屈服, 禰津家以後在信濃就無法再抬起頭來…
      『賴重公, 如果把里美小姐強留在此, 確實有些不妥。 不妨另外設席舉行詩會, 讓里美小姐也可以列席參加。』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 武田晴信出手了。

      諏訪賴重一臉不高興, 卻又無法發作。 武田不但是同盟軍, 晴信還是賴重妻子禰禰的兄長, 身為妹夫的賴重也不便因一個女子而互相衝突起來。 當下就冷冷道: 『哦! 沒想到甲州的武士也會吟詩! 我還以為除了騎馬玩槍之外就別無專長了…算了! 里美小姐的事以後再說。』

      里美臉上保持平靜, 心中卻是對晴信深存感激。
      即時的危機化解了。
      滿臉不悅的賴重不久也憤然離席…
      當然, 里美不會天真地以為沒有後續的事會發生…
      『我遲早會成為這兩條餓狼其中之一的美食…』里美心裡明白。
      可是, 這之間已起了微妙的變化: 既然賴重和晴信都表明了對自己的愛慕, 他們之中任何一人就不會貿然強來, 否則, 甲斐與諏訪之間的聯盟關係將會受到破壞。
      兩頭狼互相牽制著, 中間的美食就有了自主的空間。
      放在自己前面的兩首詩就是證據…
      『武力不成, 他們就用這種方法去贏取芳心…』
      里美也知道這不是值得她沾沾自喜的事…
      『如果我表現出傾向任何一方, 另一人可能會不擇手段, 甚至作出煮鶴焚琴的手段…』
      她的目光從晴信的詩移向諏訪勝賴的那一篇…

      哪怕強折遂我心;
      嫣然山村百合花。

      『強折?』
      這分明是表現出不惜一切都要得到她的強烈慾望…
      里美的心中燃起了憤怒的火焰…
      『里美小姐, 請問小姐對我家少爺的詩作有何評價?』負責替晴信傳遞情詩的平左衛門俯身問。
      里美把寫有晴信的詩的手紙撿起反覆的讀了三遍, 接著發出了一聲冷笑。
      『以詩的技巧來說, 諏訪公的略勝一籌, 而且具備生於亂世的男人應有的霸氣; 晴信公子的是屬於平安時代的詩風, 在這世道不大合適吧。 』她注意到平左衛門眉心一蹙的表情。 『但是…』
      平左衛門緊張起來了。
      『諏訪公的詩讀了有一種令人不太舒服的感覺, 像是有點不吉利的預兆似的…』
      『啊, 是這樣嗎?』平左衛門似懂非懂的道。
      里美淡然一笑。 她知道平左衛門一定會一字不漏地向晴信轉述她的話。
      她也清楚那受賴重指使匿藏在暗處的忍者也會把一切報告諏訪的主人…
      模稜兩可!
      兩頭狼都不會妄動…
      這樣, 她在等待中, 就可以作出更明智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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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少女心

        里見再與武田晴信見面是在天文十一年的十二月。
        那時, 信甲二州的形勢已與前一年發生驚天動地的變化。
        首先, 是武田晴信放逐了深為甲斐人民痛恨的父親, 並藉今川義元之手把父親軟禁在駿河。 今川義元當然不是出於仗義, 在他的盤算中, 與其要應付難以捉摸的信虎, 他寧願送晴信一趟順水人情, 晴信成了甲斐之主後需要應付美濃方向豪族, 同時又要在父親留下的家臣中建立威信, 最少一段時期不會威脅他的側背, 這樣, 他就可以抽出力量完成他多年來的心願: 上洛!

        征夷大將軍足利氏早已是有名無實, 義元多年來積聚實力, 就是希望帶兵入京都, 那他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 成為天下人。

        經過多年的佈署, 義元終於完成了今川, 武田, 北條同盟, 北條要應付關東上杉氏, 絕不會分兵威脅駿河, 現在武田晴信取代父親, 甲斐短期內也沒有餘力威脅他, 進京(上洛)之路的大門已為他打開。
        『晴信那小子, 就看看他怎樣弄得焦頭爛額。』義元得意忘形地道。
        他絕想不到武田晴信比他的父親難對付得多。
        晴信接任家督, 他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妹未諏訪賴重。
        當然, 賴重也是不安好心。 一直以身為大神官後代的賴重也深知道在信甲二州這地方, 諏訪和武田最後只能留其中之一。 名義上是同盟, 身份又是姻親的賴重在晴信奪得家督之位後很快就到訪, 而且不是一次, 而是接二連三。
        武田家的人已有點不勝其煩。 可是武田晴信卻似乎沒有反感。 反之, 他一次又一次的依禮接待。
        『諏訪賴重多次來訪, 禮尚往來, 遲早要回訪一次…』
        武田晴信眼中閃過了殘酷的寒芒…
        接著事情來得有如迅雷不及掩耳…
        諏訪賴重又一次到來, 晴信這次招待他的卻不是能樂, 而是在席上把他的隨從全部斬殺!
        賴重被擒下, 囚於東光寺。 諏訪頓時亂成一片, 晴信乘勢出兵, 把諏訪城拿下

        天文十一年七月二十日, 晴信以賴重有逃走意圖而命令賴重在東光寺切腹, 卒年二十六歲。
         
        消滅諏訪後, 晴信接著做的事就是迎娶里美。
        這時賴重既死, 晴信亦成了武田家的家主, 禰津家當然不會亦不可能拒絕。
        由於武田晴信早就娶了京中三條公賴的女兒為正妻, 加上禰津家只是一地方豪族而不是什麼大名, 因此, 里美只能以側室身份嫁入武田家。
        里美對這個也了然於胸。 事實上, 亂世中女子對自己的婚姻完全沒有決定權, 這樣的命運已是屬於幸運的一種了。
        『多冷酷的男子。』在知悉武田晴信如何對待自己的妹夫時, 里美略帶感嘆地說。 她說出這話卻不是出於對晴信的憎惡; 反之, 里美內心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這是可以依託終身的對象。 她自信自己的美貌和才華足以令她得到晴信的寵愛, 但她也有自知之明: 她絕不會是他一生中唯一愛戀的女子, 甚至不是最愛的一個。 除了正室三條, 里美知道晴信曾有一個叫阿谷的愛妾…
        『聽說是被善妒的三條夫人下毒害死的…』
        這使里美不寒而慄。
        里美除了懂擊小鼓及作詩外, 騎馬, 舞槍弄劍也造詣頗深, 即使要她在戰場上面對廝殺, 她也不會有絲毫恐懼。 可是, 主君的正室卻不是她可以斬於馬下的人。
        明槍易擋, 暗箭難防!
        即使晴信也未必可以保證她的安全…
        如果嫁給晴信的結局是死於毒殺, 就太不值得了。
        在決定自己不能有這樣的下場時, 里美在心底已有了解決的方案。
        『不能成為三條夫人的敵人…』
        三條雖善妒, 可是她絕不可能制止好色的丈夫納側室, 而側室不會止於她里美一人。 晴信除了愛慕她里美外。 聽說對諏訪賴重的女兒湖衣姬也著迷。  
        湖衣姬在諏訪城破時沒有自戕, 後來就被帶到府中城, 美其名是客人, 其實無異像俘虜地被囚禁。 里美一直在思考湖衣姬在父親被迫切腹後沒有殉死的原因…
        『很勇敢的女子…』殉死, 其實不必太大的勇氣。 把刀刃向頸部刺去, 即使不馬上死去, 侍女也會補上刀斃命。 可是能有勇氣面對一切責難活下去卻困難得多。
        『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如果是我, 我會如何選擇?』里美猜度著。
        她知道自己也一定不會輕易殉死。 如果尚在花季之年就這樣死去就太不值了: 她的美貌,、才華和愛情都會湮滅。  
        『男女間的事也沒有嚐過就死去, 太可惜了…』
        她會伺機報仇嗎?
        這可能當然存在的, 可是, 即使殺了自己的殺父仇人, 自己也必難逃一死, 雖然會得到孝女或烈女的聲名, 這卻不是她想要的…
        『我會找另一個理由給自己活下去…』
        里美不是貪生怕死, 而是她感到生命的可貴; 如果要她死, 就一定要有一個更值得她獻出生命的理由。
        突然之間, 她對這與她從未謀面的湖衣姬有了莫名的好感。
        她比湖衣姬幸福。
        最少她的家族沒有遭到覆巢之禍。
        可是, 她和這諏訪家的公主同樣是由人擺佈的棋子…
        『不可以這樣!』里美內心激起了強大的力量。
        『即使身為女子, 我也要依自己的意願而活出精彩的一生! 』
        里美原本凝著淚光的雙眸這時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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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馬背上的新娘

          武田家迎娶禰津里美的消息一直高度保密。
          這是迫不得已的。
          在這亂世中娶親往往無異於國土的爭奪。 從禰津到古府中的道路不完全由武田控制。 信濃地區仍有不少心懷異志的豪族, 與和武田為敵的小笠原長時和村上義清等暗通曲款。 如果晴信迎娶里美的消息被洩漏, 敵對勢力派人中途攔截的風險不可不防。

          武田家也不可能派出大軍護送; 如此, 一定會被各大名輕視和恥笑。
          『與其派一隊人前往, 不若只派真田幸隆率領少數人去迎接里美。』
          真田幸隆智勇雙全, 很得晴信信任。 加上他曾見過里美, 里美對他的印象亦頗佳, 實在是最適當的人選。
          『先偽裝是真田家娶媳婦以花轎載相對安全的真田城, 然後換上騎服, 在真田幸隆的保護下乘夜直奔古府中…』

          里美得知這安排時, 只說了一句話: 『好!』
          一切依計行事, 里美坐在花轎中到了真田城, 然後換上男子的騎服。 雖然是穿上了男子的服裝, 卻毫不消減里美那蔓妙的身段, 看到里美倒提起馬槍, 真田幸隆不禁暗中叫了一聲: 『好!』
          這禰津家的公主果然非凡物!
          兩騎一出了真田城, 就在黑夜中向古府中疾馳而行。

          黎明時, 他們已離古府中不遠。
          左方小丘上卻在這時出現了十來騎持槍武者!
          即使如何保密, 消息仍是洩漏了!
          『是長洼城大井家的兵!』
          『公主全速向古府中前行, 我來斷後!』真田幸隆把手中槍一橫, 準備決一死戰!
          里美卻勒停了坐騎。
          『他們人多, 而且以逸待勞。 我們的倦馬跑不過他們。』
          『可是…』
          『他們沒有帶弓箭, 看來目的是要把我生擒。』里美冷靜地說。
          『公主的意思是…』真田幸隆的眼中泛起了殺機。
          里美只笑了笑, 道: 『殺了我也沒用處。 武田家的新娘在途中被殺, 武田家也會被人恥笑。』
          『那麼…』
          『我要向他們挑戰!』
          『什麼?』
          『他們沒有帶弓箭, 表示他們的主人不想置我於死地, 而是命令一定要把我生擒。 我會以死相脅: 如果他們有人可以戰勝我, 我就乖乖地跟他們回去。 否則, 里美馬上自害。』
          『這太冒險了, 萬一…』
          里美嫣然一笑。
          『放心, 如果我敗了, 我會馬上自戕, 不會辱了夫君的家名…』
          說完, 里美就策馬向正向那些人, 同一時間她把匕首抽出抵著自己的咽喉。
          雙方距離拉近時, 里美才發覺對方之中有兩人是女子。
          『一定是預備一旦把我擒獲, 在回長洼城途中方便予以照顧…』
          里美表明用意, 對方聽了一愕。 但見她只是一名女子, 相信武功不會太強, 而且萬一她真的自盡了, 回去真不好交代,  於是就答應了。
          當下, 就派了三人出來應戰, 其中是那兩名女子中其中一人。
          里美恐怕在交手之中對方突然會一擁而上把她拿下, 就把馬驅策到較遠的一處才把馬頭調轉過來。
          『誰先上?』里美高聲嚷著。
          那女的不待指令, 大喝一聲, 就舞動馬槍來戰。
          看似是那些人首領的也不制止。
          里美當然明白對方是希望這女的已能擊敗里美, 如此, 大井家也不會被別的大名恥笑他們欺負女人; 萬一這女的敗了, 他們也可以較準確的判斷里美的戰鬥力, 如果她真的本領高強, 就可能會不顧一切的以眾欺少的把她拿下。
          里美見對方疾馳而來, 也唏喝一聲, 策馬前進。
          兩馬相交, 對方的槍朝里美胸口就刺。 里美把手中槍一橫格開了, 回了一槍, 卻輕易被對方閃過了。 這樣槍來槍往了十多合, 突然那女的發出「哇」的一聲就掉下了馬來, 小腿上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血洞, 而仍留有馬背上的里美也汗流夾背, 嬌喘連連…
          對方見里美要花了不少氣力才把他們當中力量最弱的打下馬下來, 本領不見得怎樣高強, 就壯了膽。
          另一名武士策馬而出。
          里美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匹好馬!
          這禰津家的公主於是大喝一聲, 持槍策馬向前。
          只一合, 那人就慘叫一聲滾下了馬鞍, 右臂上是一道血痕。
          原本里美本來可以輕易把那女的打敗, 卻故意隱藏實力, 令對方錯誤估計而輕敵。 這時奪得兩匹馬, 於是飛躍到其中一匹的馬鞍上再在另一匹臀上一拍, 那馬一驚, 就向前飛奔。 真田幸隆馬上會意, 截下那匹馬換上了, 在對方仍未回過神來就全速向古府中方向奔逃!
          對方發覺上當了, 大怒中追了上去。
          『公主竟是不守信用的人!』真田很快就追上里美, 一面奔逃中一面說。
          里美大笑, 說: 『兵不厭詐!』
          他們卻仍未脫離險境; 對方窮追不捨, 更要命的是他們發現前方亦有一隊人馬向他們疾馳而來。
          里美心中一凜, 心想: 『可能真的要自刃…』
          然後, 她看到了前方馬背上的武士的背旗: 武田菱!
          是武田晴信派了部將山本勘助率領前來接應的騎兵!
          追上來的人見形勢不利, 就勒停了馬,  在估計無法取勝後就掉轉馬頭走了。
          『好險!』真田幸隆道。
          里美沒有回答。
          『那兩名受了傷的男女這刻應該也被殺了吧…』里美在看到在地平線上古府中城的雄姿時想。

          武田的部隊在翌日找到了那兩具被斬首的男女屍身和因任務失敗而切腹謝罪的首領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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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初夜

            晴信本來想隆重舉行迎娶婚禮的。 但又顧忌到三條氏, 只好作罷。 於是就只派人通知附近的城主, 表示從此這禰津之花就屬武田家所有。

            因為要擇吉日成親, 里美還有數天才會和晴信同房。 她在別苑安頓下來後。 她接著做的事大大出人意表: 她謹見了晴信正室三條氏!
            聽到里美來訪的三條氏起初感到侷促不安, 本來想拒絕見她, 又恐怕這樣會惹怒晴信, 就勉為其難地召了她進去。  里美卻令她大為意外, 不但沒有趾高氣揚, 反而是執禮甚恭, 又送了一匹白絹給三條, 三條的敵意也就減了數分。  之後, 里美更用辦法令晴信在與她同房前的數夜都到了三條的寢室去, 如此, 很少得到晴信寵幸的三條當然喜出望外。

            這時, 里美才噓了一口氣。 她當然猜得出洩漏她出嫁消息給大井家的人是除她而後快的三條。
            里美不會天真地認為三條與她會成為朋友。 但最少, 她已不會成為她要日夜提防的死敵了。 三條知道丈夫的喜歡美女性格, 與其讓晴信另納會與她為敵的側室, 倒不如接受主動向她示好的里美來得划算。

            終於到了吉日。 經過了簡單的儀式, 一對新人就被送入新房。
            這時, 里美再不是英姿颯颯的騎者, 而是身穿雪白內衣, 羞人答答的少女。  晴信把這令他朝思夜想多時的美女摟進懷中, 讓少女的芬芳體香滲進他的每一個毛孔…

            腰帶被解開了, 雪白內衣隨著掉在榻榻米上, 晶瑩無瑕的肉體終於被他的手毫無拘束地遊走: 豐滿而堅實的乳房, 如蓓蕾的粉紅乳蒂, 因長時間策騎而鍛鍊成的堅實修長雙腿, 芳草棲棲的小丘…
            里美在他懷中展現了令他神魂牽動的美姿, 在他的愛撫與抽送中, 這禰津家的公主終於發出了屬於被愛的女人的呻吟…
            『是處女…』晴信發現。
            雖然這並不太意外, 但在這亂世中, 女子婚前的貞操並不被看重。 以里美的美貌和才華當不乏裙下之臣。 可是這外表活潑好動的公主卻是原璧, 而這美玉從今就只屬於他一個人的了。 這令晴信的性慾大大受到了刺激而提升, 於是一次又一次的佔有了這他夢寐以求的肉體。

            數番燕好後, 晴信望著仍被他壓在身下的里美, 發現她星眸中蕩漾著他從未發現的風情…
            『在想什麼?』晴信問。
            『妾想的是一首詩。』
            『哦?』
            『鼓音深扣征夫心; 最是難忘擊鼓人…』
            晴信笑了, 把這可愛的女子摟得更緊…

            初夜之後, 晴信很多時都到里美處留宿。 里美也知不能獨沾雨露, 隔三兩天就勸晴信要到三條夫人處。 三條當然喜歡, 常有的妒性也減輕了, 而一向對她不滿的晴信也開始發覺三條也有可愛之處, 也就少了爭吵。

            深受寵愛的里美發現晴信有時也會心不在焉。 她馬上明白晴信的心決不是單她與三條夫人就可以填滿的。
            『他在想另一個他想要的女子…』
            里美當然知道那是誰: 諏訪的湖衣姬。
            如果晴信要用強硬手段得到湖衣姬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諏訪家已滅亡了, 湖衣姬孤身一人, 絕無反抗的能力。 可是里美知道丈夫晴信是不會以粗暴的方法令湖衣姬就範的。 他不同於湖衣姬的父親, 那會寫下「哪怕強折遂我心」的諏訪賴重。 他渴望是湖衣姬會甘心的成為他的側室。
            可是湖衣姬會甘心委身給她的殺父仇人嗎? 雖然不是晴信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 畢竟父親的死是由他一手做成…
            湖衣姬在諏訪城破時沒有殉父而死, 她為什麼會忍辱偷生下去?
            里美似乎明白她的心意…
            一方面是想為父報仇, 無論這希望是如何渺茫; 另一方面, 她是諏訪家最後的一點血脈, 如果她也死了, 諏訪家就斷絕了…
            為了報仇, 她可能願意付出生命的代價…
            為了延續諏訪家的血脈, 她會甘於與殺父仇人結合希望得到子嗣嗎?
            『太可憐了…』里美不禁為這命途多舛的公主歎息。
            她知道晴信如果得不到湖衣姬, 他是不會安下心來的。 身為女人, 她也有嫉妒之心, 可是在決定下嫁晴信的一刻, 里美已經下了決心把生命押在武田家的家運上。 只要武田家家運昌隆, 禰津一族才可以藉此而得以存活下去。 而武田家是否昌旺, 現在就維繫在丈夫晴信的身上。
            她了解晴信: 他多情, 卻絕不會被任何一個女人佔據他全部的心。 無論他多愛一個女人, 她都只會是他生命的一部份, 甚至較小的一部份。 在丈夫的心中有一個更大的愛: 上洛!
            沒有女人足以消磨他這夢想; 反之, 如果他得不到湖衣姬, 他就會因這缺匱而心神不定, 說不定會作出不太明智的決定…
            晴信是英武之主, 但里美也聽過他殘忍的事跡, 對不降者殺無赦!  
            湖衣姬如果長期拒絕, 也會被認為是另一種拒降嗎?
            也許晴信不會把湖衣姬殺死, 可是他內心因不得宣洩而把憤怒加諸 其他人的身上。 晴信的父親就是因為行為殘暴遭到家臣們的離棄才會被晴信放逐。
            『他們父子體內流動的是相同的血液…』
            想到這點, 里美不由感到一陣寒意。
            不能這樣…
            她決定要去見湖衣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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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說客

              這次是里美第一次面對湖衣姬。
              之前, 她只是得遠遠看到這諏訪家公主的身影。 這可能是由於自從諏訪落城後成為俘虜的湖衣姬一直在別苑深居簡出的緣故吧。 雖然是戰敗者的身份, 武田晴信卻一直沒有虧待這諏訪家的唯一血脈。 妹妹禰禰因父命下嫁諏訪賴重, 名義上湖衣姬就是自己的外甥女。 這也許是武田雖然一直垂涎湖衣姬的美色卻沒有採取強硬脅迫的手段要她就範。
              『妹妹太可憐了…』晴信時常道。
              本來是政治婚姻, 禰禰嫁與賴重後卻相處得十分融洽。 賴重被殺後, 禰禰小姐痛不欲生。 在痛恨殘忍的哥哥中數次企圖自盡都沒有成功, 最後終於不出一年就落落寡歡而逝。
              到了現在, 諏訪這名門就只剩下湖衣姬一人了。
              『城陷時沒有自盡的女人…』府中的人在背後都這樣說她, 這包括了晴信的元配三條氏。
              里美對湖衣姬的看法卻和其他人有所不同。  誠然, 作為武家女子, 主城陷落之際應該自我結束生命才是正道。 可是…
              『生存下去比面對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氣…』
              身上諏訪血脈如果要傳下去, 她就不能死!
              在未前來探望湖衣姬的里美是如是想的。
              可是, 在見面後, 里美馬上知道她的想法是錯了。
              湖衣姬不單是為了保留諏訪的血脈而苟且活下去。 里美看到了在湖衣姬那美麗出塵的面龐後有更複雜及強大的力量。
              『她是為了自己而活下去, 她要擁有屬於她自己的人生, 而不是屈從於世俗的觀念而糊里糊塗的捨棄生命…』
              與此同時, 里美也馬上明白為何晴信會如此迷戀這女子。
              誠然, 湖衣姬是美麗的。 可是晴信遇過的美女不在少數。 以里美為例, 她也對自己的美貌充滿自信。 可是, 湖衣姬是不同的。
              除了清秀的臉容以及婀娜的身段外, 湖衣姬更擁有一種令人我見猶憐、近乎悲劇性的氣質, 令見到她的男人都會燃起要保護她的欲望。 然而, 在這楚楚可憐的表面下, 里美更感覺到湖衣姬藏在內心的力量。 如果她的外表是平靜如鏡的秋水, 她內心就有如火山核心的溶岩; 她具有令愛她的男人為她爆發驚人力量的能力, 也可以令他們粉身碎骨走向毀滅。

              『很可怕的女人!』里美不禁從心裡升起一股寒意。
              換了是別人, 里美可能會不顧一切把坐在她對面的這女子殺掉以絕後患。 當然, 如果如此做, 她也必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晴信是絕不會輕易饒恕她的,  即使她的出發點是為了武田家的安危。 不過, 這殺意只是一縱而逝。 這諏訪家公主那雙如諏訪湖清澈湖水的眸子令她的敵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湖衣姬小姐, 請你答應順從主公的願望…』以雙掌按地的里美請求道。
              湖衣姬臉上出現了愕然, 她沒想到里美如此直接。
              良久, 這諏訪公主才問: 『是武田派你來作說客的?』
              里美搖頭。
              『是里美的自己的主意。』
              『里美小姐要我委身下嫁殺死我父親的仇人?』
              里美臉上一熱, 這確是有點為難。 可是…
              『湖衣姬小姐, 這是個亂世。 令尊被殺是很不幸的事, 但只能怨是他武運不佳。 當日如果主公沒有下手, 小姐肯定在主公回訪諏訪時就不會遭到令尊的毒手?』
              『……。』
              『再者, 湖衣姬小姐體內的諏訪血脈要留傳下去, 唯一的方法是與武田家的血脈合而為一。 只有這樣, 諏訪家才不會滅絕…』
              湖衣姬冷笑了一聲。
              『里美小姐認為湖衣是為了諏訪家才苟活下來嗎?』
              『……。』里美隱約感到她的遊說已經失敗。
              可是, 湖衣姬的下一句話卻令她大吃一驚。
              『我答應下嫁給武田作他的側室。』
              里美呆了, 她絕想不到事情柳暗花明。
              『那真是令人太高興了。 里美會告訴主公, 他一定會十分高興的。』
              這時, 里美才發覺湖衣姬眼中那複雜的眼神。
              『莫非她…』里美心中不禁一凜。
              湖衣姬臉上的陰霾卻是一閃而逝。
              『那就拜託里美小姐了。』湖衣姬向里美行了深深一禮,暗示會面已到了結束的時候。

              從別苑退了出來的里美, 心中久久未能平復。

              『湖衣姬是否想借成親之事刺殺晴信?』這疑惑在里美內心揮之不去。
              好不容易才取得湖衣姬的首肯, 如果這時向晴信說出心裡的想法, 晴信會怎皮樣做?
              他會馬上把湖衣姬處斬嗎?
              也許不會, 可是從此以後, 武田家和諏訪家的仇恨一定會延續下去, 直至兩者當中之一在世上消失才終止。
              里美深知晴信是個一看上眼後一天未到手就絕不會甘心的人。
              倘若斷了希望, 即使他不作出煮鶴焚琴的事, 也會因心中怏怏不樂而把憤怒嫁遷到無關的人身上,  從而迷失了自己…
              『武田家的家運就和禰津家綁在一起…』
              如果她不說出她的顧慮, 萬一湖衣姬真的把行刺付諸行動,  以她一介弱質女子刺殺身經百戰的晴信得手的機會應是微乎其微。  那時, 晴信除了把湖衣姬即場斬殺別無他途, 而身為撮合者的她也必定受牽連, 甚至會連累家族…
              『父親到時只能命令我自盡謝罪吧…』
              里美從不害怕死亡。  在晴信與賴重同時追求她的那些日子, 只要任何一方處理不善, 夾在縫中的父親也只能以她自盡去解除紛爭。 晴信與賴重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沒有強來。 其實, 當時覬覦她的美色的還有晴信的父親信虎。 好不容易她在這凶險的情況下走過來了
              如今…
              『只有一個解決方法…』里美靈黠的星眸一轉, 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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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以退為進。

                『你是說湖衣姬會行刺我嗎?』武田雙眉深鎖。
                剛剛聽到湖衣姬答應下嫁的好消息時的興奮消失了, 晴信面對的是令他頭痛的難題。
                殺, 是不忍; 放棄, 更不甘。
                『是, 也不是。』里美曖昧地回答。
                『這話怎講?』
                『作為諏訪家的公主, 如果背著一族血海深仇也不盡辦法報仇的話, 她永遠不能原諒自己。 可是, 作為一個女子, 她當然也知道能成功刺殺主公的機會是萬中無一, 所以她只能拚命一試了。』

                『那確是很麻煩的事。 里美是希望我同意或是拒絕?』
                『同意, 而且給湖衣姬小姐機會下手。』
                『什麼?』在旁的瘸子軍師山本勘助幾乎彈跳了起來。
                『說下去。』晴信一手阻止山本插口, 一方面示意里美繼續。
                『主公可以讓湖衣姬小姐下手, 卻不要讓她成功。 只要她功敗垂成, 她復仇的責任也就完結了。 之後, 就要看主公的手段了。』
                『這手段, 是什麼意思?』
                『把湖衣姬小姐征服, 無論是肉體上, 或心靈上。』
                『這太危險了, 萬一…』山本已忍壓不下去。
                晴信卻撫掌大笑。
                『不愧是里美, 這是置諸死地而後生。 勘助, 看來我們武田除了你之外, 另外有一位女軍師呢。』
                『主公, 這萬萬不可…』
                晴信一揚手阻止山本再說下去。
                『我已決定了, 就這樣吧。』
                事情就這樣決定。

                武田晴信納諏訪家公主為側室的消息引起不少議論和揣測。
                贊成的人覺得這是融合兩家血脈的好方法, 反對的人覺得這是太冒險的一步棋, 弄得不好, 會使武田家陷入險境。
                武田晴信卻對這些充耳不聞。
                婚事如期進行。
                因為是側室, 也就沒有大事舖張。
                由神官及巫女進行簡單祈福後, 新郎就被送入為湖衣姬準備的新寢室。
                里美一直在寢室的隔門外守備著; 萬一湖衣姬真的可能傷害到晴信, 她就絕無他法會闖進去把這諏訪公主斬殺, 然後伏刃謝罪…
                寢室中的燈火掩映下室中二人的剪影在隔壁處清晰可見。
                晴信的強吻, 湖衣姬在掙扎中內衣被晴信剝下…
                金屬物墜地之聲…
                果然…
                湖衣姬是藏有匕首的…
                里美的手握在隨身太刀的刀把上…
                只要…
                『對不起, 湖衣姬小姐…』
                是她出賣了湖衣姬, 使她無可避免的遭到失敗…
                沒有晴信的呼救聲…
                有的只是女子被強壯丈夫壓在身體下發出如泣如訴的呻吟…
                里美這時才感到自內心浮起的淡淡醋意…
                『原來我不單是為了禰津家的福祉…』
                房中的燭火終於熄滅…
                傳出的是男子在征服中發出的聲音…。

                (里美之卷---上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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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衣姬之卷》

                  第一章       柔與剛

                  湖衣姬在武田晴信離開之後仍獨自躺臥在榻榻米上以空洞的眼神望著天花。
                  雪白的內衣前襟是開敞著的,  一雙飽滿的乳房隨著它們主人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彷彿動作稍大一點就可能打破這不穩定的寧靜似的…
                  『那個女人出賣了我…』
                  匕首是藏在內衣後腰處的。 原本她的打算就是當那男人解去她的褻衣時出其不意的拔刀朝對方咽喉刺下去; 這是她唯一有希望可以成功的方法。 如果一擊得手, 她也會馬上剌喉自盡吧。
                  可是晴信沒有給她機會。 和與其里美第一次歡好的情形不同, 晴信佔有這諏訪家公主的手法十分粗暴。 他沒有如湖衣姬想像一般先替她脫去衣物, 而是一開始就把手探進她內衣深處, 當發現藏刃時晴信的雙眼發出殘忍的目光。
                  『可能會被他殺死…』湖衣姬在那時已有被殺掉的覺悟。
                  可是晴信只是把連鞘的匕首取出並拋到一旁。 滾動的匕首踫著小茶几時發出了「噠」的一響就停了下來。  湖衣姬以絕望眼神望著即將要奪去她初夜的男人, 腦中一片混亂得連自己是怨恨或認命都還未分得清楚時褻衣已被晴信扯開把她的胸脯袒露在目光下。 那是一雙完美的碗型乳房, 頂峰處的粉紅蓓蕾正等待他的採摘。  晴信沒有馬上騎到這獵物的身體上, 而是以一雙手盈握和把玩那一雙乳房直至湖衣姬發出飲泣。  之後, 武田家的家主就展開對這有神族血統的諏訪公主的征服。
                  『之後, 就要看主公的手段了…』里美曾如是說。
                  晴信征服女性的手段顯然是高明的。 對自動獻身的里美, 他是百般憐惜地溫柔; 可是他知道如此絕不會令湖衣姬的仇恨心消減。 唯一的方法是向她展示他的強大…
                  『你不可能傷害到我, 連自我傷害也不可以。 你唯一可行的路是讓武田家的血注入諏訪家的血管中二合為一!』
                  武田晴信的每一記猛力抽送都像把這話嵌進湖衣姬的心底。
                  兩人在黑暗中的交合無異於是一場全力以赴的決戰。
                  最後, 武田勝了。
                  晴信從湖衣姬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見的無助與溫柔。 她的雙腳緊緊的勾著晴信堅實的背肌, 胸脯微微挺起接受晴信的愛撫和啜吻…
                  他勝了…
                  又或者, 他以為他勝了…
                  在離開這女子的身體後晴信走出寢室時, 晴信卻不這樣肯定了。
                  沒錯, 渴望報仇的湖衣姬已不再存在, 代之而起的是一個要以柔情去征服這甲斐主人的女子。
                  晴信不禁搖搖頭, 他不定斷言哪一個湖衣姬更具威脅性…

                  『那個女人出賣了我…』湖衣姬想。
                  可是, 那一瞬的怨恨很快就轉化成感激。
                  里美的「背叛」其實是為她展示出一條她從沒有想過的方向。
                  以一己之力去為諏訪家報仇是不可能的。 即使僥幸成功自己也會成為殉葬品, 而諏訪家也會滅絕。
                  …這不是她在落城之日拒絕殉死而要活下去的原因…
                  …對! 要以自己的意願活下去…
                  『湖衣姬小姐體內的諏訪血脈要留傳下去…』
                  …諏訪家的血脈…
                  …一個兒子! 一個血管內同時流淌著武田與諏訪家血液的兒子…
                  『我會為這男人生兒子, 並且以我生命所有力量去守護這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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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守護者

                    連續三個晚上, 晴信都在湖衣姬的房間渡過。
                    起初, 里美還是在屋外守護以防萬一, 後來她發覺已再沒有這必要。
                    湖衣姬原先那忽晴忽暗的複雜眼神已被另一種目光取代。
                    『她正以熾熱的愛情去爭取晴信的寵愛…』
                    很明顯, 湖衣姬希望早一點能受孕, 懷下晴信的孩子。
                    …湖衣姬小姐體內的諏訪血脈要留傳下去…
                    里美對此並不介懷。
                    從禰津城嫁到古府中後里美一直沒有妊娠的跡象, 後來經醫者的診斷得到了令人震驚的結論: 里美天生是不孕者!
                    晴信知道後有數天悶悶不樂; 那時, 他仍未得到湖衣姬, 心裡是希望里美可以懷下他的孩子的。
                    里美卻如釋負重。
                    她當然知道如果能懷下晴信的骨肉, 她可以母憑子貴, 在武田家中的地位會變得安穩起來, 畢竟, 側室是妾, 只要晴信不喜歡, 可以隨時把她休棄, 甚至如同禮物的送給別國的家主, 甚至賜予家臣。
                    可是, 她也明白反過來說, 亦有可能因子得禍。
                    三條對她不過於反感, 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她沒有生下孩子的跡象, 至現在, 她就更可以放心了。
                    晴信和原配三條夫人早已有了兩個兒子:長子太郎已八歲, 另外還有一個天生瞎眼的次子。 里美自然會想到如果生下兒子, 以三條夫人的性格, 是絕不會眼巴巴看著這新生兒威脅到長男太郎的地位的。
                    如果誕下的是女兒那就更可悲了。 在這亂世, 女子的命運完全不操控在她們的手裡, 只隨著男人的意願如貨物似的交易換取同盟或利益。 像里美一樣比較自由的女子是千中無一。
                    當里美想到丈夫晴信的妹妹禰禰的悲慘一生時, 不禁不寒而慄。
                    『即使嫁得疼愛自己的丈夫也不保證可以得到幸福…』
                    現在發現她不孕反而使她沒有了後顧之憂。
                    『一心一意輔佐丈夫!』里美下了決心。
                    久習弓馬的里美早就有在戰場上一展身手的願望…
                    可是湖衣姬不同。
                    既不懂武藝, 身份又是令人尶尬的戰敗者的女兒, 她可以選擇的路比里美狹窄得多。
                    『她是選擇了作為守護孩子的母親這一生存方式…』
                    里美竟和湖衣姬所想的不謀而合。
                    『多艱難的路, 比在落城時自刃需要大得多的勇氣!』
                    里美在這一刻對湖衣姬又多了幾分好感。
                    『放心吧! 你守護著你的孩子的同時, 我也會以我的生命守護著你…』里美喃喃自語的一刻美麗臉龐上也綻出了似錦春花的笑容。

                    湖衣姬那均勻身段的軀體已令晴信無時不遐想…
                    里美卻在這時放出她有點抱怨的風聲…
                    晴信聽到後, 不禁失笑起來。
                    『畢竟是女人啊。  今天晚上就到里美那處吧…』
                    可是當他到達里美的房間時, 里美卻以身體突然不適的理由婉拒了。
                    『嗯, 這樣啊…』
                    要再前往湖衣姬那處已不可能。 如果他是因為里美月事到來才回到湖衣姬那裡, 湖衣姬就太可憐了。
                    『主公已很久沒有探望三條夫人了。 』里美旁敲側擊說。
                    晴信馬上明白了。
                    『你是在作弄我?』
                    『賤妾不敢。』里美連忙請罪。
                    晴信也沒有怪罪的意思。
                    在戰場上, 他英明果斷, 可是在這些女人間, 他倒有點進退失寸了。
                    『是為了三條?』
                    里美搖頭。
                    晴信歎了口氣。
                    『好吧! 今天晚上一切聽里美總大將的安排。』
                    里美垂著頭, 卻無法掩飾她滿意的笑容。

                    晴信離去後, 里美才吁了一口氣。
                    這風暴過去了。 但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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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誓約

                      天文十二年九月, 晴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奇襲長洼城的大井貞隆, 僅用了一天的時間, 就把城池攻了下來, 大井貞隆成了俘虜, 被晴信幽禁在東光寺。
                      在發兵之前, 里美向晴信表達了希望隨軍出征的意願, 晴信卻沒有批准。  
                      『我需要你留在古府中, 這樣我才不會有後顧之憂。』
                      里美聽了之後再沒有說什麼。 她當然明白晴信所說的「後顧之憂」是指他考慮到湖衣姬的安全。 畢竟阿谷的離奇死亡是前車之鑑。 有里美在, 多少可以沖淡三條與湖衣姬之間的不和。
                      為了以防萬一, 里美更調派了兩名叫「阿雪」和「阿月」的心腹侍女日夜陪伴湖衣姬左右。 這兩女孩子都是她特地從禰津城調過來, 外表甜美可人, 但其實都是經過訓練的女忍者, 武功不太高強, 卻有特別的本領: 對毒物的鑑別。  有了她們, 湖衣姬的飲食就多了一重保障。  事實上在這期間, 兩人不止一次在無聲無色中化解了可疑的事件。
                      雖然里美沒有隨軍出發, 征討大井貞隆一役她也作出了很大的貢獻。
                      在決戰前的軍事會議中, 晴信批准里美以他隨從的身份列席, 里美在晴信詢問下提出了意見。
                      『長洼城的大井貞隆不足以令主公掛懷。 家父時常說: 像大井這類的男人在這亂世必定最先滅亡。』
                      『里美夫人何出此言? 輕視對手是兵家大忌。』家臣甘利泰虎不以為然道。
                      『你了解大井貞隆?』晴信倒覺得里美的意見相當有趣。
                      『嗯, 貞隆這人很單純, 絕不是聰明人。 只要村上義清, 小笠原長時等人對他慫恿, 他就會不自量力的和武田軍作對, 實在是愚蠢之極。』
                      『貞隆的弱點如何?』晴信追問。
                      『有時會因小事而苛責部屬。 但又具婦人之仁, 即使有部下真正犯了重大的錯誤也不忍處罰, 這樣的賞罰不明, 又怎會有將士真的肯為他用命?』
                      『真的是這樣?』
                      里美淡然一笑, 說: 『里美出生在小縣, 對長洼城的事自然再清楚不過。』
                      晴信聽後大笑。
                      『如此好極了! 我們就速戰速決, 一到長洼, 就以三百精騎把城池團團圍住, 再派兵阻斷城下道路, 把住在城下的城兵家眷全部擒著。 對貞隆說如果他拒絕投降, 就全部殺掉!』
                      『他會投降的。』里美肯定地說。
                      結果事情就真的和里美所說一樣, 大井貞隆在慌亂中不知所措, 只好開城投降。 可是三心兩意的貞隆淪為人質不及兩月又試圖逃走, 結果被追回。 晴信命他切腹自盡。

                      由於請求隨軍出征的願望落空, 里美就只好留在古府中, 並盡量抽時間陪伴湖衣姬。
                      兩人的感情竟因此而增進了不少。
                      湖衣姬對里美對她的維護是知道的。 她亦知道自己其實身處險境, 而值得她依靠的人, 除了不時要出征或巡視領域的晴信外, 就只有這美麗勇敢的女武者。
                      『真羨慕呢? 』湖衣姬以她那雙明澈的眸子望向面前的里美良久後說。
                      『你指的是…』
                      『能自由地跨上馬背, 又可以輔助主公。 相對之下, 湖衣只能像藤蔓般依賴別人才可以生存下去。』
                      里美搖頭, 說: 『不是這樣。 姐姐內心的力量比里美的強大得多。』雖然湖衣姬實際的年齡比里美還小, 里美卻一直覺得對方好像比她更沉穩成熟, 因此在私下稱她為「姐姐」, 久而久之, 湖衣姬也習慣了。
                      『湖衣強大?』
                      『姐姐在主公的心中, 佔了一大半的位置。 里美只是主公心中的春花, 姐姐卻如諏訪湖的湖水, 沉默而永恆。  』
                      『真是這樣嗎?』湖衣姬若有所思地說。 良久, 又道: 『湖衣覺得自己不會活得很久。』
                      里美沒有馬上回答。 她也發覺湖衣姬的臉色很蒼白, 也許是她長期以來都活在抑鬱之中的緣故。
                      湖衣姬繼續: 『可是我不會這樣就死去。 這樣, 我不甘心。 我是為了你曾說過「體內的諏訪血脈要留傳下去」才答應委身於主公的。 我會生下孩子, 我會努力活下去看著他的成長, 守護著他, 可是…』
                      『我會代你守護他的。』衝口而出的里美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樣說。
                      『謝謝你, 里美。』眼眶中凝著淚水的湖衣姬努力抑壓著內心的激動。
                      里美發覺自己的臉上也濕濕的…
                      『太大風了…』她為自己找到了藉口。
                      『你會幸福的, 我發誓, 我一定會令你幸福的。』里美在心裡默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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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花之本隊

                        長洼城輕易落入武田軍手中, 晴信大喜過望, 認為里美提供的情報是致勝的其中一個主要原因。 為此, 晴信特別賞賜里美可以自行組織聽命里美的女武者衛隊。 人數為二十人, 成員除了由里美自禰津城的年輕女子挑選外, 亦有武田軍在歷次戰役中陣亡者的遺屬。
                        里美對此感激流涕。 雖然只有二十人, 然而容許她有自己的武裝力量, 這代表她已完全得到晴信的信任。
                        招募成員的工作十分順利。 事實上, 在這年代, 女子難得可以擺脫強加於身上的桎梏, 能有機會穿上甲冑馳騁沙場是她們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 而因戰事頻繁, 在古府中的戰爭寡婦及孤兒也為數不少, 因此很快就湊足當中二十名適合的人選。
                        禰津城的女子一向都有騎馬的習慣, 因此騎術方面絕對不成問題。 至於槍術和薙刀的使用, 就由里美親自指導。 武田軍遺屬中本來就有不少自父親或丈夫處懂得一些武藝的。 雖然不算得上是精通, 但因為這支女子武裝原意只是用作警備而不是在最前線衝鋒陷陣, 也就可以了。
                        二十名女子隊員全部配備火紅色的胴丸, 馬褲, 皮靴以及朱漆長槍, 坐在清一色的白馬馬背在晴信之前列成隊形, 英姿颯颯。
                        『請主公為新隊伍賜名。 』里美也一身戎裝跪在晴信前方。
                        『嗯, 就以你的名字叫「里美」本隊好了。 至於細分下去, 就全權由你決定吧。』
                        『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我有了自己的部隊了…』里美強忍著感激的淚水時想。
                        『謝謝主公, 里美本隊定為主公效忠, 至死不渝。』
                        晴信滿意地點點頭, 心想: 『里美有了這支武裝力量, 湖衣姬的安全又多了幾分的保障了。 』 轉念之間, 不由對里美有一份疚欠之情。 本來這是對里美功勞的賞賜, 可是晴信內心仍是以湖衣姬的安危為最重要的考慮。 湖衣姬和里美都是難得的美人, 但晴信很清楚兩人在他心中不同的重量。 里美難得, 湖衣姬卻是獨一無二的。 這可能是由於她那屬於高貴神族後裔的血統, 亦可能是由於湖衣姬那楚楚動人的氣質。
                        『唉, 真是對不起里美…』晴信想。
                        里美卻是心滿意足。 其實, 即使她知道晴信的想法也絕不會因而覺得憤憤不平。 她本來早就決定了以生命所有力量去守護湖衣姬的。

                        里美把手下二十名少女分成兩小隊, 並挑選了兩名乖巧的女子作為小隊長。 其中十六歲叫「阿唯」的來自禰津, 另外一人則選自古府中武田軍的遺屬, 十八歲的「有香」是一名孤兒。
                        『既然是女子組成的本隊, 就不要採用太陽剛性的名稱了。 阿唯率領的那小隊就叫「山吹」, 而有香的那小隊就叫「椿」吧。』當里美向湖衣姬徵求意見時, 湖衣姬想了一會就作出提議。
                        『太好了, 山吹和椿都是里美很喜愛的花呢。』里美臉上綻出如花的笑靨, 接著補充說: 『主公賜名「里美本隊」不好再改動, 不過, 平時, 就叫它作「花之本隊」好了。』
                        『花之本隊嗎?』湖衣姬略有所思, 沉默下來了。 也許她隱隱中感到這名字帶有些許不祥之兆: 花季何其短暫?
                        遠眺富士川的彼岸已可以看到落櫻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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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初陣

                          天文十四年暮春終於帶來了好消息: 湖衣姬懷孕了!
                          整個古府中都洋溢著歡樂的情緒。 當然, 這不包括三條夫人那邊的人。
                          由於里美和湖衣姬關係越來越密切, 早前三條對里美的敵意又恢復了。 里美也知道不可能長久兩面討好, 於是在表面上對三條仍保持謙卑態度的同時, 採取了敬而遠之的策略。 為了湖衣姬的安全, 花之本隊在任何時間都會有一個分隊暗中護衛著湖衣姬居住的別館。 不久, 晴信更批准了里美擴充花之本隊員額至三十人。

                          四月, 武田軍又準備出動了。  這次打擊的對象是伊那的高遠賴繼。 高遠家本屬諏訪的旁支, 自從諏訪本家覆滅後, 高遠賴繼一直對接收本家分份存著野心, 最近, 更秘密勾結伊那一帶的豪族謀劃進攻諏訪。
                          『真是不自量力!』晴信對家臣駒井高白齋咆哮道。
                          在天文十一年九月的一役中, 高遠賴繼被打得落荒而逃。 現在他是「癒了瘡疤忘了痛」, 在去年件底竟膽敢在諏訪神社縱火製造混亂以搖動人心。
                          晴信決定進軍高遠。
                          『這次把你帶上前線如何?』在和里美燕好後晴信突然說。
                          里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公真的同意里美追隨主公出陣?』
                          『嗯, 那不是你一直都希望的事嗎?』
                          『是啊, 求之不得。 可是, 湖衣姬現在的情況…』
                          『沒關係的。 把山吹隊留下, 只帶椿的人前去就成了。 我也會派人監視三條方面令她不敢妄動。』
                          里美知道晴信所說的「人」是他秘密僱用的忍者---包括女忍者。 其中一名叫「阿茜」的女孩子更與晴信有不尋常的關係。
                          事實上, 晴信除了三條, 湖衣姬和里美自己外, 從不隱瞞和其他的女性有魚水之歡。 她們有些是向武田家降服的小名送來作為人質的女兒, 有些則是其他被晴信看中包括女忍者在內的漂亮女子。
                          這數年來, 里美對此已見怪不怪。 這是晴信的本性: 沒有一個女子可以完全佔有他的心, 即使是湖衣姬, 也不過是這些女子當中他較為看重的一個。
                          『怎麼樣? 願意去嗎? 當然, 戰場上什麼事情也可能發生。 里美要有可能會戰死的覺悟才成。』晴信見里美沒有馬上答應, 以為她是害怕了。
                          里美卻嫣然一笑, 道: 『里美是武家女子, 隨時準備好為主公及武田家獻出生命。 里美願意。』
                          晴信拍了里美肩膀一下, 大笑道: 『那就好。 這是里美的初陣, 去和湖衣姬交代一下吧。』
                          里美有點奇怪。 『主公不親自和湖衣姬說?』
                          晴信沉思了一會, 說: 『不, 你去吧。 她有孕在身, 叮囑她要一切小心。 我另有事要辦。』

                          里美在送晴信離開後, 便向湖衣姬居住的別館走去。
                          她當然知道晴信要去率的事是什麼: 他是要去找女忍者阿茜。

                          『里美要上陣了?』雖然知道里美是武家女子, 聽到這消息時湖衣姬也呆了一會。
                          『是的。 姐姐放心, 里美一定會平安回來, 里美仍要守護著姐姐。』
                          湖衣姬苦笑了一下。 這些日子來, 里美是和她最親近的人。 晴信對她也親切, 只是自從她妊娠以來, 他到別館的次數減少了。
                          里美從湖衣姬的幽怨眼神中猜出她在想什麼。
                          『放心吧。 主公仍是深愛姐姐的。 只是, 他的心太大了, 不是任何東西可以獨佔的…』
                          『就除了戰爭…為什麼男人一定要打仗?』
                          別館中的氣氛頓時沉重起來。
                          『其實也沒有辦法。 甲斐地少山多, 而且土地貧瘠, 雖然有黑川金山的金礦可以支持用度, 可是金子終會有開採完的一天。 唯一可存活下去的方法就是向外擴張。 主公曾對里美說: 有一天會讓里美看到大海…』
                          『看到大海?』對出生以來看到最大的水域就只有諏訪湖的湖衣姬來說, 大海是一個模糊而又神秘的事物。
                          『那是說, 武田的勢力一定要向信濃, 越中, 越後或駿河擴張…』里美解說, 這是她這些時日從晴信和旁席軍事會議時學來的知識。
                          『駿河不是今川家的勢力範圍嗎?』湖衣姬問。
                          『是的, 不單止駿河, 連遠江, 三河都是今川的領地。 因此, 武田家只能向越後推進, 而要做到這一步,  首先要把信濃安定下來…』
                          『諏訪家的滅亡也是因為只有這樣武田家才可以全面統治這一帶吧…』在湖衣姬的腦海中, 諏訪落城的記憶又被勾起了。
                          里美沒有再說下去。 可是她的腦子仍在盤算著: 南下有今川, 北條, 暫時是不可能有太大的發展…
                          可能的方向是越後吧…
                          她當然不知道在天文十二年的秋天, 一個黃毛小子在越後的春日山城行了元服之禮。 這人將會成為武田最大的天敵。
                          他的名字叫長尾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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